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 第49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强强 正剧 年下 HE 推理悬疑

一共十首古典曲,时长为一小时零六分钟,根据葛子萱的口供,罗英成把这盘CD给她时交待可以在感到焦虑烦躁时放来听,里面是他挑选出来可以舒缓焦虑情绪的曲子,案发之前几日因为刚接受完心理咨询治疗情绪都比较稳定,所以案发当天其实是她第一次放CD来听。

沈藏泽耐着性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认认真真地把十首古典曲目听完,虽说没到闭眼睡着的地步,但也走神了好几次,等最后一首古典曲播放结束,沈藏泽带着几分茫然地看向了坐在办公桌后对着电脑敲键盘的安善:“安法医,你有听出什么问题来吗?”

十首古典曲目,除了让沈藏泽感到很有催眠效果,以至于现在都开始犯困外,他没听出任何的问题,在他听来就是十首很正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古典曲,甚至连一首较为激情澎湃点的交响乐都没有,他很难想象葛子萱会因为这样和缓绵长充满宁静感的音乐声被刺激到,进而发病情绪失控做出杀子行为。

安善停下敲键盘的手,把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对沈藏泽说道:“没有,个人感觉是很适合安抚神经纾解紧绷情绪的曲子。”

“你也这么觉得,那应该就不是我有问题。”沈藏泽眉心都拧成了一团,起身走到音响前低声自语,“难道是我跟林霜柏的推测有误,问题不在这张CD上?”

“霜柏听过这张CD了吗?”安善问道,他看着站在音响前的沈藏泽,目光却落在沈藏泽贴着纱布的手上,“如果没有,你带回去让他听听,或许他能听出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沈藏泽像没听到安善的话一样出神,片刻后才说道:“一会我先去一趟医院,让葛子萱再听一次这张CD里的曲子。”

如果葛子萱在听这张CD里的曲子时再一次情绪失控,那就说明这张CD里的曲子的确有问题,到时候可以再拿去给信息技术部的人进行分析。

察觉到沈藏泽似乎在试图将林霜柏排除在外,安善往后靠到椅背上,先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沈藏泽把CD从音响里取出放回CD盘里,等他拿出手机发消息跟其他人联系安排好后,安善才开口说道:“今天早上霜柏跟我说,最近他都没时间到局里。”

沈藏泽听了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淡淡应道:“大学那边太忙了吧。”

“是吗?可我听说,他大学那边的课并不算多。”安善却没有要就这样结束对话的意思,尽管他也知道沈藏泽并不喜欢在上班时间过多讨论跟当前案子不相关的事,他还是一反常态的将话题开启,“不知道沈队是否容许我问一句,杀人犯的儿子,真的就这么罪无可恕吗?我知道,沈队的母亲是那个案子唯一的牺牲警员,在情感上,无法避免会对霜柏产生抗拒厌恶甚至是怨恨等感情,只是那个案子,霜柏同样是受害者,并且虽然受到的伤害和痛苦并不一致,可他跟其他被害者亲属一样,哪怕案子已经结案也一直在忍受伤害以及折磨。我并不是想替霜柏的父亲辩解开罪,也不是想让沈队你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去跟霜柏相处,我说这些听起来或许像在道德绑架,但我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我知道霜柏受过怎样的折磨,那是身体上和心理精神上的双重伤害,哪怕不能谅解,无法和平共处,我也想恳请沈队不要和其他人一样,继续用霜柏父亲犯下的罪去惩罚霜柏。”

静静站在音响旁听安善说完想说的话,沈藏泽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只在安善说完后用一种仿佛重新认识安善的眼神审视他,而后平和地说道:“我很好奇,在发生那样的事后,安法医是如何做到还能若无其事地跟林霜柏做朋友。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安法医也受了重伤,差点就没能活下来。”

作为一个被绑架虐待的受害者,跟凶手的儿子多年来一直维持着知己好友的关系,这听起来,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大概因为,霜柏的父亲会变成那样,我的父母应该负一部分责任,而我当年,不过是替父母赎罪。”安善本来就不快的语速更慢了些,像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才能说清当中的因果关系,但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霜柏家的情况本来就比较特殊,但那应该是他自己告诉你,而不是通过我的口说出来。”

“所以,作为受害者之一,我想问一句,林顺安当年受过怎样的折磨?林朝一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儿子?”沈藏泽走到办公桌前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安善。

林朝一当年被沈义当场射杀身亡,也就导致了警方永远都无法从林朝一口中问出犯罪动机以及一切作案细节,也没有人知道,林朝一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动手绑架了第一个被害者,之后又为什么持续作案。

