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神新妻 第23章

作者:砂金流渚 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惊悚 欢喜冤家 治愈 玄幻灵异

脐管起初是被砸扁,第二下,第三下,扁无可扁,就被锉在地上,施霜景力气不减,在第六下时活生生将脐管砸断——这比施霜景想象中轻松许多。另一只手按住?人,砸第一下时?人暴走,施霜景差点按不住,干脆压了半边身子的重量下去。

将金属宝具往地上抡,难免会回震到施霜景的手,他的右臂被力劲反弹得发麻,脐管断裂的瞬间,?人就消停了许多。施霜景缓缓起身,看向地上的?人,可先于视觉的是超乎想象的热度,施霜景被猛烫一下,反射性地缩手,这时地上的?人已不动弹了,可从蓬乱的发丝开始,火焰丛生,只眨眼的功夫,?人的整颗脑袋就燃烧起来。

更恐怖的是,?人并没有死。火焰释放而出后,?人猛地弹身而起,其折断的下肢徒劳地想站立起来,无果,折断的手臂胡乱地摸着,像是要找到什么可以搀扶倚靠的东西,摸过茶几。火光照得整间屋室大亮,这火是真实存在的,茶几上的作业本已经受热燃烧起来,很快,随着?人起身而不能的挣扎动作,其他物体也一件件遭殃。

施霜景握上宝具就想跑,刚刚进门的另一只?人已经退了出去,屋外竟然还有两只?人守着,他们忌惮室内已是火人的“同伴”,不敢进室内,但也不愿意放施霜景走。

室内正极速地积累热量,施霜景额上冒汗,幸好他还背着书包,课本和作业差点就被烧了。不行,必须得出去。施霜景一狠心就进了厨房,很快就找到了这家人使用的中式大菜刀。左手宝具,右手大菜刀,施霜景踢开房门,与攀在墙上的?人猝不及防地对视。施霜景手上那把菜刀磨得雪亮,他用刀背敲了敲门框,像故意发出声响吓走昆虫,墙上的?人发出挑衅的嚎叫,但确实没有再继续靠近了。

砍脐带有用。

不知道这些?人的智商有多少,可很显然他们也没适应脐带这回事。伏在墙上的?人俨然忘记自己身上还牵着根肉线,随着他的动作,这根粉红肉线醒目地悬空着,微微垂下。施霜景丝毫没有犹豫,右手执刀砍向那根脐管。

脐管肉乎乎地不受力,第一下没有砍中,墙上的?人察觉,尖叫着从墙面爬回地面,楼道里此时有三只?人,虚开的房门里看见室内的大部分家具都已开始燃烧,很快就成了通红的火窟。施霜景反手关上房门,阻隔空气的进入顺带隔火。他心里真是抱歉,不知道怎么会砍几刀反而砍出火来,对不起这家人。

啊!他的手机!

这下完蛋了,痛失求救渠道。施霜景心如死灰,可眼前的危险很鲜活,得打起十二分注意,他只能强定心神。往楼上跑就要上天台了,不确定天台会不会更不安全,天台是开放的。楼道里很逼仄,刀也可能伤到自己。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已经贴在施霜景的脚边,用脸蹭开施霜景的裤腿,皱缩如针孔的小嘴贴在施霜景的脚踝上,竟然是一下一下地嘬吸,这一下给施霜景恶心坏了,他拔出自己的小腿,手靠着楼梯扶手,猛踹这?人的脑袋。

有?人无视地心引力,四肢贴在天花板上,竟是突然松开手脚,直直落下,砸在施霜景身上。施霜景被砸得几乎要吐血,可双手还稳稳握着武器。刚刚施霜景被砸那下没有完全让他摔倒,施霜景稳住身形,瞄中那只玩自由落体的?人,刀锋随即而至,刀刀砍在脖侧,腥血飞溅,热乎乎地洒了施霜景半身。那?人被砍得暴叫起来,和刚才被砍断脐管的?人发出了不同类型的叫声,遭人砍劈的叫声更加粗粝和狂躁。施霜景砍了数刀,发现?人的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流血。不行,还是要砍脐管。

