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不息 第59章

作者:liy离 标签: 推理悬疑

这事实在是突然,且又大概率是人为,又怎可能轻易说得清楚?

第95章

抵达市局时正是正午时分。

来不及吃午饭,特案组一行人就直接去了会议室,重案组的警员已经坐在一侧,投影屏幕上展示出孙润南车祸现场的照片。

余寂时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侧过头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会议室是封闭的房间,灯光明亮,大屏幕的投影映射在严承州锋锐冷峻的面容上,映得他眸光熠熠。

照片里,孙润南躺在扭曲变形的驾驶室内,四周散落着破碎的车窗玻璃。

他双眼紧闭,嘴巴微张,头颅一侧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刺入,浑身的衣物被雨水浸湿,依稀能看见衣领上晕染开来的血迹。

“你们回来得正好,我们的警员已经在调取监控录像了,目前刚刚模拟出了车祸撞击的场景。”严承州神色严肃,眉头紧皱,显得眼窝愈发深邃,一边说一边打开建模界面。

建模界面上,红色轿车的轨迹被画出醒目的虚线,两辆虚拟模型车演示出了相撞的场景,严承州展示完模拟界面,言简意赅解释:“我们推测,孙润南的车,是在向后倒车撞到铁网后,斜向左上方时,遭遇了另一辆车的撞击,加上暴雨天气路滑,直接撞上了左侧的山体。”

这同余寂时脑海中想象的场景几乎重叠,他摊开笔记本,指腹摩挲着圆珠笔,斟酌着记录下关键词。

余寂时笔尖还未停顿,身旁的钟怀林就直接开口疑问:“孙润南的具体死因是?”

“由与车与山体相撞,驾驶室变形,孙润南直接遭到了碾压挫伤,前挡风及方向盘直接撞击头部、胸部,引起额面部开放性骨折、肋骨骨折,肋骨骨折导致心脏破裂。”

严承州说着,拿起桌面上的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块崎岖的、类似三角形玻璃,稍微举高,让会议室中所有人都能看清。

盯着这块玻璃,严承州眸光微微一暗,嗓音微冷:“此外,由于挡风玻璃和驾驶位车窗玻璃窗破碎,孙润南身上有大大小小被玻璃划伤的痕迹,而这块玻璃刺入了孙润南太阳穴位置,整整四厘米。”

他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都安静的一瞬。

太阳穴是人体很重要的却极其脆弱的穴位,是颅顶骨、颧骨、蝶骨及颞骨的交汇之处,对脑起着保护作用。

怎么就这么巧,这块玻璃正正好刺入了孙润南的太阳穴?

况且……整整四厘米?

余寂时呼吸一凝,眼眸轻眯,仔细观察着那块玻璃,玻璃上面还沾着黑红色的血迹,和成年男性手掌的长度差不多,呈细长的三角形,极其锋利。

怎么看都觉得是精挑细选的一块。

程迩凤眸微眯,修长骨感的手指轻敲桌面,沉默半晌后,语气淡淡:“提取过这块玻璃的DNA和指纹了?”

严承州胸脯起伏,深深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手掌撑在桌面上,平静地回答:“DNA检验科已经在加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块玻璃上没有任何指纹痕迹。”

覃析剑眉竖起,手掌一拍桌面,咬牙切齿道:“什么样的玻璃碎片能硬生生刺进太阳穴四厘米?肯定是人怕孙润南没死透,特地补上了一刀。”

大家闻言都没有说什么,各自做着手中的事,却个个都是心不在焉。

柏绎手肘抵住桌面上,一手撑着脸,大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空格键,疑惑道:“孙润南的死和这个案子会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不能确定。”严承州缓慢地摇头。

这时,程迩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几声,他垂眸瞥了眼来电号码,神色微变,见大家都闻声投过视线,从容道:“抱歉,接个电话。”

余寂时见程迩匆匆推门出去,指尖微微蜷缩,轻刮过掌心,心底隐约掀起一抹忧虑与不安。

三分钟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仿佛凝结成冰,程迩把手机攥在掌心里,推开门,眸色晦暗。

“南山市禁毒支队邹副队长刚刚打电话,他们正派人赶来这里。”他语气平静如初,坐到原位上,言简意赅解释,“孙润南是一个大型运毒团伙的成员之一,他们听闻孙润南死讯,怀疑他是被蓄意谋杀。”

“……”

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闷雷投入池塘,炸起一池水花,余寂时大脑宕机,几秒钟才消化这件事。

严承州和程迩对视一眼,便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头应道:“好,我们先按部就班继续之前的工作,等南山市禁毒的同志们到了再说。”