事实上,沈义作为当时的刑侦支队大队长,一直都很后悔,自己当时因为在地下室见到妻子夏蓉蓉的尸体,而没能保持冷静针对现场情况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我们是法医专业,熟悉人体结构,但不代表我们能看到活人被残忍折磨也无动于衷,霜柏他尤其受不了看到自己父亲虐杀其他被绑来的被害者。其实如果不是霜柏一直护着我,或许我早就被杀了。后来也是霜柏一直绝食,霜柏的父亲为了不让自己儿子活活饿死,才给我一点食物和水,霜柏每次都是看着我吃完,才愿意跟他父亲一起吃饭。只是那些被害者被虐杀的过程实在太过残忍血腥,霜柏受不了,所以后来一直都是还没吃完就开始吐。”安善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难看,眼神也漂浮了起来,没有聚焦点,轻飘飘的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就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显然哪怕时隔多年,再去回忆那段经历也依旧让他很不好受,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声音听起来都跟平常不太一样,多少有些变调。

在说完那段经历后,安善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三言两语并无法说清全部,可若真让他把当年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他也办不到。

“绑架霜柏的理由,我想除了林……本人,旁人不得而知。”安善无法直呼林朝一的名字,要再像两家交好时那般称其为“伯父”也很难做到,于是也只能略过,“从旁人的角度,霜柏作为连环杀人犯的儿子,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既然杀人犯死了,那就去指责痛骂杀人犯的儿子,父亲犯下的罪孽,就该由儿子去承担。可我,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你是他的挚友,你知道他作为精神病患者的直系亲属,同样带有精神病的遗传基因吗?况且科学研究也证明了,杀人犯的后代,有跟普通人不一样的暴戾基因,更容易变成犯罪者。”沈藏泽并不对安善的话作出评价,平静的神情也看不出他是否接受或认可安善所说的话。

“有遗传基因,就证明一定会是精神病或杀人犯吗?”安善摇了摇头,“我不认可这种观点。基因的确是一个影响因素,可成长环境以及经历同样会塑造影响一个人的人格和行为。我相信霜柏的为人,至于沈队和别人信不信,我不干涉也无法左右,我能做的,只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很谢谢安法医愿意跟我说当年的被绑经历,只不过对我来说,现在还不是重提旧案的时候。至于林霜柏,他的为人如何,会不会成为精神病或杀人犯,目前也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因为眼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查清手头上的案子。”沈藏泽收起CD盘,脑海中掠过昨晚林霜柏被他打得满口鲜血鼻青脸肿也不抵抗的样子,受伤的手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被刺痛的神经突突跳动,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笑意,于是低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等他再抬起下巴看安善时,过分漂亮艳丽的眉眼间已满是无情的冷厉,“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只不过我并未打算用林朝一的罪孽去惩罚林霜柏,一直在惩罚林霜柏的人是他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沈藏泽跟傅姗珊一起带着CD盘去往医院,然后在医生的陪同下又一次播放CD里的音乐给葛子萱听。

尽管一起听音乐的医生、护士还有傅姗珊同样没能听出任何问题,葛子萱却跟监控录像中一样,在相近的时间点,突然开始情绪失控,在监护病房里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安静点,别再哭了”一类的话,并出现了跟录像中相似的暴力行为。

医生和护士在尝试安抚无果后,不得不给葛子萱注射镇静剂才让人平静下来陷入昏睡中。

拿着从音响设备里取出来的CD,沈藏泽沉吟半晌后还是拿出手机打给了林霜柏。

电话在快要转入语音留言前被接起。

“那张CD里的音乐,我今天上午完整的听完了十首曲子,没听出任何问题。刚刚跟珊姐到医院来,又把CD里的音乐放给葛子萱听,我们所有在场一起听音乐的人都没听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可是葛子萱跟录像里一样,发病了。”

沈藏泽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在对方开口前就直接说明了情况,然后听到电话那端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林霜柏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片刻后失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入沈藏泽耳中:“沈队既然已经打算把CD交给法检技术部那边做分析就不用再另外拷贝一份给我听了。电话给傅警官,我有话跟她说。”

即使没有提前联系,可林霜柏也能知道沈藏泽的打算。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了解。

沈藏泽抬手透过玻璃窗跟病房内的傅姗珊比了个手势示意,等傅姗珊出来后便把手机递给傅姗珊:“林教授有话要跟你说。”

傅姗珊有些奇怪的快速观察了一下沈藏泽的表情,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一时间说不上来,只好先接过电话:“林教授,我是傅姗珊。”

“傅警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跟医生确认一下,有关葛子萱的情况……”电话里林霜柏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傅姗珊拿着手机先是跟林霜柏说了一下葛子萱的情况,然后又认真听林霜柏交待的事,边听边下意识地转头往病房里看,几分钟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沈藏泽。

“沈队,林教授已经挂断了。”傅姗珊也没想到林霜柏挂电话那么快,她才刚应下林霜柏的建议和指示,林霜柏就挂断了电话,全然没有要再跟沈藏泽说话的意思。

从傅姗珊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沈藏泽也不生气,只淡声说道:“知道了,林教授交待什么你照做就是。”

“林教授让我带葛子萱去做听力测试。”傅姗珊虽然具体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沈藏泽才是队长,不管林霜柏让她做什么,总还是要先跟沈藏泽报告一声才是。

沈藏泽点点头,把手机揣回兜里,又问了一句:“林教授有说人在哪里吗?”

