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屏幕里笑得都不太正常的她老婆下巴一扬:
“我天天嘴都这么甜。”
“嗯,对,天天都这么甜。”迟柏意笑着说:“那就是今天格外的甜对不对?怎么了,有什么开心事儿吗,看你一直乐。”
“等你回来了告诉你,好事儿。”
迟柏意就不问了,不过也保持神秘地说:
“好吧,我这儿也有个好事儿,那也等回来再说了?”
陈运用力点头表示没问题:
“放心吧,工作室挺好的,没出什么茬子,新配方我也在考虑了。店里一切顺利,魏阳拉了个新单,还挺大的,等谈妥了她可能就给你和钱琼姐打电话了。我最近的测验也都还行,那个老师说考申大问题不大,具体还要看接下来几场模考……”
“另外,香水店我辞职了。”
迟柏意看上去没有很意外的样子,就是挑了挑眉毛。
陈运不等她开口,就解释道:
“毕竟现在工作室和咱们那个店都比较忙,而且我还在备考,之前你不就建议了吗,我看时间也差不多够一个月,就辞职了。”
“不惦记工资了?”
陈运一笑:“哪儿能呢?不过雷平姐说了,这按一个月算工资还是照样发的。而且……”
她神神秘秘压低声音,还把脸往屏幕上凑了凑,迟柏意也配合地左右一看,像做贼似的凑上去,低声道:
“什么?”
“你不知道吧,网店这个月已经开单了,我那一款卖的比雷霆还好呢,都没有差评哦。”
“这么厉害啊。”迟柏意使劲儿赞美,“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比你的半调子老师高一万倍!”
高一万倍太夸张了,陈运立马保持谦虚,表示自己还有的学:“不过这也证明我现在就是不上班也能挣钱给你了,虽然不多。”
毕竟有分红嘛。
“不多够养活我的饭钱不就行了?”迟柏意故意笑着逗她,“陈老板以后多照顾照顾咱们呗?”
“一定一定。”陈老板好大方地许诺,“放心吧,只要小迟你听话懂事,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要吃什么都行。”
俩人就着这个包养金丝雀的游戏玩儿了半天,眼看时间都快九点了,才结束视频。
放下手机,陈运想这样就行了。
她是不甘心,是想着再如何也要争取这么一回。
可一辈子有这么一回也就行了。
她有未来,有以后,有能奋斗努力的目标,有梦想。
还有迟柏意。
生活还是要生活。
她的学业和事业都在蒸蒸日上,没道理要在这上头耗透心血,熬出一个心想事成的结果。
陈然再好,再体贴再用心再怎么符合她心目中那个可能会有的母亲,也不是她的亲妈。
从一开始,在秦姨那儿知道陈然的事儿之后陈运就觉得可能不是,后来见面不敢肯定,可吃过那顿饭以后陈运就肯定了。
她确实不是。
尽管地点时间什么什么都对得上。
但感觉对不上。
一个找了自己闺女十多年,见到她冷、她手上的冻疮心疼成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会在冬天给自己女儿穿得不暖和,不可能让她受冻。
那份冷真的刻骨铭心,活像一把钢刀在午夜梦回剜人的骨,削人的皮。
十几年过去每一年冬天都叫她再体会一次。
一次又一次。
再有就是采血对比,这个东西是双向的。
她采过入库,陈然也采过。
要是真的是那早就比对上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到今天,除非就是陈然的女儿没有采过,而她的那个亲妈也没有采过。
所以陈然的女儿也许不会跟她一样在福利院,而她妈,也许真的是要把她丢掉。
想通这个并不难,可真的想通也觉得原来不过如此。
陈运头有点疼,也有点晕,她摇摇晃晃起身给自己弄了杯水喝掉,再去下了碗挂面。
面煮好之后她进浴室洗了个痛痛快快的澡。
热水从头上浇下来的时候她以为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流两滴眼泪舒服一下,但洗完两遍都没哭出来。
眼睛挺干的。
对着镜子看看也没有发红也没怎么样,很正常。
镜子里那张跟陈然很相似的脸沉默同她对视。
陈运愣怔地看了有好一会儿,抬手将镜面上的水汽抚成水珠。
水珠滚滚而落,就好像真的流过一场眼泪。
陈运就这么看着自己,半晌,很轻地说了一句:
“还给你了。”
我还给你了。
你妈妈。
我借了她三天,对不起。
现在还给你了。
她还在找你,她很爱你,也很想你。
她还在等你回家……
镜中的人笑了一下。
陈运转身离开,关上了灯。
吃完面又洗刷一番后她坐在桌边,调好一炉新香。
新香是迟柏意走之后弄的,二两惠安沉香,三两老山檀,麝香龙脑各一钱。
黄连甘松降真为臣。
本来要用花熏法,用玉兰蒸,可惜这季节没有玉兰,勉强用辛夷和米兰合了。
窖藏也没窖藏够时间,闻起来怎么样不好说,陈运闻不出来。
从工作室拿过来的电子鼻就在那里,本来想着今天试试的,结果一天下来坐在这儿,准备好了,却没什么心情了。
试卷不想写,勉强写了半张发现错一半。
陈运愣了一阵子,懒得再改,重新洗手上床。
明天早上不用上班,店里交代好了,工作室告一段落,网店她也跟雷平打了声招呼,发货什么的交给杨奇帮忙,错题……明天再更正吧。
至于鼻子到底什么个情况,头为什么这么疼,她都不想理会了。
现在她要好好睡一觉。
最好谁也别来打扰,什么事儿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想。
就跟两年前得到出版商的消息和发现自己有精神病一样——
她在桥上站了一天。
站够了,找了辆献血车献了四百毫升血。
然后回家,洗澡,吃饭。
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上床睡觉。
谁也不恨,谁也不怪,怨不来,想不了。
闭上眼睛梦中土坡上蝴蝶翻飞,土坡下是哼哧哼哧想爬上来的小狗。
“你好脏啊。”陈运笑着说,“你也没有人要吗?”
小狗摇摇尾巴,冲她吐舌头。
于是陈运跳下来,摸摸它的头,抱住了它的爪子——
那不是一只小狗了呢。
它大大的,直立起来有一个陈运那么高。
“那我要你好不好?我给你饭吃,你以后就是我的了,我给你洗澡。”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叫陈陈,那你叫相因怎么样?秦老师说陈陈相因……”
“这个名字不好,秦老师说陈陈相因是没有进步,不是好意思。给你改个名字吧,小孟姐说推陈出新……这样,你叫陈新。”
“陈新?好吧?喜欢吧?”
“陈新!”
“对不起,对不起……你恨我吗?”
“你……恨我吗?”
陈新摇晃尾巴,背对着她又走了两步,倒下来,不再动了。
“那你呢,你恨我吗?”
陈运说我恨啊。
我怎么能不恨呢。
我要是不恨我怎么对得起你,怎么对得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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