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渴 第114章

作者:天土八月 标签: 天作之合 成长 御姐 忠犬 救赎 GL百合

迟柏意再说:“然后再打开瓶小酒,放个钢琴曲……”

陈运若有所思:“你最近追的那个什么种地剧下不下饭,哎你喜欢看着电视吃饭吗?”

这场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暂时被闹钟打断,她俩各自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收拾饭盒碗筷,一个朝南一个朝北背对背去上班。

陈运进了便利店熟悉地换工服,给客人加热关东煮打豆浆,扫码收款,脑子里还在想:

一瓶小酒,什么酒比较配红烧大鲤鱼?

迟柏意套上隔离衣,戴上小帽儿,边把头发使劲儿往帽里塞,边考虑:

看电视,什么电视比较符合居家约会主题?

另外这个蜡烛是买香熏蜡烛还是普通蜡烛。

中餐是很棒,不过她俩都好像不太会做菜的样子,但西餐的话是不是更容易砸锅?

这么一想似乎红烧大鲤鱼也……不是,一起杀鱼也不错。

滑溜溜的,冰冰凉凉的,刀身切入开膛破肚——

迟柏意盯着教学视频上拈着刀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愣神,想陈运如果这时就站在她怀中对着这一切,那么她的手是应该落在她的手背、还是应该握住她的腰?

鱼在半死不活的时候会挣扎弹跳——

陈运从菜市场回来,对着摊开的书和打开的香水瓶发呆,想这个时候的迟柏意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另外——要是真的打开一瓶酒,放出一段曲子,在烛光摇曳之中,要说些什么呢?

时间从一跳到五,六天转瞬即逝。

约会的含金量在这些恍如白日梦的幻想和猜测中不断上升。

周天早上凌晨五点,陈运起床洗漱,刷着牙听见手机嗡嗡作响。

迟柏意的声音没有一丝睡意,清朗温柔,从听筒那头传来:

“醒了?”

陈运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环:

“你是刚醒还是没睡?”

“本来是睡着的。”迟柏意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的笑在慢慢扩散,“手机有你的睡眠报告提示,又想到今天能跟你待很久,一下子就醒了。”

陈运在离她三公里外的地方笑,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也是。”

“那、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

陈运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又想起她看不到,遂对着手机讲:

“算了,等下午那顿吧。”

“就不想早点儿见到我?”

“想早点儿啊。”陈运叹气,“这不又惦记着你说过什么等待的快乐。”

“是‘等待你的一分一秒,都是一种快乐’”迟柏意呼噜呼噜漱口,漱完躺倒在沙发上,也叹气:

“你知道吗?其实在上周,或者说是之前,我还挺急的。我觉得我真有点儿受不了早晨醒来见不到你的日子了,也受不了这种一天打电话说两句,或者连电话都打不通,只能和你吃两三顿饭的状态。”

“我觉得日子太慢,时间太长,要忙的事情永远那么多……”

“你好像都快要被排在后面去了。”陈运接上,道:“我知道。”

迟柏意睁开眼,说:“对。所以我之前一直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天天都在一起的时候去。”

凌晨天色黯淡,房间中也像被蒙上一层灰似的打眼望去一片暮蓝。

在这种幽静的蓝色中,迟柏意听到她问:

“那现在呢?”

“现在啊。”

“现在就是想到你,就会觉得很好,也不错。”

想到你说的每一句话,看向我的每一眼,都会觉得这种时候慢一点,也不错。

陈运不明白,用香勺捣桌角的钉子:

“听不太懂,我想你就老想得很烦躁。”

“年龄差带来的区别是很强大的小陈运。”迟柏意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有点儿坏心眼,“好了,不懂的话等见面我告诉你,好吗?”

陈运能说什么呢,陈运只能说“行”。

“行”完了还要操心一下:

“所以你真的不用我过来跟你一起做饭吗?”

被迟柏意赶三赶四地拒绝:

“不用,放心吧,说好我给你做就我给你做的,你来帮忙那算什么?”

“算咱俩一起做饭啊。”陈运嚼着薄荷叶说,“咱俩一块儿做不也挺好吗?”

好是好,但那叫恋爱后浪漫了啊懂不懂?

咱俩谈没谈上先同居了,那这个恋爱前暧昧的浪漫总得多整两下吧。

“那我那个红烧大鲤鱼……”

啊到底什么东西勾出来她这个吃鱼执念的?!

谁头回正儿八经来家吃个烛光晚餐,整条红烧大鲤鱼。

别人都是小牛排小面包的洋玩意儿,味儿又不重吃得又干净利索。安安静静,时不时再碰个小杯。

咱俩呢?

鲤鱼?

对坐着吐鱼刺吗。

完了你要卡嗓子眼儿了我要不要当场展示一下专业能力给你拔出来。

另外是不是还得再给搞个酸菜炖粉条铁锅炖大鹅三两米饭就花生米造干净上炕搂被窝?

迟柏意也不指望她能懂了,于是很权威地下命令:

“就带着你的人跟嘴儿来,鱼别想,今天吃牛肉。”

陈运在那头诡异地沉默两秒钟同意:

“好吧,那我正好早上还有点儿事。”

说完撂电话。

恨得迟柏意抓着头发在客厅转了三五圈。

三五圈转完她也平静下来了,就进厨房开始拉清单——

盐橄榄油黄油欧芹碎奶酪法棍牛肉……

全现买。

烤箱不用买,平底锅得买。

家里有抽油烟机真是顶顶了不起。

搬家公司的车八点钟到,她跟着去了一趟,把大件挪回来安置好。

食材各样也都终于买齐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再对着手机教程焦头烂额操作到中午两点,陈运的电话终于又来了。

迟柏意摁下免提跟出租车司机一顿说,说完不到二十分钟,门铃清脆响亮,炸开了一屋油脂香。

陈运攥着一个小盒子站在门口怔怔地看她:

“你在做饭,没吃饭?”

迟柏意从一堆失败品中勉强回过神:

“吃了,走吧,搬家的车也刚过去,咱们现在就走。”

陈运茫然地跟着她又上了刚才坐过来的出租车,再坐到医院。

公寓楼下也没停什么搬家的车,就一辆陈运见过的屎壳郎车、还是迟柏意的,她只好莫名其妙继续跟着迟柏意乘电梯上楼。

然后终于进了那个一开始没进得去的密码门——

满室空旷。

陈运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中间傻站了足足半分钟,她就笑眯眯靠在门边看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陈运问她:

“所以你到底叫我来搬什么?”

迟柏意走近一步,轻轻一点她肩膀:

“搬我卧室。”

“我的房间给你留着了,家具全都不用搬,就剩些东西,空纸箱和行李箱也都准备好了,辛苦小陈师傅收拾收拾搬到楼下。”

“晚上好好犒劳你。”

说完,这人竟然真的手一甩出门。

陈运糊里糊涂地自行左转进她卧室——

衣柜,梳妆台,床,书架……

迟柏意的气味骤然被放大无数倍,在这些朝夕相伴的木质家具上飞速窜出。

还不止这些。

柜子里有她的衣裳——大小不等的校服两三套,上面满满是涂鸦与签名。工装服登山包堆了一个隔间。

衬衫精干,风衣倜傥,短裙撩人,长裙曼妙。

一团一团贴身衣物柔软美好,一些薄薄的丝带在阳光中折射出很朦胧的色彩。

梳妆台上散落着她的几根长发,风一吹缠了陈运满手。

书架上有精致的小相框组合——十八岁的迟柏意穿着机车服抱着头盔,二十三岁的迟柏意穿着学士服低头嗅花,二十六岁的迟柏意在雪山上驻足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