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天也在装恩爱 第63章

作者:玉面小郎君 标签: GL百合

江楠语挣扎间挨了江太医一棒子,终于老实了。

“惨啊。”季容妗不忍直视地移开眸子:“这下怕又要有一段时间看不见她了。”

江太医此人,立志于将江楠语培养成端庄高雅的名门淑女好让她嫁入高门,为此,花了无数时间,请了无数人,最后此项任务落在了她娘头上。

可江楠语,学倒是学了不少,检查时也名门味十足。

但,是石头总会暴露的,哪怕外边镶了一层金,接触久了就会发现,那是压根不是金子,是粪。

谢林鸢感叹了一声,没感叹多久,小二便推门而入,看着漏风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季容妗与谢林鸢相对而坐,开始心疼起自己,惨的哪是江楠语,分明是她们两。

哀春伤秋过后,季容妗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忽然看向谢林鸢:“你呢?国师大人,女皇陛下没有催着你回去?”

谢林鸢哼了一声:“暂时不回去,来都来了,再玩几日就是。”

女皇国的使者已然知晓季容妗找到国师一事,对她十分感激的同时,明里暗里让她帮忙劝着让谢林鸢赶紧回去。

毕竟,国师在女皇国是相当重要的。

或者说,对陛下而言,相当重要,不然也不会派肖桂安这个将军前来接她回去。

季容妗看出自己这老乡的想法,无异是想多气气那个女皇,毕竟拿选皇父一事刺激她,确实过分。

“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月末会有秋猎比赛,你可以一同参加。”季容妗想了想与她道。

“真的?!”谢林鸢立马激动:“我也可以一起是吗?!”

季容妗点头:“应当可以。”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如果女皇国来使和陛下不着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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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林鸢分别后,季容妗便回了府。

已是傍晚,沈竹绾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她脚步轻快,准备去书房找她。

没走几步,冬梅便匆匆出现:“驸马,您快去看看,公主方才晕倒了!”

季容妗心脏停了一瞬,连话也顾不着回,便疾步往沈竹绾房间去。

她到时,太医刚施完针,正和金喜说着什么,两步迈过去,季容妗急忙问道:“公主怎么了?”

太医不是江太医,是另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他看了眼季容妗,叹气:“公主忧思过甚啊,昨日又受了寒,所以才会昏迷过去。不过老夫方才已经扎了针,让殿下安心睡吧,明日醒来照着药方煎些药,很快便好了。”

说完,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季容妗。

季容妗有些急切,道:“很严重吗?还有什么?太医请务必都告诉我。”

“没什么。”太医摇摇头道:“驸马若是可以,便劝着些公主少忧慎思,若总是这般忧思过甚……唉,罢了。”

少忧慎思,也难怪太医欲言又止最后说句“罢了”,对沈竹绾而言,这必然不可能。

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身形瘦削,被子盖在身上几乎显不出身形来。

少忧慎思,怎么才能让她少忧慎思?

关于这个问题,季容妗守在沈竹绾身旁想了一夜。

她一遍遍看向女子,不时为她擦汗盖被,每看见那张苍白的脸,便在心中责怪自己前二十年得过且过只顾活着,竟没学到一点可以帮助她的。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原主是季太傅的女儿,而信仰季太傅的那些人,会因此站在公主身后。

悲哀的,这一点身份提供而来的便利也不是因为她。

她能提供的只有百无一用廉价的温柔和永远不会背叛她的心。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公主若是知道她是女子,还会喜欢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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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竹绾悠悠转醒,迷糊中看见一张脸欣喜地凑近她,却又在快要碰到她时,后退了回去。

“冬梅快去煎药。”季容妗顿了顿,转身道:“算了,我亲自来。”

一只手忽地抓住了她的衣摆。

季容妗停下脚步,坐回沈竹绾身边:“公主,臣去给你煎药。”

沈竹绾默不作声地抓着她的衣摆,又松开了手。

季容妗松下一口气时,又听沈竹绾轻声说:“让她们去,驸马留在这。”

声音轻小,掺着病弱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人在生病时,情绪最是敏感,方才她退开的那一步让沈竹绾有一种若是不抓住她,她便会就此远离的错觉,所以她伸手了。

季容妗微顿,喉头一时有些微哽,避开她的视线回道:“好,冬梅,你去煎药,亲自看着。”

冬梅应声匆匆下去,金喜在一边看着,也自觉离去。

屋内一时只剩下两人。

季容妗轻手轻脚将她扶起,轻声:“公主,感觉好些了吗?”

沈竹绾睡了长久的一觉,连今日的早朝都免了,恢复的其实很好,只是还略有些风寒,可她瞧着少女这副满眼心疼的模样,便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头痛。”言罢,抬眸看向少女:“驸马方才想去哪?”

