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不是、你能对我这个老师宽容点儿吗?陈同学。”雷平把烟拿下来,指指自己,“是,我是迟到了。但我是迟到了十分钟,不是十小时。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懂不懂?你这样给你老师我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就是你做人的原则了吗?”
“你看看我这个眼袋,啊?还有我这个红血丝……”
“不要为自己的拖延症找借口。”陈运下巴一抬,“你根本就是害怕甲方说不行。”
“我不是害怕我是烦。”雷平头都叫她说大了,把桌子上一摊分析材料用手扒拉着找出一张纸来:
“你自己看看,你看看这个反馈——什么叫既要有黄瓜味儿的清爽又要有兰花的内敛,还要有雪上梅花的高洁,最好要有木材燃烧和煤炭的那种温暖感?”
“这是人话?”陈运一瞪眼,“她怎么不干脆去把黄角兰和燃烧城市混着用?”
“雪上梅花跟黄瓜呢?”
“擦点梅花护手霜,再用个黄瓜沐浴露?”
雷平哈哈大笑:“好,那你就这么帮我回复。”
陈运又不傻:“人家不会来找你吗,都付过订金了呢。”
就是付订金了才这么泼烦好不好。
雷平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要她这个订金!”
“订金退……”
“那不可能。”雷平看着她,“绝对不可能,想都不要想。订金我交房租还房贷发工资了,没了。”
陈运默默跟这人对视一会儿,扭头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只量杯闻闻,又放下,随口问:
“所以为什么又改,之前不是还说只要类似黄角兰加黄瓜就行?”
“因为这位富二代又谈新女朋友了,而她新女朋友喜欢壁炉。”雷平看一眼工作台,再看一眼她,很忧愁地别过了头:
“别玩儿电子鼻了,赶紧过来,今天把这三十种原料说完让我歇一歇,明天咱俩放假。”
“那这香……”
“香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先给我老实听讲,跑都没跑起来还想飞,上周叫你整理的笔记呢,拿来我检查。”
陈运从兜里摸自己的小本儿:
“你这是恼羞成怒,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进步。”
“然后你迟大夫再问我多给你要一份助理工资?”雷平翘个二郎腿瞅她:
“人家找个学生收拜师礼,我收个你连拜师礼都没有,还要反过来给你红包——你说你这么只羊崽子,怎么找的对象,心眼儿比针还细,坏水往出淌,黑得那都流油。”
陈运大怒,刚要反驳,手机叮叮啷啷响了。
她只好一边掏手机,一边用眼睛瞪人。
“小陈运?”
“钱琼姐?”陈运看了眼电话号码,是她的没错,“怎么了?是不是迟柏意……”
“我在工作室楼下,下来。”
陈运跑到阳台一看,赶紧转身往楼下跑,也不管雷平在她后面吆喝:
“陈运!干嘛去?!”
钱琼把箱子给她,问:“搬得动吗?”
“搬得动。”陈运掂了掂,不算太沉,“姐你怎么来了。迟柏意呢?这是迟柏意买的吗?”
“柏意到吃饭地儿去了,叫我来一趟顺便给你送点儿吃的,怕你又饿——哦,这给你老板买的。”钱琼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唇角一勾,“什么超声波仪,说是你们用得上。”
陈运不管这个,满眼只盯着她手里的袋子:
“好香啊。”
“就点儿春卷红豆糕。”钱琼挂到她小拇指上,“也不多。行了,去吧。”
说完,她转身上了车。
雷平在阳台终于点上烟,烟雾弥漫开来在眼前形成一层薄暮。
薄暮之下,车门敞着,一缕烟同样从那道车门中飘出。
两秒之后,一条长腿带着半截身子探出车门,阳光恰在此刻成束而降,灰尘翩跹沉浮中,此人抬头向着她在的方向遥遥望来。
眉目清秀,嘴角上扬,目光如刀。
陈运抱着箱子问:
“都多久了,你到底抽完没啊,这放哪儿?”
雷平转身看了一眼:
“什么东西,超声波?你买的?哦你对象买的吧。撂地上,拆开看看有没有问题。”
陈运就找个空地放好,拆箱子拆得正起劲儿,听见她问:
“刚那人应该不是你对象吧,那是谁?”
