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末
法医将一个塑料袋递给沈藏泽,袋子里面是一颗已经变形的9毫米弹头,上面还带着血迹,法医说道:“从现场情况来看,是在电梯间内发生了搏斗,墙面上有撞击凹痕,而且还有受害者的掌印混有皮肤组织残留,受害者应该是身中一枪,出血量初估约400毫升。但是因为血迹没有喷溅迹象,初步判断未击中要害,伤口也并未伤及大血管,当然,不排除是擦伤或是贯穿伤。”
沈藏泽定定地看着那个掉落在角落处染血的笔记本,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把目光往上抬,然后看着墙上的血迹说道:“墙上着血迹形成是弧状分布,也就是说,受害者曾试图倚靠墙体支撑。”
法医点点头,道:“没错,所以目前推测受害者应该是曾经试图反击或逃脱,但最终还是被犯人制服带走。”
“受害者曾经是刑侦大队长,经验丰富警觉性也高,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是身体情况良好,有定期去健身房运动的习惯,反应也比一般人都要快……”沈藏泽像是在跟法医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难怪会用手枪,打伤受害者,却将出血量控制在不致命的范围,目的是为了削弱体力和行动能力,也就是说犯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受害者制服,让受害者在活着的情况下被带走。”
犯人清楚怎么控制伤害程度,控制局面,而且能制服一个体格尚壮的前刑侦大队长,目标明确,行动不仅快准狠,而且还能精准掌控出血量,说明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针对性的充分计划过后的绑架。
换而言之,犯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盯上沈义。
沈藏泽猛地转过身,摇晃的视线看到黄正启和傅姗珊正穿过警戒线匆忙跑向自己,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双腿不知怎的就有些发麻,双手也在发冷,他站在原地看着黄正启和傅姗珊跑到自己面前,然后才说道:“受害者的车辆找到了吗?”
黄正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藏泽第一句就问他这个,顿了一下才说道:“还没有,已经在通过监控搜寻了。犯人大概率有一定反侦查意识,我已经确认过,案发区域多处监控设备遭人为破坏或遮挡,出入口视频也存在部分时间段信号丢失,疑似受干扰。”
沈藏泽表情透出几分麻木,他在听完黄正启的汇报后看向傅姗珊:“珊姐,许依娜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傅姗珊皱眉看着沈藏泽明显就不太正常的状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沈队,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宜继续待着案发现场。”
不适宜继续待在案发现场?
那他该去哪里?回家吗?回谁的家?
父亲的家?林霜柏的家?还是回他自己那套其实并不能称之为家的房子里去?
可是,他回去又能干嘛呢?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调查,他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也无法去做其他事。
案子没有明显的进展,上头的压力不可能一直让蔡伟齐在前面给顶着,再加上舆论也一直在没有平息,一切都还未有确切的头绪,潘时博跟林霜柏被通缉都是至今还未找到人,如今连他的父亲沈义都被绑架,他甚至不敢去思考,自己见到的下一具尸体到底会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安思言还是沈义。
沈藏泽扯动僵化的嘴部肌肉,强迫自己发出声音:“珊姐,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现在对我来说,找到新线索,查出犯人的身份和窝藏点,找出所有真相,是让我还能保持冷静清醒的唯一信念,否则,我可能真的会立刻疯掉。”
当仅剩的至亲也被绑架,十一年前的噩梦就这么在眼前一步步再现,沈藏泽才忽然发现,原来不管是在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在仿佛要吞噬所有光明与希望的深渊面前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沈藏泽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此刻他真的停下来什么都不去做,是不是会因为难以面对自己的无力与绝望而立即发疯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被犯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已经一无所有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将厚厚的一沓资料档案以及U盘用公文袋装好,在叫来顺丰快递员上门来打包好收走后,将宾馆房间里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便下楼退房,准备换到下一间宾馆。
假的身份证已经用掉两张,目前手上还有两张假的身份证以及一个假护照,随身一个行李箱,在夜色降临之际退房离开。
