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兔尾草毛茸茸
N痛呼一声,狼狈趴伏在地,腰部以下失去知觉,表脱手而出,在地上咕噜噜滚过去,被魏尔伦踩在脚下。
墙被液体融蚀出一个洞,冷风嗖嗖的往里灌,月岛柊从洞里探头向外看,看见魏尔伦单手插兜站在乱七八糟的钢铁废墟之上,表情不屑,动作嚣张,身体力行的解释了什么叫“在海一样深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
魏尔伦弯腰将那块表拾起。
月岛柊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残留的腐蚀液体,从洞里爬出去,接过了魏尔伦手中的表。
魏尔伦见状没事干了,上前几步把N当做麻袋从上倒下翻了一遍,很快从他身上翻出一把信号弹手枪。
手枪型号很老,老到魏尔伦要想一会儿才能从装满了各国最新型号武器的脑袋中翻出这把枪的生产年代,除此之外,这把枪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枪壳黑红,从枪口判断能射出12mm口径的信号弹,里面……哦,里面已经安装了一枚弹头。
魏尔伦将那枚弹头取出来,忽然感觉眼睛被晃了一下,转过头,看见月岛柊拿着一枚齿轮发呆。
这枚齿轮很明显是从手表中拆出来的,形状和机械表中的某个齿轮结构一模一样,但是表面流光溢彩,看上去是由某种谁都没见过的特殊合金制成的,在月光的照耀下,合金表面隐约有文字若隐若现。
魏尔伦:“就是这个?”
月岛柊:“肯定是这个。”
从来没有这么笃定过。
你能想象一掀开表盘眼睛差点被闪瞎的感受吗?
在一众磨损明显的零件中,这个齿轮简直鹤立鸡群,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问题我有问题”“快来看我快来看我”。
“你应该在这个齿轮外面再加层涂料遮掩一下的,这样我找起来还能费劲儿一点。”月岛柊理性建议,忽的摆弄齿轮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悟的看向N,“难道因为是加了涂料后你也会认不出来,所以才不这么干的?”
饶是此刻N知道大势已去,也忍不住无语一瞬,进而恼羞成怒。
宁折不屈不管在正派还是反派中都是很受欢迎的品质。
N就打算咬牙硬抗到底。
是,他是撒了谎,他知道“温柔森林的秘密”,那枚能影响魏尔伦的齿轮也是从“温柔森林的秘密”中得知的,但是魏尔伦突然发难显然不是知道了什么,而是自己的举动漏了陷,不出意外,接下来魏尔伦应该会逼问他“温柔森林的秘密”是什么,他不会说的,死也不会!就让魏尔伦一个人猜去吧!
月岛柊:“魏尔伦,你不是想知道温柔森林的秘密吗?我告诉你。”
N:???
月岛柊将自己的推测讲了出来,所谓的“温柔森林的秘密”,应该就是由魏尔伦的创造者“牧神”研发的,能控制魏尔伦的命令公式,也就是月岛柊手中这枚用特殊金属制成的齿轮,上面若隐若现的文字,就是命令公式。
这个命令公式能让魏尔伦失去理性,以最原初的心态、以特异点的形象降临。
兰波将那记载了命令公式的几页毁去,为的就是让这个秘密永埋地底,像守护最珍贵的珍宝那样,守护魏尔伦由他唤醒的、最珍贵的意识和“人性”。
N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他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这种理论上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的事情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月岛柊想了想:“契科夫之枪以及诺克斯十戒。”
魏尔伦:不懂……
N:不懂……
月岛柊又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N……N能怎么办?事到如今一切坚持都失去了意义,他颓然低头,又霍然对着月岛柊怒目而视,怨怼的、满是憎恨和不甘的话语从口中倾泻而出。
在这声嘶力竭的、憎恶的话语中,最后一块拼图也被拼上——
那枚流光溢彩的齿轮是由金、白金和异能虹色金属构成,当魏尔伦还是黑之12号的时候,“牧神”会通过让他吸入异能红色金属的粉末来输入命令公式进行操控,那个信号枪则是金属粉的发散装置,如无意外,N会将齿轮塞进信号弹中,再挑个合适的机会将信号弹射出,齿轮会随着信号弹的射出化为粉末,随风飘散,直到魏尔伦受到粉末影响,失去所有理性,化作原初的恶魔,诞生在世界上的最初的特异点,同时是荒神的反面——‘魔兽Guivre。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源于一个在八年前的研究所大爆炸中,失去弟弟的研究员对罪魁祸首、对这个世界的复仇。
最后一个音节止于一声巨响。
那被魏尔伦折腾成破烂以至于摇摇欲坠的起重机终于塌了。
魏尔伦拎着月岛柊轻巧的落在地上,N被铁块掩埋,终于在八年后,与他的弟弟葬在了同一块土地上。
银色的月光破开云层,将这块废墟一般的、无声的土地照的疏阔又闪亮。
——尘埃落定。
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想到这个词。
月岛柊轻轻吐出一口气,遥遥看着天边的月亮,忽然开口:“他很爱你。”
这个“他”两人心知肚明是兰波。
这个“爱”有待商榷。
但是魏尔伦没有反驳,实际上从月岛柊开始讲来龙去脉时,他就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到现在,更是沉默的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属于欧洲人的高大身躯直挺挺戳在地上,从肩头到裤脚,每一道身体轮廓,都冷峭的像是长出了尖锐的棱角。
只是那么瘦那么长一道影子,在这开阔到满目月光的荒地,看上去竟有点形单影只。
良久,魏尔伦忽然开口:“我想了想,你说错了。”
“什么?”
