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 第50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强强 正剧 年下 HE 推理悬疑

“那么,我的个人资料到底有什么问题,让林教授如此在意,必须要亲自再上来一趟找我问话?”罗英成再次问道。

林霜柏并不打算跟罗英成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罗医生对张皓杰其实并不陌生吧,毕竟几年前您父亲因为质量不过关的助听器而遭遇车祸不幸身亡后,你跟那家医疗器械企业打官司的时候,想来应该已经见过张皓杰好几次。”

罗英成脸上的表情在林霜柏说完话后变得异常僵硬,嘴边微笑的肌肉僵化得让他下半张脸都仿佛戴上了一个微笑面具,而他的上半张脸却呈现出相反的状态,眼神突然就阴沉下来,以至于有着明显细纹的眼角看起来都突然间多了几分下垂。

沉默足足在两人之间持续了能有一分钟,罗英成那僵得看起来十分虚假的表情在一分钟后才又产生变化,肌肉动向朝下,不再网上拉起充满职业感的标准角度,罗英成用带着恼意与被刺痛的不快神情与林霜柏对视,道:“我的确在几年前见过张先生,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并不能证明什么。”

“的确不能证明什么。”林霜柏微微颔首同意罗英成的话,然后接着说道:“但你隐瞒了过去曾经跟张皓杰有交集这点,会让我们警方怀疑,你是故意找机会成为葛子萱的心理咨询医生,并且接近他们夫妻的目的并不单纯。”

罗英成却道:“那我只能说这样的怀疑站不住脚,因为当初是张先生主动联系我,希望我能做他妻子的心理咨询医生。”

“是啊,罗医生碰巧就是张皓杰的朋友认识的心理咨询医生,又恰好张皓杰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医生为自己的妻子进行心理辅导咨询治疗。”林霜柏停下话头无声轻笑,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出隐隐寒光,“或者让我换一个问题,张皓杰找到你咨询抑郁症治疗的时候,罗医生是否对张皓杰完全不记得你这事感到愤怒?毕竟罗医生的父亲因为黑心商家不幸遭遇车祸过世,可牵涉其中作为罪魁祸首之一负责对接以及销售的张皓杰却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跟你见过。”

打了好几年的官司,在法庭上也见过不止一次,然而当再次见到时,不过是换了个场景,张皓杰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间接害死过眼前这个心理医生的父亲,于是心理医生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愤怒、不甘还有悲痛终于再也无法克制,就这么带着恨意冲垮了所有理智,萌生出了报复的念头与计划。

罗英成眼都不眨地盯着林霜柏看,交握的双手手背已被指尖抠按成青白色,脸颊处的肌肉在瞬间抽搐了一下,两个深呼吸后,罗英成说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病患。无论我当时是否感到愤怒,都不会影响到我对葛小姐的病情判断和治疗。”

“真的不会吗?”林霜柏毫不给罗英成喘息的时间,话音还未落下便立即进行反问,“对于受害者遗族来说,恐怕不存在过去这样的说法。对于警方、检察院、法院乃至媒体和身边的所有朋友来说,结案了或是官司结束出了判决结果后,一切就都结束成为过去,所以受害者遗族也该就此放下,继续毫无负担地去过属于自己的阳光灿烂的美好人生。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抱有的想法,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无论是经历者还是遗族,永远都不存在结束与过去,因为留存的恐惧与绝望,哀悼的悲恸与煎熬,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最多不过是不再像初时那般强烈,仿佛眨眼就要将人彻底淹没让人窒息。可哪怕那些激烈的情感变得可以忍受,也不代表至亲离世所带来的黑洞能被填满或抹灭。

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至亲突然死去,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挽回,这样的茫然无助以及无能为力之下的虚乏,将会是伴随他们一生的缺口与伤痛。

不存在向前看好好过日子,人生将会有一部分永远停滞在死亡带来的丧失与阴影之下。

“对罗医生来说,恐怕还有无法摆脱的愧疚感,因为导致罗医生父亲遭遇意外的那副助听器是罗医生亲自选定购买。哪怕身边没有任何人责怪,但罗医生你大概从来都没有原谅过自己吧。”林霜柏太过清楚了解受害者遗族的心理,也能清楚地剖析出罗英成所经历的心理历程,所以即便此刻葛子萱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CD的数据分析也还没完成,可他已经能够确定,罗英成在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罗英成没有再试图在林霜柏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在彼此都熟知人的心理这一前提下,罗英成清楚知道林霜柏早已看透他伪装出来的亲切面貌。