“谁谁谁,还能谁,就陈运的那个老板。”钱琼冷笑了一声,“你小陈运我是没那福气啊,但这人……我也不问别的了,名字你总可以告诉我一下吧。”
迟柏意叫她烦得要命,眼看人都快到了,只好敷衍:
“雷,姓雷,雷平。”
话音方落,大厅的门被侍者推开,迟柏意习惯性地起身点头示意,目光却不由自主越过前面两位看向最后。
“哦这个是我以前手底下一学生,带着来见见世面,要有什么不好,小迟总看在我的面子多担待。”
迟柏意笑着同人握手:“袁姐客气了,您别这么喊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何况……”
她看向对方:“我们算有过数面之缘。这回遇见也是缘分。”
对吧,孟知玉。
“好久不见。”
孟知玉微微颔首,同样望了过来:
“好久不见。”
第80章 她转身落荒而逃
“那就这么定了?”
钱琼把合同递给迟柏意,笑:
“我没意见。”
迟柏意低头看一眼,干脆利落地拧开钢笔:
“执照的事儿得缓两天,下个月估计没问题。”
袁灵点头:
“这个自然,咱们还是得按规矩办事。双方都不是外行,我也不多说了。作为中间人,那就祝你们合作愉快。”
迟柏意俩人还没开口,她身边的小年轻已经站了起来,激动得面如桃花:
“没问题没问题,我相信迟总的能力,还有钱姐,真的谢谢,我真的特别感谢二位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个人保证进货渠道和厂家方面绝对不会出错。”
几人一下都笑了,钱琼先道:
“行,这么有诚意一会儿陪你钱姐跑两圈,最近刚好来了两匹汉诺威。会骑吗?”
“会。那迟……”
“人要跟你袁老师品茶钓鱼呢。”钱琼手一摆,“让她们风雅去,咱们这一介俗人还是安安生生马场跑两圈算了,跑完再一起唱唱歌。”
“小魏放心跑,摔到哪儿了也不要紧。”合同没问题,事儿谈结束,大伙儿都轻松下来,袁灵跟着开起玩笑道,“我们现有个医生在这儿呢。”
“医生这下医嘱下得正起劲儿呢。”钱琼从旁说。
医生仍旧端着合同,一只手拿笔,除了一身休闲服还是个坐姿之外,怎么看都像在查房,扶了扶眼镜,头都没抬:
“嗯,对,小魏跟你钱姐姐玩儿被熏到了来找我,我治别的不行,治嗅觉失灵特别准。”
空气里除了茶香就是香水香,香水源头钱琼闻声特意挪屁股更往她这儿凑:
“哦?是吗?”
迟柏意瞥她一眼,在对座忍俊不禁的笑声中开始落笔。
签最后一个名的时候钱琼低声问了一句:
“所以这个孟什么到底干嘛来的?”
“人不是说了来见世面。”迟柏意同样低声回她,签完字,将文件夹推向对面,“好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钱琼马上举茶杯,“袁老师辛苦,小魏来。”
小魏依旧面如桃花,双手举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迟柏意也笑道,“小魏看着是不是胃不好,茶要少喝。”
小魏这会儿不仅脸红,脖子都红了:
“谢谢姐,您眼睛真厉害。”
迟柏意心说这倒不是我厉害,是就刚才那一会儿功夫我看你灌了十杯八杯茶出去了三趟。
虽说年轻人就是急躁容易紧张,但我家陈运比你还小呢那好歹也没成这样。灌出个植物神经紊乱多不好……
四杯一碰,茶尚余温。
迟柏意仰头很痛快地润了一番喉咙,放下茶杯时朝茶桌那头看了一眼。
孟知玉还是就那么静静坐着,离她们四个很远,在玩手机。
很安静的一个人,除了一开始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这场漫长的合同签订中,许多事情都是她做的——
包括煮茶和为几人斟茶换盏,恰到好处地递来纸笔,打开笔记本提供数据。
茶的事儿迟柏意不算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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