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胡挂上墙
他能清晰感受到沈晖星喉结压着他跳动的血管滚动,暴戾的犬齿刺破皮肤又渗出怜惜的舔舐,如同远古部族里雄兽圈划领地时,非要让利齿将猎物染了血才肯温柔舐去残痕。
交缠的喘息间混着血腥与两种信息素混合的味道,Alpha绷紧的指节泛着青白,暴起的筋络清晰可见,裴寂青脖腺体上新痕叠着旧印,如同被打下烙印,在疼痛与战栗中竟生出扭曲的归属感。
月光漫过交叠的阴影时,裴寂青恍惚听见沈晖星抵着自己湿透的额发呢喃。
裴寂青一直觉得这种行为像是未进化完全的兽类,在文明皮囊下撕扯出非常原始的血色情衷。
Alpha都是一个样。
玻璃杯倒映着Alpha骤然缩紧的瞳孔。
好像属于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好像在缓缓渗出,那是与他同种属性的味道,魏迹的喉结重重滚动,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
那些被反复噬咬的齿痕像某种隐秘邀请,魏迹自己是Alpha,他看到裴寂青的腺体,知道那是究竟受过怎样的蹂躏,就能看出也许在昨夜,裴寂青的Alpha的牙齿造访过这里。
这具身体又是怎样在陌生Alpha的标记下辗转承欢。
裴寂青扣好衣物重新转过身:“如果你在意这个,那我告诉你,其实我想过,但是我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可当初你找别人的时候被我看见了。”
魏迹瞪大眼睛。
那是裴寂青他们在盐场集装箱的日子,魏迹跟着他那几个兄弟出去喝酒,他们几个人帮魏迹打掩护。
裴寂青那时候怕魏迹喝太醉,于是去接他,然后看见了魏迹找了别人发泄,他看见魏迹搂着一个陌生人进了宾馆,听见房中传来喘息声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裴寂青在寂静的宾馆走廊,听见了黏稠的,压抑的,像困兽濒死的呜咽从门内传来。
裴寂青的指尖触到额头,凉意顺着神经末梢窜上太阳穴。他闻到了,空气中甜腻得令人作呕的Omega信息素香。
香烟在指间燃起猩红,尼古丁暂时麻痹了躁动的腺体。第三根烟蒂碾碎在脚边时,裴寂青指尖都在颤抖。
裴寂青尝试过接受,可是真的不可以。
当时裴寂青身体很虚弱,所以不能被标记,魏迹曾在易感期时强忍着欲望,用汗湿的额头抵着裴寂青锁骨说“这辈子只要你就够了。”
却没想到魏迹这辈子真的短暂。
裴寂青装做若无其事地回去,他穿着单薄的衣物在浴室里吐了很多次,脑海里只要想到魏迹和那个Omega的身影就让他恶心一次。
“怎么坐在这儿?”
魏迹从他背后拥上来,蹭着他耳后,魏迹的吻落在他发顶,欲盖弥彰地解释说:“刚才有人撒酒疯,衬衫都被泼了酒,所以把衣服换了,真晦气。”
裴寂青于是又吐了。
等到裴寂青虚弱地躺在床上,床垫下陷的瞬间,裴寂青闭着眼装睡,魏迹带着温热的胸膛贴上来,掌心覆住他的胃上。
裴寂青连推开魏迹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难受吗?”带着怜惜的呢喃散在黑暗里,像从前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
裴寂青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魏迹很多次从背后抱着说这辈子最怕失去他。
那一晚裴寂青一夜未眠,晨光刺破云层时,裴寂青觉得身后这个人明明和他十七岁初遇时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会突然烂掉呢。
他像是分化期的疼痛来得太迟缓,他的腺体总是隐隐做疼,不能被Alpha标记。
多年后魏迹仿佛恍然如梦:“……原来你看见了,那个……我只是……”
难怪从那之后裴寂青就抗拒他的靠近。
“……我那是……”
魏迹想说他那个时候只是发泄欲望,他只爱的人还是裴寂青,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沙哑的哽咽,可对上裴寂青的眼睛,所有辩词都苍白无力。
他突然觉得胃部抽搐,裴寂青原来是被他自己亲手弄丢的。
可魏迹想不明白,哪怕裴寂青当时冲他发火,打他一巴掌也好,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而是默默计划着离开。
他扯了扯嘴角,可他就是痛恨裴寂青当初扔下他,他不可能幸福,明明只有他才可以给他幸福。
为什么就不可以原谅他?