前台的工作人员正嗑着瓜子跟负责打扫的保洁阿姨聊天,见有人来退房也不耽误,一边继续热聊一边给办理退房手续。
“诶,听说没,新闻报道,昨天晚上又有人被绑架了。”
“真的假的,都已经死了仨,好像还说失踪了一个,这人都还没找到,又被绑走一个了?那帮子警察到底靠不靠谱啊,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抓到凶手,搞得这人心惶惶的,出门都没得安心。”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撒子的咧!那新闻啊,微博上呀,说得老吓人了,说是都中枪啦,流得满地都是血,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还活着。”
“哎哟,到底是新闻报道还是网上说的呀?我跟你说,网上谣言特别多,可不能都信!不过这要真被绑架了,那肯定是活不成了,指不定过两天哪里又发现尸块了。”
“你看你这人,一边说别信网上的消息,一边看得比谁都多!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分尸了呀,不是说那第三个尸体是在墓园的棺材里被发现的,啧啧,这也太渗人了,也不知道那凶手怎么想的,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那我这不是平常也没别的事,只能刷刷手机嘛!反正呀,出门还是得小心点,现在的人戾气重,脑子有毛病的不少,也不知道哪天就突然发疯了。”
“可不是!不过这网上还有人说,这次被绑架的是个已经退休的刑警,你说现在这网络发达多可怕,甭管你是谁,那个人信息随随便便就能查到,说什么保护隐私,那都是骗人的撒!这老刑警不该是信息都被保护起来的嘛,可这结果一样被绑架了,更何况是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
工作人员聊着天就已经把退房手续给办理好了,东西丢回给人后也没多看那戴着口罩时不时低咳几声的房客,等她跟保洁阿姨都聊了好一会了,才发现那人一直站在前台听她们聊天,竟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保洁阿姨见这人站在前台一动不动的也是心里有点犯嘀咕,于是对他说道:“小伙子,你退好房还在这儿杵着干啥咧?”
略长的额发落在眉眼处,那双因眼窝比寻常亚洲人更深而更显深邃的眼眸,在前台不算明亮的灯光下多少有几分阴郁,林霜柏看向站在装有吸尘器以及各种清洁用具的清洁车旁身材略为矮小的保洁阿姨,道:“听你们聊到绑架案,我最近也有看到关于这个案子的新闻,就忍不住想听一下,今天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退房,倒是不知道有刑警被绑架了。”
“反正都是网上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谣言那么多,视频啊什么的都能用AI作假,谁知道是不是网友瞎编出来骗流量的。”前台工作人员不以为意,倒是不太相信网上的消息,“说起来,我二婶家的小儿子也说要做警察,给我二婶吓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拦着不让报警校,警察这职业多危险啊!自己容易出事不说,还容易连累家人,我平常都不太认可我二婶那人,可这事,我肯定是要站我二婶的。”
林霜柏听了发出一声很低的轻笑,在前台那个糖果蓝里拿了一颗水果糖,“警察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说完,他不等工作人员和保洁阿姨再多说什么,拉着行李箱便转身离开走出了这间破旧的小宾馆。
刚出宾馆还没走几步,林霜柏就已经感觉到主人格在试图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拐弯走进一条深巷中,林霜柏深吸一口气:“冷静点,就算沈义真的被凶手抓了,现在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他唯一仅剩的亲人了,我不能让沈老队长有事!
“所以呢?现在冲去抓人吗?证据都收集齐全了?沈藏泽是什么易碎品吗?不过是沈义被抓了而已,一时半会也不会杀沈义,你急什么?”
一连串的反问让脑袋里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到抓人的时候,他们在被通缉的情况下冒险行动,为的就是让当年的以及如今这几起案件的真相得以浮出水面。
凶手虽然抓走了沈义,可大概率并不会立刻就杀了沈义,从凶手到目前为止的行动来看,更像是在求证什么,而这个求证过程是依靠那些被操纵的人以及他这个被陷害的主角所做出的选择来导出结果。凶手的目的,并不只是杀人,如果现在的绑架案是当年旧案的再现,那么从夏蓉蓉被抓走直到被害,中间还隔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凶手在抓走沈义后,也并不会立刻就对沈义下手。
抓走沈义,一是为了折磨沈藏泽,二是为了逼他现身。
沈义现在就像是凶手手中的筹码,在目的全部达成以前,凶手不会杀沈义。
尽管理智可以在冷静思考后得出一个最接近凶手想法的推断,可如果凶手的行动以及目的跟推断的有出入,那么沈义现在恐怕未必还活着。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沈老队长遇害甚至遭到分尸的可能,我都不能再继续这样任由你罔顾我的意愿去行动。