傅姗珊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太确定,但林教授好像是在萤火心理咨询室,他说话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人说‘罗医生回来了’。”

“你继续在这边跟进葛子萱的情况,检查结果出来后立刻汇报。”沈藏泽说完便离开,打算立刻赶回局里将CD送去进行分析。

几乎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肯定,这是一起计划杀人案件。

他决不能够允许,利用他人信任和心理精神疾病去犯罪的人逍遥法外,而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受害者却要成为彻底的替罪羔羊。

萤火心理咨询室。

跟罗英成不同的是,许苒并没有必须播放音乐的习惯。

毕竟不是每个患者都喜欢,就像点香薰前要先咨询患者是否能接受,患者本身对气味有没有偏好。

每个人对气味的感受度不一样,喜欢的气味也不一样,哪怕一些香薰气味具有放松安抚的功效,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喜欢并接受。

所以比起点香薰和放音乐,许苒更多是注重咨询室的整体环境是否能带给患者安全感。

空气净化机在持续工作确保室内空气的清新,而机器的细微运作声也在震动着空气。

许苒看着不过隔了一天就半张脸都是伤的林霜柏,倒也没表现出太多惊讶或愕然,只坐在流线设计感颇强的转动椅上,手上拿着记录档案,说道:“脸伤成这样,不戴口罩就这么出门,被人看着不会感到不自在吗?”

“我没有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林霜柏躺在躺椅上,睁开的双眼虽然看着天花板却没有聚焦,“只有内心缺乏安全感和价值认同感的人才会过度在意别人的目光或想法。”

“那么你会介意我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吗?以你的性格和身手,不太可能是去打架还让人打伤。”许苒说道,虽然林霜柏是大病初愈刚出院没多长时间,可真动起手来,真不太可能会落到下风,毕竟他是接受过严格格斗训练的人,跟特警对打都绰绰有余。

“他知道了。”林霜柏没有指名道姓,放空的双眼投射出一丝隐约的茫然,“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

许苒有些意外,她从十一年前起就是林霜柏的心理治疗医生,了解林霜柏的整个病情进程,自然也知道当年发生的旧案。

“其实你知道,跟他一起来会见到我,为什么还跟他一起过来了?”许苒继续发问,看到林霜柏跟沈藏泽一起上来时,她的确是讶异的,毕竟林霜柏完全可以规避事情的发生,“你内心是希望他发现,不想再隐瞒他,是吗?”

“他本来也很快就会查出来,我不过是让他早些知道罢了。”林霜柏闭上眼,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喝醉酒,跟他告白了,后来……我又吻了他。他现在知道了,正好。我总感觉,自己又发病了。”

听到林霜柏说自己告白还吻了沈藏泽的时候,许苒眼底掠过一丝意外,她的确没想到长久以来极度压抑克制自我的林霜柏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然而她并不打算对此进行评价,只温和地说道:“我一直都说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基因遗传只是表明概率,哪怕发生概率很高,也不代表一定就会发病,换个角度想,你也同样有概率一辈子都不会发病。”

“可我不是已经发病了吗,十一年前,我就已经疯了。”林霜柏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跟我妈妈还有外公都在瞒着我,实际上,我早就已经是个有多重人格障碍的疯子。”

“那些都只是你的梦境。你过于多思多虑,又总是跟犯罪者打交道,加上本来就有心魔,才会产生那种让你误以为是自己真实记忆的噩梦。”许苒劝解道,“其实我一直都建议,你不要再继续参与案件,过度压抑的高压环境对你没有好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霜柏又睁开眼,他的脸上看不出痛苦或是纠结,更多是一种死水微澜的平静,“吸毒的人需要毒品才能活下去,而我,需要直面罪恶才能保持清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只有跟那些令人恐惧的犯罪者接触,他才能确定自己并未越界。

可他不知道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身陷囹圄,他的双手是否真的干净,还是早就已经满是干涸的血污。

他总是要一遍又一遍地擦洗双手,也不喜欢跟人握手,更不喜欢跟犯罪者有直接的碰触,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弄脏别人,会不会最后发现自己才是最应该被关进牢里满手鲜血人命的凶恶罪犯。