根据之前的分工,大家各司其职,刚从村里回来的几人衣裤还潮湿微干,裤腿沾满泥点,先去了趟宿舍换完衣服,便各自去帮忙。

余寂时跟在程迩身边,调取昨晚的监控视频,寻找孙润南的踪迹。

覃析特意从食堂打了饭,特案组一行人坐在办公室里,简简单单敷衍了一顿,就继续手上的工作。

昨夜确实下了很大的雨,监控录像的像素本来就不甚清晰,加上白蒙蒙一层雨雾,更显得万物难辨。

铁护栏上的探照灯犹如寂寂原野中的一点萤火,散发出昏暗的光芒,照亮黑黢黢的盘山路,也透过厚重的雨帘落入监控摄像里。

雨天山路是限行的,大约深夜11点钟,才能看到一辆红色轿车驶入暴雨的山路,车行缓慢,在雨夜中化作一团模糊的红影。

余寂时记住时间点,切换到事发路段的监控视频,拖动鼠标,将监控录像的进度条向后拉,一直拉到入山后二十分钟左右的位置。

视频一切换,余寂时就敏锐发现,视频画面边缘处,隐约能看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拐弯处,融进夜色,融进雨雾,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豺狼。

孙润南驾驶的红色轿车探照灯在雨雾中形状清晰,穿透力极强的灯光远远就给了黑色汽车提示。

黑色汽车没有打任何灯,缓缓向前驱动,在红车反应过来时,已经刹不住车,右上方被撞到,慌乱间又向后撤了撤,车尾撞上铁护栏。

隔了几秒,见黑车向后倒车,红色轿车向左上方上车,谁知隔了几米后,黑车竟猛然变向,朝着红车狠狠撞上去。

红车也用力过猛,两车相撞后,红车直直撞上了左侧的岩石山。

黑车向后倒了两米,再度狠狠撞上红车,如此反复了三次。

隔了两分钟后,黑车驾驶位车门被打开,透过模糊的监控录像,穿越层层雨雾,隐约能够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身穿黑衬衫,头顶鸭舌帽。

他围着红色轿车转了转,从地上挑起一片碎玻璃,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余寂时呼吸一凝,连忙将监控录像放大,透过几乎完全破碎的挡风玻璃,依稀能看见,黑衣男人高高扬起手腕,将玻璃碎片刺入了孙润南的太阳穴。

暂停。

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愈发清晰,两车相撞,玻璃破碎,周围仿佛有雨声,令余寂时的手脚冰凉得彻骨。

余寂时略有些疲惫地垂着眼尾,双臂搭在椅子两侧,微微向后靠,缓缓阖上眼,酸痛感渐渐消散,眼周有些紧绷。

直到修长宽厚的大掌落在肩上,雨声才渐渐消弭,电脑主机的嗡鸣声与断断续续的键盘声愈发清晰。

“就是这段。”程迩微微俯下身,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他肩膀啊,下颚轻抵他一侧削肩,眼睫轻垂,注视着电脑屏幕的画面。

程迩的侧脸几乎贴在他耳垂,余寂时心脏漏了一拍,却很快冷静下来,将进度条拖回去,重新播放了一边。

余寂时在进度条上标记了两个点,紧接着皆是:“这辆黑车在11点10分就已经停靠在这里了,显然就是在等着孙润南来。11点22分,孙润南的车行驶到转弯处,在遭遇撞车撞山后,被这名身穿黑色衬衫犯罪嫌疑人用玻璃碎片刺入太阳穴。”

程迩沉默片刻,缓缓直起身,说道:“先把这段监控录像截下来发给柏绎。”

柏绎向后靠,身子一点点向下溜,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望了望窗外渐渐暗去的天,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撇着嘴可怜巴巴地说:“咱先吃晚饭吧,我要饿死了!”

余寂时下意识瞥了眼电脑桌面的时间,现在才五点多钟,而柏绎这副饿得要晕过去的模样,令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程迩一时无言,拿起纸杯去饮水机接了杯白开水。

钟怀林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把桌面上的锅巴饼干推到柏绎桌面上,说:“两点钟刚吃过午饭,先填填肚子吧。”

顿了顿,他抬眸看向程迩,询问,“南山市禁毒的同志还没来吗?”

程迩默默思索了下距离,点头道:“估摸该到了,到时候孙润南的事就先移交给他们去查,我们还按照原思路继续调查手上的案子。”

孙润南是运毒团伙的成员,是南山市禁毒支队盯上的人物,在这个关头死亡,和他们特案组手上这个案子有直接联系的可能性还是相对较少的。

也是想到这一点,程迩转头看向柏绎,问道:“中午托你调查高迎晨,怎么样了?”

