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悄
小圣子的皮肤光滑洁净,没有半点伤痕。
此前被他化形前的利爪刺穿的伤口哪儿去了?
没见楚惟拿出第二朵小蓝花自我疗愈啊?
说起来,那时候小殿下为自己敷花,手指也在发光,不是错觉。
难道楚惟本身就蕴含治愈的力量吗?是某种习得的魔法吗?
司酌律的思绪越跑越远。
他又想到一个更离奇的问题——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知了圣子的真实名姓?
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交付信任的关键性互动。
但在大人们看来,就是魔兽忍不住暴露本性要伤害圣子了!
“你这个怪物,放开殿下——!!”
拜月城的人们大多对中央教廷和圣子怀有无比崇敬的信仰,甘愿为他们付出一切。
有士兵怒不可遏,竟敢违抗军令。
一簇尾巴燃着火苗的箭不受控制地从某一把弓上射出,呼啸着划破夜空,直冲魔兽的面门。
有胆大包天的人类胆敢挑衅。
胆敢从自己手中抢走楚惟!
刚被楚惟的气味安抚稍许的小怪物彻底被激怒了,他奋力飞起来,双爪抓住小圣子往半空一抛,在后者的惊呼声中俯冲过去,不偏不倚接住楚惟。
嘴和爪都舍不得用在楚惟身上,那就把自己当载具好了。
“呜……!”
还不忘叮嘱楚惟抓紧自己。
楚惟虽然从小和各种动物打交道,也很受鸟儿的喜爱,但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能飞。
小怪物现在的体型已经比他大出一圈,脊背还算平滑,若是静止不动他也能待得住,可司酌律原本飞行就不熟练,现在又急躁地躲避攻击,好几次差点儿把他颠下来。
楚惟没办法,只有搂住他的脖子,就像司酌律在密道背起他那样。
小圣子的红色大氅在风中飘飞,像朵冉冉升起的火烧云。
人群之中,安岩双手捧着《禁魔之书》,口中快速地念着咒语,迦隐的权杖轻轻一点大地,暗红的脉络自他们脚下沿着积雪、土壤、暗河迅疾奔向田埂之上。
它织成一张网,拥抱住苍棘松庞大的地下根系,四面八方同时竖起密不透风的结界。
别说魔兽,就是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
劫掠圣子的魔兽眼看就要跃上云霄,果然猝不及防撞上那道无形的墙。
冲击力反弹回来,司酌律撞得眼冒金星,失去平衡带着楚惟一同向下坠落。
肢体给出的指令是抛下负重、重新展开翅膀自救,但比身体的本能更优先的是爱的本能,他非但没有调整动作,反而就着那个仰倒、必然会摔得四爪朝天的姿势,合拢双翼把楚惟抱在唯独对他不设防的腹部,护得死死的,就那么心甘情愿掉下去。
他不会让楚惟受伤的。
绝不。
眼看结界已经生效,大祭司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骑士长纵是脾气再好也按耐不住了:“事不宜迟,大祭司大人!趁现在一举攻上去——”
“我来吧。”
迦隐从骑士长的手中拿过巨弩,手掌轻抚过已经装载好的箭,振起一丛潋滟的流光。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团,想要架起这架巨弩也很费力,初次使用甚至需要两个人合举。
然而平日里只需诵经念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锻炼痕迹的大祭司,相当随意地单手将它拿了起来。
黑袍之下的手臂肌肉绷紧,动作轻盈,姿态优雅,不像手持杀伤性武器,更像在拉奏弦乐。
田埂上坠落的两个小身影已经不见了,八成是掉进枝繁叶茂的苍棘松树冠里,震下细细密密的雪雾。
迦隐连兜帽都没掀开,反正它从来不会真正遮挡他的视线;他瞄准,搭弦,蓄力,放手——
那边的是他自己,和比自己还要重要的存在。
他当然知道该往哪儿射。
流光溢彩的箭矢撕开沉默的夜幕,在高低绵延的火光托举中宛若白夜流星。
神树上栖息的鸟儿被再三惊扰,扑扇着翅膀惊恐逃离,流星又反方向朝着天际上升。
正中目标。
大祭司从不出错。
安岩在迦隐的示意下收起结界,无视了骑士长打量过来的复杂眼神。
随后,几队人马从不同方向匆匆忙忙赶到田埂,洁白的积雪印出杂乱的脚印。
人们抬头仰望高大的苍棘松,小圣子落在树干上,惊魂未定,但毫发无损,正蜷缩在一个昏迷的少年怀中。
那柄箭矢就插在离他们几厘米的地方,深得仿佛是从树上长出来的。
它没有伤到他们任何一个,但割断了各自一缕发。
被风吹得飘飘荡荡,最终落在雪地上,缠绕在一块儿,分不清是谁的。
第31章 打败恶龙救出公主的英雄……
接两个孩子下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神树平日也需要修剪维护,村里有备着相应高度的梯子。
爬梯子的人是骑士团的成员,能有这般近距离接触圣子的机会,激动得脸涨得通红。
