作者:天土八月
陈运哆嗦了一下,手停了。
“陈运……”
液体滑落,欲望爆发的最后一刻终结在那声略带哽咽的名字中。
很小声,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说:
“没关系,让我看看你。”
让我看看你。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
让我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受伤,你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陈运。”
陈运……
——我挺开心的。
你可以多说一点,这样我就能知道的更多一点……
——我明白。
——我喜欢这样。
更喜欢你走近我……
让我过来,让我靠近。
“陈运。”
陈运答应了一声,又好像并没有答应。
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
耳鸣还在继续,又好像没有。
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
眼睛适应黑暗需要一个过程,陈运从无数扭曲的画面看到最后。
看见她就站在门口。
像一块儿石头。
石头冰冷而木讷。
石头不会说话。
但……
“陈运……”
但你会。
“迟柏意。”
迟柏意笑着,接住了:
“我在呢。”
灯忽然亮了。
第42章 是你给我的
迟柏意拖地。
拖把一路蘸着水滴滴嗒嗒从洗手间出来,从东抹到西。
抹得异常均匀,十分整齐。
地上的各种粉末溶液被搅和结束糊得到处都是,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喷喷香。
陈运还盘腿坐在地上,右手被包成只粽子,左手扶着膝盖,就这么看着她——
看着她费尽千辛万苦地拖完,蹲下来对着地上没处理干净的血迹研究着……
研究着……
她拧着眉毛,打开了手机。
她又合上了手机。
她出去了。
好,她现在回来了。
她拎着一只袋子,埋头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
柠檬,酒精,白醋……
等到她往地上挤完柠檬汁又开始倒醋时,陈运终于忍不住了:
“你做饭呢。”
迟柏意手一抖,哗啦啦洒了半瓶下去……
洒完,抬头看看她:
“你说什么?”
“没什么。”陈运只好说,“你继续。”
迟柏意就低头继续擦。
片刻后,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去味。”
这一句说完,俩人都不吭声了。
干活的干活,看干活的看干活。
屋子从一片狼藉慢慢变得勉强能住人。
门窗大开,斑驳冗杂的气味一扫而空,只剩下些淡淡的醋酸和酒香。竹炭包放了十来个,就围着陈运依次排成一圈,好像个什么通天大阵。
玻璃碎片扫成一堆,装进纸盒封口,迟柏意还找了支笔在盒子外写了张注意受伤的纸条。
做完这些,她走到桌边开始拾掇那一摊乱成堆废纸的书——
干净的摞地,破损的排上桌,又破又脏的……
迟柏意瞥了陈运一眼,陈运迅速低头,盯着纱布上的红色猛瞧。
瞧着瞧着,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扶起了她下巴:
“不许哭。”
陈运别过脸,吸了吸鼻子:
“没哭。”
迟柏意一只手还端着东西,定定看了半晌,松开手、撩起裙摆往她脸上一抹:
“再哭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她不哭了,她现在大睁两眼双目空空……
等迟柏意把东西都各归各类的大概放好,门窗也关上回来。
陈运还保持着那个仰着头,一副呆滞震撼的样子——
不知道是被她撩裙子给人擦脸的行为吓到了,还是被后面说的那句话。
迟柏意停下来,蹲在对面拿过那只被纱布裹好的手看着,吩咐道:
“动动指头。”
陈运缓慢地移动目光,勉强蜷缩了一下食指。
“最近不要干重活,不要碰水……”迟柏意交代完,又想了想,再次确认:
“确定这不是被钉子划的?”
她点头……
好吧。
要是被钉子划伤伤口估计不会这么整齐,也不会这么深……
迟柏意蹲着想,陈运就坐在她对面垂着头。
她想完拍拍手继续去折腾那些东西去了,陈运还是垂着头……
不单是头垂着,肩膀也垮着。
整个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衬着那头半长的炸毛头发,看起来好像一只被攘了两拳的小狗熊。
迟柏意只能边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
“这本书是在哪儿放着的?”
她朝一个方向歪歪脑袋。
“勺子盘子案板呢?”
她手动了一下,指向书架下面的一格抽屉。
“研磨机没问题,我还是放你床下了——哦,里面还有东西呢,东西还要不要?”
东西?
陈运迟疑地抬头去看,看见了研磨机底不到半厘米的一层香粉——
她给迟柏意合的香。
绍兴黄酒三年陈浸柏子七天,阴干打粉过筛。
丁香为君,酒制柏子为臣,老山檀海南沉香从属。
制成湿粉,冬夏皆宜,睡前早起都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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