“我是犯罪心理学教授,我能杀人也能救人。”林霜柏的声音很轻也很低。

要是没杀过人,他怎么会这么对那些杀人犯的想法如此了如指掌,他大概,天生就是杀人犯吧。

不知道被判刑后,还能不能帮警察破案,让受害者更少一些,让被害者能得到安息,让被害者亲属多少得到一点安慰,是不是就能多少赎清一点父亲跟他犯下的罪。

“你没有杀过人,不要再对自己加深这种心理暗示,这对你而言没有好处。”许苒知道林霜柏今天会来找她,证明情绪已经难以保持稳定,她不会贸然说太多去刺激林霜柏,只能在林霜柏愿意说出自己想法的过程中对他进行引导,哪怕当下看似没用,但日积月累总会起效,“你想要保持清醒,不愿意吃药影响专注度和注意力,这没关系,但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还是要建议你不要过多投入到案件中。你很了解犯罪者的心理,可你不能用看待犯罪者的方式来看待自己。”

药物总是会带来副作用,因此林霜柏也始终拒绝进行药物治疗。

“了解人的心理,也就了解人的弱点。”林霜柏从躺椅上坐起,语气带着一丝征询,可转向许苒的脸上却冷静得只有淡漠,“许医生,你认为一个熟知病患心理的心理医生,若是利用病患的弱点进行犯罪,会留下证据吗?”

停下做记录的手,许苒几秒后回答道:“利用病患的伤痛进行犯罪的人,不配称为心理医生。我相信你跟沈队长,一定能找到证据将犯人绳之于法。”

第一百零六章

The really hopeless victims of mental illness are to be found among those who appear to be most normal.

“Many of them are normal because they are so well adjusted to our mode of existence, because their human voice has been silenced so early in their lives, that they do not even struggle or suffer or develop symptoms as the neurotic does.”

They are normal not in what may be called the absolute sense of the word; they are normal only in relation to a profoundly abnormal society. Their perfect adjustment to that abnormal society is a measure of their mental sickness.

【真正无药可救的精神病患者是那些看上去很正常的人。

“他们许多人很正常是因为他们非常适应我们的生存模式,因为他们从早年就失去了发出人性呐喊的声音,他们甚至不会去挣扎,或承受苦难,或像精神病患者那样表现出症状。”

他们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正常人,他们只是一个极度不正常的社会里的正常人。他们完美地适应了这个不正常的社会,这就是衡量他们的精神疾病严重程度的尺度。

——《美丽新世界》 by Aldous Huxley】

罗英成一推开玻璃门进去就看到了坐在等待区沙发上的林霜柏。

也不知道林霜柏已经等了多长时间,罗英成跟前台接待员点点头打招呼后就径直走向林霜柏。

“林教授,来治疗吗?还是说关于葛子萱的病情还有需要跟我确认的部分?”罗英成站在沙发旁,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温和亲切。

林霜柏抬头看他,道:“葛子萱的病情无需确认,倒是罗医生的个人资料有值得确认的地方。”

罗英成面上闪现一丝怔愣,也不知是因为林霜柏脸上的伤,还是因为林霜柏说的话,几秒后才迟疑道:“我的,个人资料吗?”

林霜柏起身,他比罗英成要高大半个头,以至于一站起来就莫名的产生一种压制感,哪怕脸上的伤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可他看起来却远比罗英成从容自若,道:“罗医生是要在这里跟我谈,还是到罗医生的办公室里再谈?”

看一眼接待员和刚进来登记的病患及其家人,罗英成很快便做出决定,对林霜柏微笑道:“抱歉,是我的问题,不该让林教授这般站外面跟我谈话。”

说完,罗英成便赶紧把林霜柏领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好办公室的门,罗英成放下东西挂好自己的外套再穿上白大褂戴上名牌,然后才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而林霜柏则跟上次一样坐在办公桌前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罗英成。

眼见林霜柏似乎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罗英成斟酌了一下字句后问道:“不知道林教授说的确认我的个人资料是何意?”

林霜柏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道:“怎么,罗医生是认为警方办案只会调查被害者及嫌犯的人物关系、背景资料,而并不会对跟嫌犯产生过直接交集的心理医生进行调查?”

罗英成大约没料到林霜柏今天说话如此直接,又停顿了一下后才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咨询医生,对警方的具体办案方式以及细节过程并不了解。如果林教授认为我的个人资料有任何问题,我自然也愿意配合调查问话,只不过希望在此之前,林教授能给我证明一下现在这场对话的合法性,否则我恐怕无法一一回答林教授的疑惑。”

从西装外套的内夹层口袋里取出证件,林霜柏顺道也将录音笔放到了办公桌上,道:“刑侦支队高级犯罪案件顾问林霜柏,具有实际问询调查执法权。现在,罗医生能配合接受我的问话了吗?”

罗英成先看一眼林霜柏出示的证件,紧接着便盯着林霜柏看了好一会,放在桌上的双手十指交握,道:“当然。希望林教授不要介意我刚刚的冒犯。”

收起证件,林霜柏礼貌道:“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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