小殿下被小心、再小心地抱下来, 过程中一直没说话, 但目光仓皇不安地搜索, 寻找那个最为心安的存在。
到了地面之后,迦隐上前一步, 楚惟雾蒙蒙的视线总算有了焦距, 见到他就张开双臂。
那是一个明显的, 却也完全是下意识的,要抱抱的动作。
那让大人的心有些酸软。
男孩从小到大被冷落、欺凌惯了,认定了别人的好都要回报, 收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
但现在不同。他在依赖他, 像收集玻璃罐里的星星糖纸那样一点点攒着自己的安全感, 也开始慢慢学会撒娇。
迦隐想,没有什么把小孩养成这样这样更值得骄傲的事。
他抚摸着孩子冰冷的长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没事了。不会有人伤害你。”
小楚惟趴在他怀中,起初胸膛起伏得很厉害, 好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 小手悄悄握住他戴着手套的手指,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那件专门为此次出行而准备的大氅被粗粝的松针刮破, 大祭司取下那残破的火烧云,解开自己的斗篷把他裹起来。
楚惟低头嗅了嗅熟悉的焚香, 忽然被满足的安全感像一床壁炉旁的暖烘烘的毯子,熏得他有些发困。
小家伙像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差点阖上眼, 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得撑住,现在还不是放心睡的时候。
司酌律……
昏迷的少年也被搬了下来,放在人群中间。
骑士团和护卫队面面相觑:这孩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之前怎么没看到?
村长慌慌忙忙扒开人群,定睛一看,傻眼了:“哎,这不是阿律吗?”
有人问:“阿律?谁是阿律?”
“就是司家的小儿子,司羽心的弟弟!”另一个040村的话事人擦了擦汗,“这孩子怎么会在这儿?”
神官张开结节之后,一只鸟、一只蚂蚁都无法进出苍棘松的树根范围。
小殿下还是那个小殿下,黑乎乎的魔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失去意识的少年。
很难不把二者联系在一块儿。
人们转了转眼睛,各有各的猜测。
迦隐若有所思,问楚惟:“殿下知情吗?”
楚惟咬着嘴唇,想了很久:“他救了我。”
“是嘛。”成年人似乎并不为这个回答惊讶,“那侵袭您的魔兽……”
小圣子拒绝对此事发表评价,眼睛一直看着司酌律的方向,为其正名:“他……之前就在树上。然后帮了我。”小小地吸了口气,用最简洁的话语一锤定音,“是好人。”
迦隐不知想到了什么,翘起嘴角:“您没事就好。”
小孩偷偷抬眼瞧他,见监护人似乎信了自己的说辞,松了口气。
圣子金口玉言,轻易不说话,发声即代表神的旨意。
既然殿下都这么讲了,其他人就算对司酌律和小怪物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司酌律和司羽心的奶奶在旁人的搀扶下姗姗来迟,看见司酌律无知无觉躺在那儿,差点晕过去。
有人解释少年没事,她掏出手帕颤颤巍巍擦眼睛:“以前心儿就喜欢来这里,和她的两个小姐妹一起。家里做好饭,律儿出来喊她回家,要是找不到人,来这儿保准见得到。”
她失去了儿子和儿媳妇,现在失去了孙女,若再失去孙子,当真是孤家寡人、晚年凄凉。
不仅村民,就连此前刀刃相向的护卫队都为这一家子的遭遇感到同情。
老人抚摸少年苍白的脸颊,老泪纵横:“我们律儿,就只是想阿姐了啊……”
那些猜想司酌律是不是魔兽变身的风言风语,在这一刻悉数散入火光的噼啪声。
楚惟远远看着她,想起了金果,和金果曾提及的、被魔龙殃及的弟弟。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比这更惨的悲剧。
他对那个人人噤若寒蝉的魔龙产生了更深的恐惧。
可是,司酌律变成的那个小怪物,以及另一个时空里S的角和尾巴,又怎么看都和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对他们并无丝毫反感。
年幼的祭品茫然地想,那个未来自己要去亲身面对的万恶之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有了圣子的证言和祖母的讲述,司酌律摇身一变,成了打败恶龙、救出殿下的英雄。
村民背起他要回去,却被人出声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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