一回生,二回熟。施霜景交换双手武器,右手执宝具,他优越的夜视能力很快帮他找到了两根脐管,在地上交缠层叠,他无视往他身上爬的?人,开始专心地对付他们的脐带。这些?人吸吮施霜景的皮肤,施霜景时不时能感觉到非常细密的小牙磨过皮肤表面,却因为这些?人的口型而受限,他们无法使用牙齿来撕咬施霜景。

这其实非常不舒服。施霜景如果能有第三视角的天眼,就会看见身上的那些金色诫文仿佛要被吸走那样,连带着透着肤黄色的生命力一起。施霜景越砸越觉得手上力道减轻,还以为是自己累了。他定神,集中注意力,重新酝酿力量,砸了几乎二十下,再用脚狠狠一跺,两根肉管断开。

楼道内火光熊熊,施霜景下楼。第三只?人见大势已去,仓皇地离开。施霜景气喘吁吁,很犹豫到底是马上出去还是再等一等。?人的攻击力不高,更多还是令人恶心。一身臭血黏答答,施霜景无端地想到了汽油,因为这些?人很易燃。一想到这点,施霜景还是快步下楼,回到小区。

从一楼回望七楼着火的那家,火势已是相当旺了,黑烟阵阵,火光灼目。施霜景又透过镂空墙窗看流水席,有人类起身了,明显被现在的情势吓得不轻,在其他仍相谈甚欢的座位间艰难穿行。那些?人都到哪儿去了?施霜景谨慎地往小区门口移动。

?人的脐带连接着流水席,这让他们没有办法躲藏。这些脐带是控制人类的手段吗?施霜景很犹豫,他现在手里有武器,可一出小区回到流水席,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只?人。这诡谲的种种都让施霜景很没有现实感,唯一的光源竟然是正在燃烧的民房,施霜景沉下脸色,看向右手的宝具。

这不是可以随便出现在寻常人家房子里的东西,很明显是宗教用具。是谁的?罗爱曜的吗?还是郎放的?施霜景不会用,只能拿来当趁手的榔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施霜景很想做些什么,可恐惧仍未消散。

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小区门口。虽是冬日,那女人穿得单薄却得体,是套装。施霜景觉得这身形有些熟悉,再一定睛,发现是刘茜。

施霜景忽然停步了,他们之间仍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施霜景只听见刘茜说:“小景,过来,不要捣乱了。”刘茜伸手,像家长招回正在小公园玩沙的孩子。

“你真的是刘奶奶?”

“还能是别人吗?”

可能是因为手里有沾血的刀吧,施霜景的气质看上去比他当男高时冷峻百倍,这样的气质反加持在他身,就使他比平常生活中更聪明警觉一些。施霜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来吃流水席了吗?”

这种从容,一看就有鬼。施霜景到底是流过浪的人,虽然眼前的刘奶奶养了他十年,可现在的氛围明摆了就是连自己的爹妈都不可相信。刘茜想往前走,施霜景后退,忽的撞上一个柔软的胸膛。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施霜景的肩侧。

“跟小诃利帝走吧,你的刘奶奶不会害你。”罗爱曜的声音里有笑意,施霜景这还是第一次听罗爱曜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很有兴味,唯恐天下不乱。

施霜景险些回身用刀指罗爱曜了,可惜罗爱曜的力气不是人类能有的,施霜景莫名感到委屈,刚才被吓个半死,好不容易鼓起胆子来做了坏事,这个背叛他信任的家伙就笑意莹莹地出现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流水席,还有刘奶奶……”施霜景吞下后半句:“这一看就是在干坏事。”

肯定是罗爱曜带坏了刘奶奶!施霜景崩溃。

“你已经选边了,很乖。”罗爱曜揉着施霜景的脑袋,伸手推着施霜景的后背,让他往前走,“胆子也很大,那你接下来能参观整个仪式了。跟小诃利帝走,接下来她会保护你。”

还没等施霜景说话,罗爱曜额外解释道:“我现在知道了,你的体质有问题,我的诫文好像在你身上会有额外的作用,就是会多生本不该有的纠缠。这事我们之后再谈。金刚杵用得很顺手啊,送你了。”

施霜景又感到一股邪火往天灵盖钻:“你刚才在旁观?”