面上变得冷然一片,罗英成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将双手收向自己,同时也更仔细打量林霜柏:“我是否原谅自己是我的私事。就算我跟张先生过去曾有交集,而那段交集或许能证明我有犯罪动机,可证据呢?你们警方办案都讲求证据,这个案子,案发前,案发时以及案发后,我可都不在葛小姐身边,并且我跟葛小姐之前的每一次治疗都有办公室的录像,足以证明我从未对葛小姐加以诱导,让她最终做出杀子的极端行为。”

“因为自己是心理医生,所以就觉得即使被发现,警方也一定会往教唆杀人的方向去调查吗?”林霜柏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像在讽刺罗英成这一想法的过分单纯,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冷厉的蔑视,“要让一个心理精神状态都岌岌可危的病患做出极端行为,可并不是只有心理暗示这一个方法。罗医生应该从一开始就诊断出葛子萱并非只是产后抑郁症,而是更为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在确认了这一点后,罗医生可利用的东西或是手段就更多了,不是吗?”

第一百零七章

在一段时间内,办公室里都非常安静。

这种安静就像是一种无声的较量,一个心理咨询医生跟一个犯罪心理学教授的较量。

都是研究心理的专家,也都对某特定范围的心理领域有着自己的见解甚至是成果,也因此,都对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与情绪控制有着高于常人的水平。

林霜柏跟罗英成都很清楚,谈话有时候其实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试探以及“勾引”。

警察与嫌犯之间,心理医生与病人之间,乃至各行各业的客人与销售之间等等,本质上从谈话开始那一刻起,就是在彼此勾引;眼神的交流,表情的变化,肢体语言的流露表达,说出口的每一句话,既在建立信任又带着美化过后的谎言。

比如警察审问嫌犯,警察想要从嫌犯口中获取更多有用的线索信息,有多少受害者,是否还有其他帮凶,作案地点与手法等等,而嫌犯则试图花言巧语地辩解,让警察相信自己是冤枉的是清白的,若是证据确凿的现行犯,就要跟警察谈条件,要是供出其他人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减刑之类的好处。

而心理医生要了解病人的情况,同样需要跟病人建立起信任,无论是相信心理咨询治疗会有效果还是自己一定会陪病人走下去,让病人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接受自我,也会提出合适的治疗方案;而病人则要让心理医生相信自己根本没那么严重,又或是自己有在变好,自己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的问题和感受已经都说出来了,没有任何隐瞒等等。

那么,一个可能进行了犯罪的心理医生与犯罪心理学教授之间的相互勾引又是什么呢?

罗英成面对着即使因不明原因而鼻青脸肿也不做任何遮掩似乎丝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林霜柏,将小臂支棱起来,下巴抵在交握的双手上,若有所思地说道:“林教授所说的不过是一种假设,我想知道,这是否必须回答的问题,如果我不是必须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那么我也就没必要说那种会让人怀疑的话。”

“真的只是我的假设吗?”林霜柏反问,他并不意外罗英成在沉默之后选择回避问题,并且相较于罗英成短时间内频繁产生变化的肢体语言,他一直都只保持着一个坐姿,就连说话时的手势都几乎没有,“这不是强制审问,你当然有权选择不回答,只不过相应的,我也可能会因此而对你持有更深的怀疑。”

罗英成面上不太能看出他是否在乎自己被怀疑,却也很直接的试图将话题转移到林霜柏身上:“我很好奇,林教授你的弱点是什么。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学教授,你也需要来来许医生看病,这让我很想知道,看起来拥有完美精英人生的你,到底遭遇过什么打击挫败,才会产生心理精神方面的疾病,并且到了需要找心理医生咨询治疗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弱点,不是吗?”林霜柏似乎更无所谓罗英成这种将矛盾点转移的做法,十分淡然地说道:“很可惜,现在是我对你的问话而不是你给我进行诊断和心理咨询的时间,所以你的疑问,我更没有回答的必要。”