“林顺安,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存在,其他任何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对我来说,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可以死,任何人都可以被伤害,哪怕是你爱的沈藏泽还有他父亲沈义也一样,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怜悯或是感情。”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藏泽和沈老队长,你说的没错,任何人都可以死,你我也一样。
“啧!”林霜柏不耐烦地拆开水果糖的包装,拉下口罩把糖丢进口中几下咬碎,“要不要我提醒你,我们死了,你的沈藏泽一样不会好过。”
——……那也比他和沈老队长出事要好,对他来说,这辈子没有遇到我才更好。
要是出身富商之家的王婉沁没有遇到林朝一,要是林顺安从来就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或许夏蓉蓉就不会牺牲,沈义不会离开警队,沈藏泽也不会失去母亲如今还要因为他而面对众口交攻以及仅剩的亲人也被犯人绑架生死未明的局面。
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当年他入读警校时,家里已经破产,是王如意为了他回家向自己父亲低头,才让他能顺利入读警校,那个时候,在入学仪式上他看着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的沈藏泽,哪怕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也已经不敢在仪式结束后去找沈藏泽说话。
他好像总是在拖累自己爱的人,为他付出了后半辈子的王如意,如今的沈藏泽。
“你自己想死别拖我一起,我最烦的就是你这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揽的性格,什么时候天塌下来了,你都要怪到自己身上。”林霜柏从裤兜里拿出一部只能发短信的老式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安善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候,花这么长时间下这么大一盘棋,我绝不接受因为沈义一个人而落得满盘皆输的局面。”
——明天再去一趟医院,让我给许依娜再进行一次心理治疗。
“不行,上次已经引起怀疑了,差点就在医院被那个刑警发现。”
——明天傅警官会在,如果能给许依娜解开心结,傅警官就能跟许依娜录口供了。
“现在死了三个,把潘时博加进去是四个,再加上沈义和安思言,一共六个人,跟当年相比还差三个人,除我们以外,沈藏泽大概率也在对方的死亡笔记本上,但还差了一个。”
——杀了安善对凶手自己来说实际上是一步坏棋,这样做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并且,我也不认为他最后的目的是为了百分百重现当年的凶杀案,凶手并不是为了模仿而犯案,他大费周章的陷害我也并不是为了让我成为我父亲。
模仿旧案只是障眼法,对凶手来说,他跟沈藏泽既然是这出戏剧的关键演员,那么一旦他们死去,戏剧也就落幕,没有再继续杀人的必要。
“凶手的目的是想要以这种方式跟我们和这个社会对话,但我认为,他的另一个目的,或者说乐趣,是操纵他人,因为他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他也把其他所有人都视作是自己的提线木偶。”
——舞台已经搭建好,我们配合演出,只是最后要走向灭亡的演员里,沈藏泽必须换掉。
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带着嘲讽意味的低笑,林霜柏太过了解自己的主人格,丝毫不对此感到意外:“你是铁了心要救沈藏泽,却半点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真不知道我一直以来这样费尽心机的保护你让你能好好活着有什么意义。”
声音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有回应。
就在林霜柏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把暂时还未收到回复的手机放回兜里,准备从巷子里出去前往下一间宾馆时,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过去这些年,我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能继续做个好人,我其实,一直都很感谢你的出现。
眉心似感到纠结般蹙起,第一次听到主人格跟自己道谢的林霜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半晌才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喉咙,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微微收紧:“The human heart is inscrutable,这话说的还真没错,为了让我服软就突然对我说这种话,你操纵人心的时候还真的是连自己都不放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出来由着你再干出破坏计划伤害自己的事,就算跟你共用一个身体,我跟你到底还是两个人,不管是灵魂还是心都不一样。我可是连一秒都没有感谢过你。”
我们是一个人,也是两个人,所以即使我们无法完全认同彼此,依旧会一起走到最后。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到医院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二十分,医院工作日的高峰期一般是在上午八点到十二点间。