罗爱曜不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施霜景被半强迫地推向刘奶奶,刘奶奶立刻握上施霜景握刀的那只手,轻巧地使力,就将他手上那把菜刀卸了下来,往地上一丢。这让施霜景紧紧握住金刚杵,罗爱曜说要送他的。该死,这肯定不是礼物,只是手里不能没有武器。

把施霜景交给刘茜之后,罗爱曜再次消失。施霜景没有注意到,他的脖子环戴上了一圈青金石细链,象征罗爱曜的蓝色。诫文没用,拿祭品喂祭品只会带来诡异的效果。最简单的还是庇护物,这下是人都能见此蓝如见佛子了。

刘茜握住施霜景沾血的手,他们一出小区,主路竟然空空荡荡。刘茜就这样牵着施霜景往路的尽头走去,像幼时刘茜牵着施霜景从那个山坳走向城市,从动荡走向稳定。施霜景怕,但刘茜太像母亲,甚至比他仅剩记忆里的母亲更像母亲。

第37章 鬼子母神篇(十三)

谭鸿信、林鸣跟着郎放和他女儿一起进入山洞,很快就看见那尊彩瓷女神像,但也发现这供桌和女神像的摆放位置有些奇怪,横在路中间,供桌后还有一截路,只是因为黑暗而看不见底。

谭鸿信愈绕过这供桌直接往后去,他手上拿了大功率手电筒,有为这一小队人照明的义务。但小女孩拉住了谭鸿信的衣服下摆,谭鸿信记得这小姑娘叫蒋念琅。

“叔叔,先过来拜一拜。”

如果换作其他小孩,谭鸿信会让大人把小孩带离这个地方,但前几天谭鸿信去找郎放时,这诡奇的小女孩就已经给谭鸿信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了。那天谭鸿信直接拜访了郎放在励光厂的居所,蒋念琅来开门,谭鸿信就见到郎放坐在客厅的地上搓草绳,郎放抬眼,也不说话,就朝谭鸿信努努下巴,蒋念琅从门边的鞋柜上取来一丛芭茅,往谭鸿信身上用力抽打*1,口中念念有词。这场景太封建迷信了,谭鸿信当即皱眉,有点想亮身份。

草籽碎叶扑进谭鸿信的眼睛和嘴巴里,谭鸿信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欲制止蒋念琅,却忽的发现他无法再往后退了,明明身后空无一人,却觉得后背抵上墙面。那几秒里,谭鸿信只能被迫挨这小女孩的草鞭子,抽打数十下之后,蒋念琅松一口气,这才给谭鸿信找了鞋套,“警察叔叔进来吧。”

明明谭鸿信还没有自我介绍。明明谭鸿信准备藏住自己的警察身份。

回忆中止。那天在郎放家所待的半天是谭鸿信这辈子最难以解释的半天。太乱了。世界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在他眼前。不过至少现在要做的事非常明确。

蒋念琅背了一个成年人用的帆布袋,她今年是刚上小学的年纪,可个子已经比同龄人要高一些,背这种帆布袋也合适。她将帆布袋里的东西一一分给谭鸿信、林鸣和郎放。是一个用草绳紧紧捆扎的小包裹。

郎放向彩瓷女神像行礼,摆贡果,擦拭神像,跟其他普通信众所做的没什么区别。行完第一层礼,郎放拉开夹克,从内兜里取出一把小匕首。郎放指挥林鸣和谭鸿信跪在面前的蒲团上,他俩是纯种人类,先让他俩拜神。

“闭眼,什么都不用想,双手握住你们手上的贡物,我说可以弯腰磕头的时候就连磕三下。”