“在林教授眼中,我的弱点是什么?我那遭遇车祸去世的父亲?还是拖了几年官司却只得到一个像在嘲笑普通人一般的判决结果?”罗英成笑了笑,面容看起来有种隐隐扭曲的平和,“都说能医不自医,可我却时常分析自己的心理精神状态,以确保自己是冷静且清醒的。所以在我自己看来,我的弱点就是我没能进入特权阶层,也没有足够的财富积累去跟现实对抗。”

林霜柏以一种不作评价的审视目光看着罗英成,道:“罗医生知道我作为犯罪心理学教授跟你的差别在哪里吗?其实很简单,你是通过病人现在的情况去推测出将来可能会出现的行为,而我则是看到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后根据证据和线索反推出犯人的类型和特征,同时也总结各类案件中那些相似的犯罪动机。也就是说,你虽然参与了开始和过程,而我却是那个终结者。”

“终结者?你是觉得自己是那个电影里的救世主吗?”罗英成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般,“不是所有有犯罪动机的人都一定会犯罪,关于这点,我相信你也清楚。还是说你觉得这样能激怒我,让我说出不该说的话?”

“情绪是大部分的人都会有的正常神经生理产生的精神状态,哪怕是不能识别情绪的部分情感障碍者都拥有情绪。这就跟犯罪动机一样,几乎没有人不曾在极端情绪下想过要做出一些严重过界的事,而阻止人们犯罪的,其实不是法律刑罚,而是人类的利己主义思维。”林霜柏说道,“人是一种相当自私的生物,做大部分的事都会先衡量是否对自己有利,而自己又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一旦认为付出的代价不值得,那么人往往就不会去做那件事。你是否有犯罪,取决于当时的你在那一刻的所有考量。”

“我就不陪林教授继续玩自证游戏了,我没做过的事,没必要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必须坐在这里想方设法地证明我没做过。证明我无罪确认我的清白,是你们警方应该做的事。”罗英成双手放回到桌上,下唇因干裂而起皮,让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然后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你刚刚说,你认为自己的弱点是没能进入特权阶层,没有足够的财富积累去跟现实对抗。”林霜柏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录音笔,握在手里转动两下,“可在我看来,你的弱点应该是,受害者遗族的经历和身份。”

按下录音笔上的按键保存录音,林霜柏收起录音笔,道:“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谢谢罗医生的配合。”

罗英成一怔,没想到这场问话会结束得如此突然,他本以为林霜柏还会再说些其他话或是再多问几个问题来刁难他,这场问话才能结束。

林霜柏用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起身道:“我接下来也还有其他事,就不继续耽误罗医生的时间了。”

罗英成手里的保温杯还未放下,视线跟着林霜柏一同往上起,他微微抬头看林霜柏,眉心蹙起又松开,道:“配合警方调查是应该的,谈不上耽误。”

林霜柏拿起自己的东西,最后道:“希望之后罗医生也能配合调查直到结案,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只不过希望罗医生能理解,有时候思想和语言上的犯罪,也是一种实质犯罪。”

在林霜柏看来,罗英成已经说了足够多能让他肯定其进行过犯罪行为的话,只不过在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以及法检技术部分析那张CD的结果出来前,他并不打算将罗英成逼得太紧,毕竟狗急会跳墙,连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罗英成这样已经有过触犯法律界限经验的人。

几分钟后,林霜柏走出办公楼去停车位找到自己的车,坐上车后才拿出手机往刑侦的工作群里发消息:需要有刑警盯梢罗英成。

不久,沈藏泽的消息弹出:了解,已安排王小岩和陈力勤前往。

林霜柏坐在驾驶座上,虽然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却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他盯着微信里沈藏泽的头像,好半晌才又点开单独的私聊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沈藏泽发给他的,说自己快到家了。

有时候事情总是发生得猝不及防,上一秒还能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下一瞬间却已走向决裂。

哪怕是早已预见的结果,可他却依旧有些难以坦然接受。

人总是太过容易轻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就连罗英成都轻易便认定他是个人生很完美的顶级精英,全然没想到,他不过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并且自己也极有可能是个精神病犯罪者。

即使大拇指已经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好几下,但最后林霜柏还是将打字框里的话删掉退出了微信。

很多时候痛苦是自己的选择,若换一个选择,其实也就不痛苦了。

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选择,摆在他面前的所有选择,无一不让他感到煎熬。

手机振动提示微信有新消息。

林霜柏划开已经自动锁上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傅姗珊发到群里并特意提及他跟沈藏泽的消息: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已出,听力水平正常,但对高频音极其敏感。