嫉妒和悔恨简直冲昏了魏迹的头脑,让他没有理智地开始攻击他认为摧毁他幸福的一切可疑之人。
于是他开口说:“难道你以为你的执行官大人就清清白白吗?裴寂青,世上没有这样绝对忠贞的人,你别天真了,如果他也碰别人,你会像对我那样残忍地也离开他吗?你不会吧。”
裴寂青看着他说:“他不会。”
沈晖星不会出轨的。
第12章 裴寂青心想他已经够不要脸了。
魏迹就是不服气,沈晖星多大的官,赶着凑上去的男男女女难道就少了吗?他收到的诱惑只会百倍地增加。
魏迹见过太多表面夫妻,出席晚宴两人还可以手挽着手,妻子替丈夫整理袖口以示恩爱,等到无人之处,各自拥吻情人,手上的婚戒只是个摆设罢了。
魏迹那个干爹,连身边的秘书都是他的情妇,甚至他干爹的年纪都可以做她爷爷了。
从前他看见那姑娘鲜红的指甲陷在他干爹衬衫褶皱里,像毒蜘蛛趴在雪地上,让人觉得不适。
“裴寂青,你未免对他太自信了吧。”魏迹承认嫉妒吞噬了他的理智,刚才饮下的半杯酒,现在浊气直在喉咙里烧,“你以为高适配度真是什么免死金牌,他们那样的人,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
裴寂青睫毛都没颤,铂金圈卡在无名指处,觉得魏迹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说沈晖星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
这么多年沈晖星虽然对他冷淡,但相比起外人来说,他这个名正言顺的Omega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记得有一年政商得晚宴,沈晖星一个人出席,裴寂青那天有事实在不能跟着一起出席,他在玄关给沈晖星整理好银质袖扣,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让他不要随便跟人喝酒。
落地窗外飘着雪粒子。
灯光泛着白,裴寂青的拇指正压在他下唇,沈晖星身上淡淡的信息素香,俊逸的脸,扣到顶的衬衫领,高挺的鼻梁。
严诊曾经说过沈晖星的骨相绝对是解剖图谱里最完美的范本。
眉弓投下的阴影恰好漫过山根,在眼窝处凝成小片冻湖,平日里睥睨一切的气场有时的确会让人忽略他相貌的精致,纤长睫毛,垂落时在冷白皮上仿佛能割出细密裂痕,唇峰线条和下颚泛着特有的冷淬感。
后颈腺体位置严严实实地贴着半透明阻隔贴。
每次沈晖星贴阻隔贴的动作特别认真,指节抵着颈后,半透明贴膜边缘精准遮盖住腺体,会调整好边缘,最后抚平的动作一丝不苟。
沈晖星作为S级Alpha,这些功课是从小耳提面命,不能随便释放信息素,不能随便失控。
他的自律像是嵌在基因链里的齿轮,咬合着机械性克制。
七岁起沈晖星枕骨就被植入生物电抑制环,那位应氏集团的负责人同样如此,只是应忱很小的时候就被他妈妈让人给他取出。
而沈晖星植入了很多年。
每当体内信息素浓度超过一定浓度,太阳穴便炸开灌顶的痛感,提醒着Alpha控制,在没有Omega之前,沈晖星甚至后槽牙藏着微型管,在情热期很好地注射抑制剂。
非常严格地遵循着《Alpha社会行为规范》。
裴寂青踮脚时最先触到的是沈晖星防弹衣领口的金属搭扣,因为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Alpha的手会自然而然地放在裴寂青的胯骨上。
有些甜的味道汇聚在舌尖,这么高傲的人居然乖乖站着让自己亲。
这个认知让裴寂青觉得心头一软。
虽然沈晖星不会低头,但也不会躲开。
裴寂青很享受和沈晖星在一起的点是,这个人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只有裴寂青引导教会了他一切。
不管是接吻还是上/床。
这个人感情生活的空白是他一点点填上的,是他教会沈晖星起码自己跪在羊毛地毯上,他该向自己伸出手,而不是看着他。
沈晖星并不是会说情话的人,可裴寂青会。
那次不带伴侣出席的后果就是某位议员千金胆大包天地将红酒泼在沈晖星身上,不停说着抱歉,让人准备好了干净衣物带沈晖星去换。
有些事换个人可能就半推半就发生了,可是他是沈晖星,可以直接当众脱下外套扔进垃圾桶,丝毫不给人面子。
当然沈晖星也被人下过药,他身边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密不透风,虽然只有一次,也会中一些人不入流的讨好方式。
裴寂青赶到之前,沈晖星反锁浴室冲了四十分钟冷水澡,只放了裴寂青一人进入。
沈晖星那个时候只对沈晖星无限怜爱。
第二天照常出席廉政会议,后颈抓痕被高领毛衣遮得严严实实。
裴寂青可以做个相当包容柔软的爱人。
他从小就被人叫私生子。
他和母亲刚到下城区的时候,那时候所有跟他同龄的孩子都喜欢玩玻璃弹珠,年幼的裴寂青蹲下身捡起一颗,其他小朋友会拉他一起玩,母亲却将他狠狠拉回去,她新买香水的味道糊住了裴寂青鼻腔。
母亲蹲下身,双手捧着裴寂青的脸说:“这些都是下城区的低等人,你跟他们不一样。”
裴寂青那时不懂有什么不一样,母亲的高傲很快让他们成为下城区特殊的存在,被排挤的对象。
即使是裴寂青母亲从裴父那里拿了一笔钱,也不能够他们长时间富裕地生活下去,后来裴寂青母亲才开了一家小卖部,事实证明,他妈不是个做生意的料,那家店几乎没赚什么钱。
下城区原本是裴寂青母亲长大的地方。
不知道谁打听到裴寂青母亲在外面给人当了小三,于是裴寂青私生子的名头就传开了。
裴寂青从前生活里没有父亲这个概念。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母亲说我是不是没有父亲的时候。
裴寂青他妈特别崩溃,说你有父亲的,你父亲有权有势,他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母子带回去的,所以,寂青你要乖。
母亲留得很长的指甲掐进他肩膀,裴寂青看见她眼底癫狂的光,她将一张财经版头条照片里男人贴向裴寂青。
裴寂青看见他母亲唇一张一合,晕染的口红,像干涸的血渍:“寂青,总有一天你父亲会来找我们的......”
裴寂青一直觉得他母亲病得不轻,后来她与绝症诊断书躺在一起的时候,裴寂青想,真是太可怜了。
裴寂青以前是在母亲面前装乖,背地里会偷偷魏迹逃课抽烟。
现在是在沈晖星面前装乖,做个贤惠体贴的Omega。
他在魏迹面前得确最坦诚,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们就是这么畸形的关系。
裴寂青看着魏迹开口道:“我把这些事说出来,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魏迹,我们都要向前走。”
“我知道你投资我的节目就是想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过得有多好,也许我嫁给别人我会后悔,也会想当初也许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