谭鸿信压抑住吐槽的欲望。他回老家拜先人都没这么虔诚过,还磕头。只见一旁的林鸣马上就按郎放的指示闭眼、双手握贡物了,特别虔诚。谭鸿信也只能照做。

在闭眼的黑暗中,谭鸿信听见郎放的脚步声与念咒声,带有明显的西南方言音调,郎放曾经对谭鸿信解释过:“我修行的不是主流宗教,你可以看作是G省的原始巫术中最神秘的一支,要流血、杀生的。”他是巫师,不是天师。郎放和他女儿一身巫性,巫性代表着最阴晴不定的原始情绪,好在郎放这人没啥情绪波动,凭空多生出一点安全感。

“磕头。”

谭鸿信闭眼,咣咣咣磕了三下,每一下都以头点地。他根本没打算这么做的,腰不知不觉就弯下去了。

“睁眼,把贡物投进火里。”

谭鸿信睁眼,忽的发现面前热腾腾烧着一个火盆,靠得非常近。谭鸿信暗自心惊,按他那种虔诚磕头法,刚才不得把脑袋磕进炭盆里啊?林鸣又先他一步把手里的贡物丢进火里,谭鸿信赶快跟上。

只见那草绳包裹的贡物立刻燃烧起来,外圈的干草很快就烧尽,暴露出内容物来。谭鸿信盯着火里烧成黑乎乎一团的贡物,总觉得这贡物好像在动,不知是跳跃的焰光影响了他的视力,还是这贡物里面本来就是活跳跳的生物。

火盆里突然爆响起一阵噼啪声,那漆黑贡物在火里猛挣几下,竟然跳出了火盆。贡物依旧在燃烧,可这贡物像是想要逃离这热度一样,在地上随机地滚跳,真像是烧了一只老鼠或小兔子,有些残忍。“啪叽”一声,郎放踩死一只;小女孩则是在另一旁找到了另一只,双脚并拢,跳着踩爆了贡物。

这是什么东西?谭鸿信的心揪成一团,一身正气在此时也逃得七零八落。只听见郎放继续说:“你们把火盆抬到门口,摔火盆会不会?”

“会。”林鸣朝谭鸿信使眼色,让他帮忙,两人各抬起一边。谭鸿信没看出来林鸣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这么高啊!他就不会摔火盆。这是哪里的习俗?不过谭鸿信一家非常幸福美满,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还俱在,确实是轮不上他去了解这些。

两人抬起火盆,令人惊异的是,火盆竟然不烫。他们走到山洞前,此时天色已经不对劲起来,天空的色阶像是被调整了,灰度增加,明度降低,非常不自然。“我倒数三二一,喊‘一’的时候就脱手。”林鸣说。

三,二,一。砰。碳火的噼啪声,炭块滚跌在地面的啪嗒声。林鸣忽然蹲下,瞧着烧成灰白的炭块,“谭鸿信,你去找根树枝给我。”他道。

谭鸿信去了,找了根粗粗的树枝回来,林鸣用树枝挑拣着火盆里的剩余物,这看着看着就连谭鸿信都觉得不对劲了。

“这是……骨头么?”谭鸿信试探性地问道。

林鸣不说话,默默拨拉着剩余物,似乎在归类。这些骨头都很小,刚才藏在火盆里压根看不出来。大约几分钟后,林鸣估摸着这些骨块已经冷却了,就用手捏起这些骨头,另一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光下专心致志地观察起来。

“这些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舟状骨,这些是跖骨,都是人类手脚部分非常小但是有辨识度的骨头。”

“……”

郎放朝洞外的双鸟组合吆喝,让他们回来。林鸣用手拢了拢这些骨头,让谭鸿信过来,分了一部分让谭鸿信揣着,另一部分则进自己兜里,他说:“证据总不能只放在一个人身上。”

双鸟组合返身回山洞,郎放和他女儿也行礼,这回他们身前没有火盆了,同样是磕头,烧贡物。只不过他二人的方法更加危险和残暴,郎放双手捧着两枚贡物,让蒋念琅在他手心点燃。这些贡物开始泛起活性,郎放就双手合拢,捏爆了贡物,满手黑汁。