第96章

柏绎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这个事,忙埋头在凌乱的桌面上翻翻找找,最终取出一叠纸质资料,递给程迩。

余寂时侧过头,看向纸面上的文字,耳边传来柏绎的声音:“高迎晨,今年三十三岁,南陵省洪波市永彻县本地人,菜秧子村医院出生,大学就读于南山师范大学,毕业后回乡,在永彻县第七中学任职语文教师,五年前,转到了菜秧子小学任职。”

柏绎几乎是将资料上的文字脱口而出概括出来,捡了重点说道,“履历干净,社会关系简单,妻子是大学同学,至今未育,目前是家庭主妇。此外,死者孙润南是高迎晨的亲舅舅。”

程迩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高迎晨的资料信息,薄唇轻抿,眸光流转间,和余寂时四目相对,咫尺之遥,仿佛能够清晰窥见对方眼眸中滚动的墨色。

对于高迎晨,程迩不置一词,反倒是钟怀林忙里偷闲,手肘抵着座椅一侧,身体后倾躺在椅背上,随口说道:“这个高迎晨给我的感觉也是怪怪的,从头到尾的状态都很紧绷……按理来说,从事教师这种职业,高迎晨的交流能力不应该是这样的。”

“先存个疑。”程迩嗓音淡淡,将资料放在桌面上,指尖懒洋洋敲了敲桌面。

他话音一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程迩离门最近,便转过身开门。

一开门,严承州的笑脸就映入眼帘,素日里严肃疲惫的老刑警此时满脸笑纹,眼睛弯成月牙状,粗糙的脸颊上印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揽着一个青年,一头乌黑整齐的短发,脸颊微微泛着红,脸上也洋溢着不浅的笑容,圆润明亮的眼瞳都闪烁着碎光。

和梁方叙对上视,程迩并没有惊讶,见他笑容一瞬间凝固且眉心蹙起,只是淡淡暼了他一眼,就很快移开目光。

“又是你出差?”语气寡淡平静,程迩耸了耸肩,坐到桌面上,双臂交叠,长腿微曲,歪头懒懒调侃。

“我跟方叙小半年没见面了。”严承州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却也难掩心底喜悦,大掌揉了揉梁方叙的肩膀,深吸一口气,神色惝恍,忍不住感叹,“咱们仨多少年没凑一块了?”

梁方叙抿了下唇,唇角溢出一抹冷嗤,斜眼睨着程迩,轻飘飘的语气,透着讥讽:“拜某人所赐,咱一次也没聚齐过。”

对于梁方叙几乎指名道姓的明讽,程迩不予置否,依旧面无表情,随手那期身侧的一叠资料,直接抵到梁方叙手上,语气毫无感情:“你们的活儿,自己干。”

余寂时目光一直落在交流的三人身上,沉默的功夫,才掠过梁方叙,看清他身后跟着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衬衫,身高并不出挑,双手插兜,唇角弧度淡淡,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温润的目光犹如和煦的风。

熟悉的面容,令余寂时都愣住了。

柏绎第一个反应过来,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杏眼圆瞪,双手扶着桌面,身子前倾,嘴巴张了张,半是震惊半是犹豫地开口:“李……李锦哲老师?”

男人回过神,喉结轻滚,轻笑从唇角溢出,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和程迩对视上,朝着他点头示意。

梁方叙揽住男人的肩膀,抬起手腕拍了拍,颇有些自豪地介绍道:“我们队里的陶淞同志,前段时间刚结束任务归队。”

程迩见到他,才稍稍露出些意外的情绪,很快便尽数压在眼底,见他伸出手来,轻笑一声握住:“那就重新认识一下,陶淞同志。”

陶淞相貌很端正,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之前偶然和特案组打过照面,也久仰程队大名。”

严承州也热情地与他握了握手,紧接着看向梁方叙,下意识询问道:“你们这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提到这糟心事,梁方叙扯了扯唇角,屈指揉了揉褶皱的眉心,拉了把椅子坐下,疲惫地向后瘫倒:“别提这事儿了,让我歇一会儿,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呢。”

倒是没真闭上眼睛休息,梁方叙举起手里的资料,眯起眼睛仔细浏览,边看边问:“孙润南的死因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确实是有人故意撞上孙润南,并且撞车后还利用玻璃碎片补了一刀,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了,视频发给你。”程迩将存在电脑里面的视频发送到梁方叙的邮件里。

“谢了。”梁方叙扬了扬下巴,说道。

这时,覃析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推开房间门,语气急切地说道:“严哥,严哥……”

严承州扶住覃析的肩膀,看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眉头微蹙,即使心下同样焦急,依旧冷静地安慰:“怎么了?没事,慢慢说。”

覃析稳了稳气息,喘息着塌下肩膀,扶住桌面坐下,声音洪亮:“孙润南出事后,我们不是通知家属了吗?孙润南一儿一女尚在外地念大学,买了今天的车票,正在往回赶。他们目前确实还没到,但是高迎晨来了,说是有关于他舅舅的事必须要告诉警察。”

梁方叙眯了眯眼,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重点,指尖轻敲桌面,悠悠开口询问:“高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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