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龙的漂亮小圣子 第11章

作者:未悄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西幻 萌宠 钓系 救赎 玄幻灵异

男孩闻言,眼睛都亮了:“那……”

“圣子殿下真是好兴致。”

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来人年近四十,獐头鼠目,有一双精明的、写满了算计的小眼睛。

他面带笑容,目光在一老一少之间逡巡,随后撩起灰色的袖子行礼:“见过殿下,大嬷嬷。”

金果看清何许人也,眉间掠过一丝厌恶:“石本执事。”

她抱着楚惟无法回礼,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让圣子远离此人:“殿下,这位是红衣主教大人的一等执事,石本卓。”

楚惟虽是第一次见他,可心中竟然有股强烈的抗拒,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前世有仇似的。

这对楚惟来说是种很新奇的体验,他天生淡漠,从小到大很少对周围人有什么明显的情感波动,无论是喜爱还是讨厌。

带头捉弄他、又别别扭扭讨好他的楚南膺,把他当工具的楚家夫妇,霸凌他的浑小子们,当面视若无物背后指指点点的仆役们,不明真相的镇民们……

芸芸众生在他眼中都没什么差别。

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在乎或不在乎其他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迦隐踏碎雪夜出现在面前,将小小的、孤独的孩子抱在怀中,楚惟才初次体验到想要靠近某个人的、陌生的渴望。

说起来,那人今天去哪儿呢……

一天不见,竟然还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想念。

小圣子默默收起飘忽的思绪,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

今日,倒是出现了大祭司之外第二个让他产生特殊感情的存在——只不过是完全相反的嫌恶。

迦隐说过,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行礼和回礼,也不该随意和人交谈,所以在弄清此人的来意之前没打算搭理石本卓。

面对圣子的冷落,灰衣执事仍然笑容可掬:“主教大人邀殿下前往摘星阁一见。”

摘星阁原本是星象观测之地,现在已经成了主教和随行人员的地盘。

金果蹙眉:“圣子殿下抵达中央神庙已有数日,主教大人至今没有拜见过殿下。第一面,大人难道不应当亲自前来吗?”

“主教大人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石本卓的笑容冷了些许,“还请大嬷嬷认清自己的地位。”

圣侍嬷嬷全心全意照料圣子,在教廷的势力争夺中须保持中立,不得偏向主教或祭司任何一派,更不能对双方首领表现出明显的偏好。

金果对红衣主教一直没有来看圣子不满已久,竟对着主教派的人不自觉表达出来。

她自知失言,低下头:“抱歉,是老身多嘴,请石本执事见谅。”

石本卓冷哼,上前一步:“那么,请把殿下交给我吧。”

楚惟模模糊糊知晓祭司和主教两派的对立,因亲近迦隐而认为主教派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本来就讨厌石本卓,见他要碰自己,立刻搂住金果嬷嬷的脖子,转过脸去不肯看他。

金果安慰着怀里的小家伙,展现出护犊子的强势:“不劳烦石本执事了,老身来抱殿下就行。”

石本卓三番五次被楚惟无视,脸皮再厚也要挂不住了:“不好意思,主教大人只邀请了殿下一人。”

他说罢,伸手就要来抢。

就在他的手擦过楚惟圣袍外的斗篷边缘时,有谁高喝一声:

“石本卓,你想对圣子殿下做什么!”

第9章 养父、导师、心理医生和青……

几人看向声源处,高大的灰衣神官对着石本卓怒目而视。

尽管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心里所想之人,楚惟看清安岩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丁点小小的失落;下一秒又重新燃起希望:安岩总是伴随那位左右,既然前者已经回到神庙,是不是意味着……

灰衣神官快步向他们走来,把圣子挡在身后,看向灰衣执事的眼神充满戒备。

矮小的石本卓不得不抬头才能看到安岩,气势天然削弱一截;这让他不爽很久了,可也没有办法。

主教派和祭司派不对付很久了,身为红衣主教的二把手(自封的)和大祭司的二把手,石本卓和安岩更是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处处互相为难。

安岩冷冷道:“殿下不想与你有接触,看不出来吗?”

石本卓暗骂他装模作样,面上仍带笑:“小殿下只是与我还不熟悉。”

安岩懒得看他那套假惺惺的作态,直接扭头问楚惟:“殿下,您希望这位执事来抱您吗?”

小孩子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石本卓:“……”

安岩没有笑,眼神里胜利的意味鲜明,语气可以算作挑衅:“既然殿下已经做出了选择,还请石本执事尊重。”

无论在教廷内部,又或者整个菲亚兰大陆,圣子的意愿就是神谕,任何人不得违背。

石本卓磨了磨牙,还在负隅顽抗:“但主教大人说……”

灰衣神官从圣侍嬷嬷手中接过小圣子,长腿一迈朝摘星阁的方向走去,掀起的衣角几乎擦过仍在原地愣神的灰衣执事的脸:“既然如此,可别让主教大人等太久。”

这话说的,好像怠慢主教大人吩咐的那一个反倒成了自己,石本卓牙都要咬碎了,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狠狠瞪一眼金果嬷嬷,小跑跟上去。

楚惟被安岩抱着时姿态和同被迦隐所抱有很明显的区别,矜持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双手搂住神官的脖子,也不会放任自己完全陷在对方怀里;反正哪怕只搂住男孩的膝弯,青年强壮的手臂也能确保他不会掉下来。

“如果殿下不愿被某些人接触,或者想要指定什么人来侍奉您,都是您的权利。”安岩故意当着石本卓的面这么说。

楚惟点点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大祭司先生……”

他没有说完,亮晶晶的眸子代替了未尽的话语。

安岩挑了挑眉,他早就发现了,在神庙的所有人中,小圣子对大祭司的依赖远远超过其他人,哪怕比较对象包括与圣子接触更为频繁的圣侍嬷嬷。

他答:“大祭司大人去拜月城选拔新的祭司候选者。”

拜月城是中央神庙附近最大型的城镇,城里的居民会来神庙进行祭典和参拜,教廷人员的日常生活补给也从那里运来。

男孩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与不安:“他不再当祭司了吗?”