做完这些,郎放缓缓解释道:“这些草绳都浸过松脂,裹着的是牛心,羊心和马心。你们俩刚才拿着的是牛心和羊心,代表她的父亲和母亲。我和念琅拿着的是马心,代表她的兄弟姐妹。如果我不这样祭拜她就带你们进去,她会发怒,而且厂里现在正在举办法会,大概率会为她加持——她的法力会显著提升。我们现在进去不是为了打断厂内正在进行仪式,而是减少仇恨的影响。”

“那为什么火盆里有骨头?”林鸣问。

郎放说:“很难理解吗?挖了人祖坟。不然这些牲畜的祭祀怎么用来‘代表’人类?”

郎放一手的内脏汁液,并不打算擦干净,他表示他们可以进一步往山洞里走了。谭鸿信谨慎地问道:“如果我们刚才不祭祀就往里面走……会出什么事?”

“会出不来。”郎放说,“看见野山洞都知道不要乱钻,这山洞里有东西,就更不可能放你们出去了。”

谭鸿信收声。他一掏兜就摸到被火烧过的骨头。天哪,早知道带几个标本袋来了。

四人走到洞底,谭鸿信手上的手电筒一晃,正好照出缺了头的石像,以及石像前那道一米五宽的深沟。郎放说:“法医,刑警,我带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旁观的。现在这深沟底下有鲜尸一具,但它绝对是非自然形成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清朝……我们拉到这尸体之后要做解剖,要确认死因,然后要用其死亡线索来超度她的怨气——这样当她成为鬼子母神之后,慈心会压过邪心。现在就让她成神会不安全……”

“等等,什么意思?怎么是清朝的尸体?我以为你让我们不要对看见的东西‘装不知道’,我以为这里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年的案子……”谭鸿信打断郎放的话。

林鸣打断谭鸿信,这谈话的节奏是滑稽也是不安,一个打断另一个,林鸣说:“先把尸体拉上来吧。我们要下去吗?这底下多深?这种山洞深处、地沟里面一般不能随意进人,充盈着有毒气体。”

一只细瘦的手臂高高抬起,蒋念琅自告奋勇,用打报告的语气说:“当然是我去!人类都是很脆弱的,你们等我就好。”

谭鸿信忍无可忍,打算将蒋念琅拉到自己身边,离郎放远一点,“我上次就想问了,这是你‘女儿’吗?我回去就让同事查了系统,她有同姓氏的亲爹,你单独一个户口,怎么就能证明她是你女儿了?我告诉你,虐童的事不允许发生啊,我们是警察,你别太过分。小姑娘动画片看多了脑子不好使,大人还能当真?!”

“谢谢你们的关心,你们是好警察。”郎放十分客气。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如果天底下的警察都像谭鸿信这样愿意多问一句,那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郎放说:“我和她爸搞同性恋,户口问题没办法。我身体比较特殊,我和她爸的‘物种’也不太好明说,但她确实是我生的。我在国内搞这些东西,她爸爸现在主要在海外做业务,比较忙,就让我照顾。我是不大会照顾孩子,但……我支持让孩子多锻炼。”

“叔叔们还是先戴防毒面罩吧?”蒋念琅从帆布袋里掏出两个防毒面罩,塞到谭鸿信和林鸣手里。两个警察犹疑,蒋念琅则是将帆布袋交给郎放,站在一旁松了松筋骨,拉伸、转腰、动脖,一套动作下来,蒋念琅定住,忽的与谭鸿信对视,说道:“我先下去给尸体做处理,做完之后带她上来。你们把裹尸袋准备好。”

话音刚落,谭鸿信猝不及防见到了自己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见着的东西。

洞内光线不足,鳞片所能折射的光大多来自谭鸿信的手电,原本照射在蒋念琅脚下的最白色的灯光照出花青色底色,而在幽暗之处,龙鳞玄黑。一开始谭鸿信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是生物,其体型合适,是的,在谭鸿信脑海中就划过“合适”二字——合适这洞穴,合适这场景,合适这恐惧和雀跃对半开的心思,再大就恐惧,再小就滑稽。他只见到龙尾高高地荡起,然后随着龙身的下潜而溜滑进深沟,消失在众人眼界。没有怀疑过是蛇。当下马上就觉得是龙。不知道为什么,从龙鳞到龙鳞所携带的粉尘物质,洒了一地像碎星,这粉尘物质轻轻地同频震动,几秒后就均匀分布在洞穴此处,围绕着众人。