季容妗眼神闪烁了一下,在她背后塞了个靠枕,这才回她:“臣想去为公主煎药。”

“只是如此?”沈竹绾静静瞧着她,又在她目光看过来时,缓缓垂下眼睫,轻声:“我以为,驸马不想留在本宫身边了。”

季容妗眼圈微湿,却仍旧笑了笑,道:“怎么会呢,公主,臣会一直留在公主身边。”

“会”与“想”,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沈竹绾这样的人,怎会察觉不到,她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又仿佛回到了两人不熟的那段时间,充满着疏离。

沈竹绾默默注视了她好一会,似要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季容妗不敢与她对视,屋内便这样沉默了下来。

直到金喜进来,与两人道:“有人来探望公主,是否要回绝?”

没待沈竹绾说话,季容妗便匆匆站起,道:“有人探望?我去瞧瞧。”

说完,轻轻捏了捏沈竹绾的手,道:“公主,臣出去看看,一会便回来。”

沈竹绾没有拦着她,只是轻叹了口气,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季容妗心神不宁地到了门口,来的是工部尚书王鸣。

甫一见着季容妗,他便拱了拱手,将身后的补品递过去:“季大人,听闻公主病了,下官特来拜访,一点礼品,望公主早日康复。”

季容妗瞧着他手中的补品,轻轻点头:“王大人心意领了,这东西便收回去吧。”

在朝堂混了这般久,王鸣是谁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王鸣脸色不变,关切道:“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了?唉,五年来公主从未缺席过早朝,今日听闻时,给下官吓坏了,若是公主有个好歹,咱们这大乾可怎么办啊?”

言辞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关心公主。

季容妗眼神冷了些:“王大人慎言,公主好得很。”

“哎哟,看我这张嘴。”王鸣作势打了下自己的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补品,季大人还是收下吧。”

季容妗睨着他,轻嘲道:“王大人还是留着吧,万一日后哪天需要用到呢,公主府这些都有,不比王大人的差。”

王鸣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色难看了些,但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带着自己的补品回去了。

不多时,又陆续来了好些人,都是带着礼品,名为关心探望,实际上只是打探情况。

直到小皇帝慌慌张张地过来,眼中带泪,哽咽着问她:“阿姐,阿姐如何了?”

季容妗蹲下身子擦去他的眼泪:“公主已经醒了,臣带你去。”

言罢,便拉着沈炽的手往府内走,进去前,吩咐金喜将剩下来探望的人都赶回去。

一路上,沈炽几乎是用跑的,一路到了沈竹绾屋内,他才挣脱季容妗的手飞扑过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阿姐呜呜呜呜呜,你好点没有?”

屋门合闭,里边声音小了些。

沈炽一定很担心公主,所以季容妗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她默默站在屋前站了好一会,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棵繁茂的梧桐树下。

思来想去期间,耳边忽然想起一道声音:“驸马是与公主又闹别扭了?”

季容妗回眸瞧她,在她的记忆中,金喜一直都是棵含羞草,只是没想到含羞草心细如发,只从她的两句话便品出了这些。

不像冬梅,粗枝大叶,向来不会注意这些。

她抿着唇没说话,金喜便当她是默认了。

“奴婢不知驸马与公主发生了什么,但奴婢知道,公主与陛下相依为命这般久,除了将军一家,便只有驸马您是真心关心公主的了。”

“若要再细点说,关心公主的人中,能与公主说上几句知心话的,或许也只有驸马了。”

那些心怀不轨的朝臣,或真或假的关心,都在公主病倒时露出面具下的獠牙。

大将军能提供的,只是用他的伟绩做定海神针。

沈竹绾从来都是一个人,出事了自己扛,生病了自己扛,什么情绪也都需要自己扛。

而她毕竟是公主,与将军府再怎么亲近,也有着一层君臣之别,更何况,自家人自然是关心自家人多点,将军府对公主的关心不会超过他们对自家人的关心。

可季容妗不同,她与沈竹绾是君臣亦是夫妻,即便她这个“夫”再不如何,那也是沈竹绾的家人,是她可以避风的港湾。

知识与阅历不够,她便去学,武功不够,她便去练。

即便她现在帮不了沈竹绾太多,也应该陪在她身边,旁人能做到的,她也能为公主做到,旁人不能做到的,她要努力去做。

是女子又如何?

这样想着,季容妗心底的郁结逐渐消失,对金喜笑了笑:“你说的对,回头让公主给你加薪。”

金喜瞧见她神情转化,松了一口气,笑道:“不了,公主开心,奴婢便开心了。”

季容妗想了想,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