紧接着是几张傅姗珊拍的葛子萱听力测试结果照片。

点开照片查看了一下上面几个关键数值,然后林霜柏再次点开跟沈藏泽的私聊对话框发送消息:我知道罗英成令葛子萱发病失控的手段了。

很快,沈藏泽发来回复:等法检技术部对CD里的音乐分析鉴定结果出来后,你立刻回局里开会。

第一百零八章

These dual images of female insanity—madness as one of the wrongs of woman; madness as the essential feminine nature unveiling itself before scientific male rationality—suggest the two ways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omen and madness has been perceived. In the most obvious sense, madness is a female malady because it is experienced by more women than men.

【这些关于女性疯癫的双重形象——将疯癫视作女性的错误之一;将疯癫视为女性的本性在科学的男性理性面前揭开了面纱——暗示了人们对女性与疯癫之间关系的两种认知方式。从最明显的角度来看,疯癫被认为是一种“女性的疾病”,因为经历它的女性更多于男性。

——《(The Female Malady: Woman, Madness and English Culture, 1830-1980》by Elaine Showalter】

林霜柏回到局里开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除去负责盯梢罗英成的王小岩和陈力勤,在医院负责监护葛子萱的傅姗珊,还有另外两名刑警去负责盯张皓杰,几乎刑侦参与本案调查的刑警都在局里参与CD音乐分析鉴定结果出来后开的临时会议。

案件涉及三名年幼儿童的死亡,凶手还是他们长期受到心理精神疾病困扰的母亲,在越来越恶劣的舆论环境下,上头急于结案的压力给得很大。

尽管刑侦办案时的气氛一向凝重压抑,有时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案情进展不顺加上长时间熬夜而导致情绪躁动,火气大到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引发争吵,但这个案子,却让刑侦的各位都有种带着同情意味的难受。

沈藏泽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氛围,因此在正式开会前,他再一次提醒众人。

“我能明白这个案子让你们不太好受,特别是一些来了刑侦没多长时间,办案经验还比较浅的实习刑警。但作为队长,我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你们,这样主观的情绪,对我们查案百害而无一利。更重要的是,你们或许有没有想过,对葛子萱来说,更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人和我们这些刑警的同情或是怜悯。”沈藏泽站在会议桌前,平静而不失严肃的神色,给出了刑侦队长的端正态度,“我相信你们都能感受到,葛子萱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自己,因此我们的首要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抓住幕后真凶,不让她背负上不该由她承担的罪责,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帮助到她。”

刑警也是人,必然也会有情绪,面对案件时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对于刑警而言,一时的冲动情绪或偏向悲观的负面想法态度,并不能帮助破案,也无法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受害者,所以比起让情绪泛滥,刑警更该做的,永远都是保持冷静理智,面对案件和凡人时坚持不懈追查真相缉拿犯人。

再一次打开投影,沈藏泽将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调出来,然后抬眼望向坐在会议室最角落处的林霜柏,说道:“林教授,麻烦你给大家说明一下。”

因为来得比较晚,而且进会议室时也没有发出太大声响,因此在沈藏泽叫到林霜柏以前都没有被众人意识到他已经赶来参加会议。

起身走到会议桌前面向一众刑警,林霜柏哪怕是回局里开会,也没有对脸上的伤进行任何遮掩,众人在看到他脸上的伤后都露出了少许的讶异愕然却又立刻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表情,并没有再进一步表现出更多好奇的神色,而林霜柏仍跟去心理咨询室时一样不把任何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直接就开始解释道:“我们普通人日常听力范畴都在8000Hz以下,若是8000Hz以上则算是Extended High Frequency Range,也就是扩展高频范围。同时,人的听力实际上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细微的下降,当你二十岁左右时,能听到17000Hz,到三十岁左右则下降为16000Hz,等到你五十岁的时候便会下降到差不多12000Hz。”