郎放好心地解释道:“她爸爸平时都不允许她现出真身的,更宁愿让她跟我学巫术。”

林鸣当即打开书包,倒空一个装标本的罐子,试图搜集这些悬浮的微粒。全世界都疯了,他得留点证据!

*1:打芭茅,苗族巫术风俗,就是打走晦气的一个做法。芭茅长得有点像芦苇。

第38章 鬼子母神篇(十四)

深沟里逐渐传来鳞片摩擦岩壁的嚓啦声,谭鸿信被硬控几十秒,脑海里一直反复轮播刚才手电光照上龙鳞的视觉记忆。只见龙尾,不见龙首。龙到底长什么样子?跟图腾上的龙长得像吗?不过不同的图腾有不同的龙吧?如此神秘,可龙鳞的质感很确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看就是生物演化到极致的铠甲。精致层叠到某个程度,就像工艺品。排列有度、线条考究的战甲就算实际作用不佳,也会带神话或鬼冥意味,比如金缕玉衣。谭鸿信满脑子都在想这些事。

林鸣则像是退回了童年,试图用标本瓶搜集这些幽浮的闪光的细尘。郎放走过来,他手上沾了贡物内脏汁液,不好直接碰林鸣,只好用手肘杵了杵他,“我建议你不要乱来。这些发光细尘也是我女儿的一部分。你知道‘龙气’吗?她和她爸爸比起那种稳定的龙形态,其实更擅长用这种弥散的形态。”

“你们真有想象力。”林鸣吐槽道,“现在是科学时代啊。你说她是某种生物都还可以理解,气态是什么意思?”

郎放耸耸肩,他当年只读到高三就没有继续上学了,用科学的套话来解释这些现象是林鸣这类人所擅长的。他丈夫也擅长,可他丈夫现在不在。要这次玩砸了还不知道他丈夫会是什么反应呢,昨天打电话还装作一切都好。

“我不能理解。”谭鸿信戴着防毒面具,呆呆地说,“就算……就算你女儿是龙吧,她的衣服呢?她一会儿要穿什么?”

“这些发光粉尘的原料是织物。衣服瞬间燃烧了,快过你肉眼的可视速度。”郎放说,“她会用这些粉尘来表示自己的龙气弥散状态,像现在就是一个均匀溢出的状态,表示深沟底部并不危险。她会用这样的弥散形式保护我们。”

双鸟组合无言以对了。就算……就算这是在装神弄鬼,世界上真的有这么闲的人吗?这完完全全自成体系了。郎放长着一张不会骗人的脸,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他女儿的存在是天经地义。两个土老帽人类彻底放弃反驳。

郎放之前和双鸟组合解释过佛子,也就是罗爱曜的来历。很简略,因为郎放对佛子的定义没有史料或是佛教经典的支撑,但他知道存在着这样一个佛子,而且是本质主义层面的认定。类似于如果你认定地狱真的存在,那么佛子就真的存在。

结果没想到郎放和他女儿也不简单。

双鸟组合像两只小鸡仔。谭鸿信和郎放同岁,林鸣只小一岁,按理说都是同龄人。这疯狂的世界!

林鸣放弃治疗,蹲下来展开裹尸袋。过了大约五分钟,鳞片摩擦岩壁的声音愈发靠近地面,郎放对刑警和法医说:“你们两个现在背过身去,绝对不能回头,我和念琅把尸体装好袋之后,你们再回头。”

“回头会怎么样?”谭鸿信欠欠地问道。

“直视龙目会让你们三魂七魄不稳,今年出什么任务都会不顺,易见邪门。”

“……你诅咒我们。”

郎放终于对这俩警察烦了,“诅咒你们两个傻逼有什么好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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