在人流量高峰进入医院,只要表现自然,即使戴着口罩也不会引起旁人的留意。
跟随人流一起从正门进入,随后去往洗手间,在里面将可以内外反穿的外套翻面穿上,继而将戴着的栗色假发摘下,露出原本的黑发,用橡皮筋将过长的头发束起,再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换成银色细框眼镜,黑色的口罩也换成了医用口罩。
从洗手间出来时已然跟进入医院时的形象不尽相同,乍眼看去并不会认作是同一人。
大多数人其实是依靠整体印象而非特定的脸部细节去对他人进行记忆,他太过熟悉人的心理认知差以及跟太多罪犯打过交道,清楚知道人的大脑由于每天处理的信息量非常庞大,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大脑会更倾向于用最便捷的方式去分类和识别人脸。
当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发生变化,走路方式、发色也改变,再将一些面部特征进行调整又或只是化妆修饰一下五官,大脑都很有可能会直接将那个人识别成新的陌生人,而非已经留有印象的熟人。
在来医院看病的病人以及家属中穿行,林霜柏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走楼梯去到精神科,确认过时间后,他安安静静地在走廊角落处等着,直到看见许依娜再医生护士以及母亲凌薇的陪同下从诊疗室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玩偶,那是之前傅姗珊送给她的,这段时间以来许依娜每天会把玩偶抱在怀里带着。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其实最初的时候傅姗珊在征得凌薇同意后曾在小熊玩偶上安装了一个微型录音器,但后来为了能更好的跟许依娜建立信任感,最终并没有启用这个录音器,她并不希望在之后让许依娜觉得自己是为了得到口供才特意送这个玩偶小熊,这对于已经产生心理创伤的孩子来说,无疑会形成再一次的伤害与打击。
凌薇自从丈夫遇害后,整个人不仅憔悴许多,因为要承担起代替丈夫处理公司事务的责任,还要照顾孩子,所以实际上每次她来医院陪同许依娜进行心理治疗时,也是她自己需要进行心理治疗的日子。
凌薇并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也在接受心理治疗,因此她总是假装是为了许依娜的病情而去跟医生进行沟通,而许依娜则会在护士陪同下先回病房。
而林霜柏的机会也正是凌薇接受心理治疗的那段时间。
许依娜已经在医院的VIP病房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初还有警员保护在病房外看守,但在许恺瑞遇害后,凌薇对警方的不信任感达到顶点,最后在凌薇的强烈要求下,警方安排的警员不再二十四小时随行保护许依娜,而改由凌薇自己聘请的保镖来负责对许依娜的贴身保护。
回到病房后不久,许依娜又拉开了病房门,然后举起了手里的小纸条给在病房外守着的保镖看,纸条上写着要求保镖带她去医院的花园小亭子里,她不想待在病房里,想出去玩一会。
凌薇跟保镖交代过,除非发生会威胁到许依娜生命安全的危险情况,否则不管许依娜提出什么要求,都必须照做。
于是,病房外的保镖立刻通知自己的同伴,许依娜照例要去花园玩,需要让他们先去花园确认当前的环境是否安全。
十五分钟后,许依娜在保镖的陪同下来到了花园的小亭子里。
医院的花园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在散步,跟护工或是家人的陪伴下载花园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而花园的那个小亭子,保镖们已经提前将原本在里面坐着的几个病人和护士请走。
许依娜抱着小熊玩偶坐到亭子里,在看到出现在花园的林霜柏后,她很腼腆地朝林霜柏挥手,然后让保镖请林霜柏到亭子里。
此时的林霜柏已然转换回主人格,并穿上了顺手牵羊而来的白大褂,胸前佩戴伪造的名牌,礼貌的跟保镖点点头后走进了亭子。
早在潘时博出现前,他就会到医院来跟许依娜见面,见面时也不说话,只在许依娜能平静的跟他在病房里相处后,他才开始会在见面时给许依娜戴上耳机,让她在自己的陪伴下听能放松情绪的舒缓音乐。
他花了很长时间建立跟许依娜之间的信任,每一次跟许依娜见面时他都会戴着银框眼镜,一方面眼镜能柔和他过于锐利的眉眼,另一方面也是让许依娜能通过眼镜认出他。
在潘时博入院而他从局里离开后,其实他曾经来过医院,当时就是为了跟许依娜约定后,之后要在花园的小亭子里见面;而被通缉后,他在已经很清楚熟悉许依娜的治疗时间这一前提下,也依旧遵守着跟许依娜见面的约定。
正如他希望的那样,尽管在被通缉后他来医院必须戴口罩,但许依娜也依旧认得戴着银框眼镜的他。
他很清楚凌薇对警方的不信任,因此他曾经暗示过凌薇,其实她完全可以给自己和女儿请贴身保镖,毕竟,警方的保护到底也只是一时;于是在许恺瑞死后,凌薇对警方的不信任升级,最终选择自己聘请贴身保镖而拒绝警方的保护,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安排跟许依娜的见面这件事上,总体还是比较顺利,但即使凌薇没有请保镖而选择继续让警方来保护自己,他也一样能找到其他方法去保持跟许依娜见面。
从怀里取出耳机,林霜柏正要给许依娜戴上,许依娜却坐在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抬头用那双黑白分明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