林霜柏说着侧过身用激光指示笔给众人指出了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中数据较为特殊的部分,道:“这是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从这个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到,葛子萱跟普通人有一个较为明显的不同点,那就是她对高频音相当敏感,即便年龄已经到三十岁,仍然能听到相当范围的高频音。到这里我需要再补充说明的一点是,我们普通人的声音大多都在1000Hz以下,可婴儿的哭声频率范围却在1500到3000 Hz之间,换而言之婴儿的哭声已经属于高频噪音。对于葛子萱而言,高频音就是一种刺激,而作为一个已经被生育折磨得患上严重心理精神疾病的母亲,任何生活高频噪音,都不比婴儿的啼哭声对葛子萱所造成的刺激更大。”

虽然是较为专业的知识,但林霜柏的说明很清晰,众人也都很快就理解了他所说的内容,并开始意识到问题所在。

林霜柏跟退到旁边的沈藏泽比了个手势,等沈藏泽把法检技术部的CD音乐分析鉴定结果也投影出来后,林霜柏继续说道:“从这张图上能看到,CD里的古典音乐虽然乍听之下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其中的某几首曲子在经过仔细的分析比对后可以发现,里面实际上被加入了跟婴儿啼哭声相当接近的高频音,虽然为了隐蔽高频音的音量被压低了许多,然而像葛子萱这样对高频音尤其敏感的人,哪怕是已经被大幅调低音量的高频音,藏在音乐中如此频繁密集的出现,对葛子萱所造成的刺激是巨大而具有持续性的。”

说到这里,林霜柏停住了话头,把主位又交回给沈藏泽。

上前一步,沈藏泽对会议室其实都已经听明白,并因此而变了脸色的刑警们说道:“葛子萱的确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孩子,然而,她的发病失控从来就不是偶然,而是人为操控下的结果。罗英成的背景资料你们都已经看过,现在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罗英成就是隐藏在幕后的真犯,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报私仇。”

“沈队。”史志杰直接就站了起来,“这张CD虽然是罗英成给葛子萱的,但我们目前也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CD是罗英成亲自制作。”

“说的很对。”沈藏泽没有否认史志杰的话,“所以在法检技术部的分析鉴定结果出来后,我已经申请了逮捕令和搜查令。王小岩跟陈力勤目前正在盯罗英成,我们必须在罗英成察觉或是逃跑前将他抓回来,并将他的办公室以及住所都仔细搜查一遍。”

话音刚落,黄正启从会议室外推门而入:“沈队,逮捕令和搜查令都下来了!”

沈藏泽脸色一凛:“立刻出发!”

好几辆警车闪着红蓝的车顶灯开进了市区外的住宅小区,在其中一栋高层住宅楼前停下。

车门打开,刑警们纷纷下车,而不远处的停着的一辆轿车也打开了车门,王小岩跟陈力勤下车跑过来,跟沈藏泽和黄正启汇报:“我们跟着目标人物的车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这里,确认目标人物并未再离开。”

沈藏泽点点头,带着所有人就往住宅楼里去:“上去抓人!”

几分钟后,电梯接连抵达高层,沈藏泽和黄正启分别带人从电梯里出来,箭步冲到了尽头的住户大门前。

按下门铃,同时也用力拍门,黄正启跟沈藏泽对视一眼,分别站在两侧,黄正启大声道:“罗英成,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现在立刻开门!你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跑了!”

几分钟后,紧闭的大门打开,罗英成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正装,站在门内从容不迫地看着沈藏泽:“沈队长,能出示一下逮捕我的文书吗?”

逮捕令和搜查令同时在罗英成眼前展开,沈藏泽表情冷厉地看着罗英成,沉声道:“你最好别妄图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立刻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罗英成很轻地笑了一下,目光很缓慢地在走廊上的刑警脸上一一掠过,而后又重新看向沈藏泽,问道:“林教授没来吗?”

沈藏泽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林教授只是案件顾问,并不参与前线行动,别再废话,跟我们走!”

罗英成却在几秒的静默过后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什么案件顾问,他不过就是一杀……”

一句话没说完,沈藏泽直接上前用手铐铐住罗英成的双手:“你说的没错,林教授研究的就是你这样的杀人犯,所以即使你再想用什么花言巧语来狡辩也没有用。”

沈藏泽一挥手,在他身后的刑警便毫不犹豫地冲进罗英成家中开始进行搜证。

罗英成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沈藏泽,眼底闪烁出某种诡异的亮光:“原来你知道啊……什么时候知道的?应该不是之前就知道,那就是最近……前一天是吗?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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