“不,不是这样。除了中央神庙,其他地方也同样需要祭司。拜月城是菲亚兰最繁华的聚集地之一,地方祭司也是个很重要的职位,需要大祭司大人去主持工作。”安岩看出孩子的担忧,补充道,“他傍晚就会回来。”

这个回答让小圣子安下心来。

石本卓在一旁听完了全部,撇撇嘴,腹诽着这位新来的圣子对谁患上雏鸟情结不好,偏偏是对那位冷心冷情的大祭司。

迦隐为人有多么冷酷,他这个敌手再清楚不过。以前也有刚来的圣子被他那副看似有魅力的外表、那把仿佛很迷人的嗓音蛊惑,无一例外没过多久就遭到了无情的疏远。

大祭司想做的是中央教廷的掌权人,菲亚兰的幕后皇帝,从来不包括离家儿童的养父、导师、心理医生和青春期爱慕对象。

小孩子的真心就是这么容易交出去,好像被捏在旁人手里随意伤害是成长与牺牲的必修课之一。反正摔摔打打的也就长大了。

又或者,此刻受万人景仰的圣子们根本活不到真正长大的那一天,就已成为深渊烈焰中的祭品。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想着,摘星阁已经到了。

为了表示对圣子的尊敬,红衣主教领着数名主教、执事和审判官等在摘星阁楼下。

洛格托见到圣子,先是堆出热情的笑容,在看清抱着他的人不是自己手下的石本卓、而是大祭司派的安岩时,神情有一瞬微妙的变化。

但他藏得很好,叠袖行礼:“见过圣子殿下!恕老朽近来一直不得空……”

他吧啦吧啦讲着场面话,楚惟在高个子的安岩怀中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头发斑白、面庞浮肿、废话还多的人,初印象先扣二十分。

怎么看都是迦隐——不,祭司派比较好。小孩想。

洛格托高举双手嘚啵半天,没有等到圣子应声,颇为疑惑地抬头:“殿下?”

只见小圣子问灰衣神官:“我可以不要跟他讲话吗?”

他神情淡漠,语调平静,和问早餐可不可以不吃羽衣甘蓝差不多。

不像故意羞辱,但造成的效果远胜于阴阳怪气。

性格严肃如安岩,也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还是当着主教派核心成员的面。

洛格托在中央神庙也算是德高望重,过去的圣子知晓他是何人后也不免带上尊敬,哪里受过这种轻视——尤其是当着手下的面!

他的视角看不见身后人的神态,但总听见窸窣声响。他疑心疑鬼,肯定有人在偷笑;回头要好好整治一番。

洛格托脸色不太好看,但开口仍稳妥:“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老朽对殿下心怀尊敬,绝无半点怠慢。”

小圣子漠然地看了他几秒,对灰衣神官耳语了什么。

安岩已经从先前看好戏的状态中调整过来,点点头,清清嗓子,对忐忑的洛格托冷声道:“殿下倦了,要回神恩宫休息。殿下并无同主教大人交谈的意愿,神谕如此,日后主教大人若是没有要事,请勿随意、私自出现在殿下面前。”

——就差把“别用你这张老脸碍圣子的眼”直接说出口。

红衣主教的脸涨得和教袍一个颜色,却又为了维持形象不肯公然失态,实在太滑稽。

安岩担心再多呆一秒自己此前在教廷建立起的生人勿近的高冷形象就会崩塌,说完抱着楚惟转身就走。

洛格托和他准备的一干大阵仗——无论是诚心诚意的接待,还是打算给新来的圣子一个下马威——就这么完全被毫无留恋地甩在后面。

外人不在,洛格托也不装了。

他主教年纪也不小了,气得手直抖。

石本卓怕他再这样下去心脏受不了,从其他执事那里捧了杯仙籽草茶谄媚道:“大人消消气,犯不着为点儿小事动怒。圣子殿下只是受了奸人蛊惑,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这教廷究竟谁说了算……”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洛格托更恼火了——如今的教廷,由迦隐说了算。

他烦躁地一巴掌推开杯子,滚烫的茶水全都泼在石本卓的手上。

洛格托没在意他,盯着安岩和楚惟的背影,双目阴沉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迟早要叫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什么高洁的圣子,什么神灵的使者,什么菲亚兰的象征……不过是教廷为了控制民众打造出的一枚精美棋子罢了。

离了教廷,他什么都不是!

*

安岩此前说了迦隐傍晚会回来,楚惟等到夕阳落山,等到月轮初显,等到晚星高悬,从窗台往楼下看了好多遍,也没有看见那件盼望的黑色长袍。

小孩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双手抓着毯子边缘蒙住半张脸,像个蜷缩在阴冷巢穴里的、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中央教廷再怎么有权势,神庙终究是个苦修禁欲之所,床上用品远不如奢靡的楚家那般柔软舒适。

被罩不是丝的,填充不是绒的,不知是羊毛还是什么纤维的毯子扎得他细嫩的皮肤发红发痒,哪哪儿都不对劲。

男孩闭着眼,不知为何鼻头酸酸的,有些委屈。

都怪那个人,把他带到离家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带来了又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