“你说如果对象换成中也你也会这么想。”
月岛柊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魏尔伦说的是不久前他说如果为中也庆生,只可能是感激和祝福对方的诞生。
“但是这个类比不对,你和中也是……”魏尔伦嘴角动了动,仿佛说出这个词就是脏了他的嘴。“我和兰波不一样,所以你的猜测……不成立。”魏尔伦干巴巴的开口。
“……”月岛柊不去戳破他的自欺欺人,长久以来的坚持崩塌后,人的确需要一点调整时间,他只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兰波送你的帽子可能有一些特殊的作用。”
魏尔伦沉默一瞬,觉得月岛柊的思维有点跳跃,但还是坚强的反驳:“那只是一顶普通的帽子。”
“可他为什么要送给你一顶帽子。为什么不是领带?不是手表?不是外套?只是送你一顶帽子。”
“……那里面埋着异能金属,能帮助我自由打开‘门’,使用黑洞的力量。”
月岛柊感慨:“他果然很爱你。”
“……”
说实话,魏尔伦一直觉得月岛柊的用词不太严谨,但是他又不好反驳,毕竟“爱”的定义包罗万象,并不是那么狭窄的情感。
只是随着这句话的出口,魏尔伦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这是一种长久坚持后的无能为力。
像是孤军奋战的斗士颓然倒在满地鲜花前,这种失败并非来自于外力,而是来自于一种自省,那双从来看着黑暗的眼睛转到地上,终于发现自己周围花团锦簇,而他一路行来,矛尖高指敌人,脚下碾落鲜花。
于是从诞生伊始就酝酿着的对世界的憎恨翻涌成了无尽的悔恨。
悔恨浸透了他的每一寸灵魂,沉重到堵塞喉咙。
魏尔伦没有说话,只是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叹气过后,他对着这个晚上唯一目睹一切的人,难得有了点说心里话的想法。
“我欠他一句道歉。”魏尔伦说。
“那就去说。”
“你知道兰波的墓在哪儿?”魏尔伦用一种讲笑话的语调问,月岛柊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魏尔伦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思议的微微睁大眼睛:“兰波已经死了,肯定死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火急火燎确认过一样。
月岛柊:“我知道。”
“那你怎么?”
“因为你欠他一句道歉。”
“……”
“你欠他一句道歉,所以你肯定能把道歉说出来,这个道歉也肯定会被接受。”
只有这样,整个故事才算圆满。
回去的路上,魏尔伦恍恍惚惚的,走出几十米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可以飞回去,不仅可以飞回去,还能把月岛柊捎走。
他瞥了月岛柊一眼,觉得四舍五入也算亲戚了,别别扭扭的问:“你……就没话想说?”
他本意是让月岛柊自己提出让他带他走,只要说了,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月岛柊闻言呆了一呆,忽然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
魏尔伦:???
怎么?
向他求助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且严肃的事吗?
“呃……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
“魏尔伦!”月岛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和中也打一架!”
他想起来了!
还有这段剧情要走!
按照原剧情,失智后的魏尔伦肯定会和中原中也打一架,现在这段剧情被他蝴蝶了……唉,不管以什么形式,总之打一架就好。
魏尔伦有点理不清月岛柊的逻辑,有心想问几句,但月岛柊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就差跪下来求他了——要知道,一个一向淡定的人突然如此失态,很容易给人一种事情真的很严重的感觉,哪怕这件事只是找人打个架。
魏尔伦带着月岛柊飞掠至半空。
其实月岛柊有些担心那时灵时不灵的世界屏障会阻止他掺和少年漫的片场,但想想既然已经和魏尔伦待那么久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毕竟是心中的一根刺。
在亲眼看见中原中也之前,月岛柊的心始终高高悬着。
魏尔伦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月岛柊打给中原中也的电话还未接通,他们就已经回到了之前离开的地方——也就是那个研究所。
从半空往下看,老深一个洞嵌在地上,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幽幽的看着他们。
“为什么会来这里?”
“呃……”魏尔伦莫名有些心虚,“我在中也身上放了一个小小的定位装置。”如果没这个定位,他也做不到避开中原中也在港/黑搞事,要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掌握中原中也的行踪上。
“不,我的意思是……”月岛柊神情凝重,心中的不安如气球越涨越大,“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距离他们离开研究院,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但也足够受伤的中原中也回港/黑修养,而不是继续待在这个研究所内处理后续杂事,重要的是……从天上往下看,贯穿了整个研究所的圆形通道一片漆黑,那里并无光亮,也无人声,像腐烂的、死掉的巨兽,一片寂静的荒地。
但是定位显示……
中原中也就在这里。
魏尔伦和月岛柊对视一眼,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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