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大师兄失忆以后 第32章

作者:君子兔 标签: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正剧 美强惨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第50章 泣血珍珠(六)

清晨的鸟鸣伴着阳光透进屋里, 不过三两声,便让睡在床上的秦朔皱了皱眉, 习惯性翻过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窝到墙那边继续睡,像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记忆里他似乎也是这般贪睡,模模糊糊有个印象,每回上早课的时候都要人喊才能勉强起来。在弟子居是宋晚尘喊, 宋晚尘走后是风熙喊,搬去清宵殿后是师尊喊。

如今能放松的机会不多,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不做噩梦的一小会儿而已。

秦朔太没有安全感, 要抱着枕头才能入睡,但记得谁说过这样不好,又乖乖松开了手。他贪恋被子里的温暖,可还是在意识清醒过后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从中起身。

而当他睁开眼时, 却被面前的景象怔了一下, 发现昨晚临睡前保证不会上床的宋晚尘,居然真的抱着剑靠在门边守了一夜。

看着宋晚尘倚靠在门边闭目养神的样子,秦朔翕动着唇,想喊却没有喊出声。

他记得昨日和宋晚尘说过的话, 结合上次在乌镇经历的事,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对方。

仙门大会那晚发生的一切, 是不是只和“任务者”有关呢?

秦朔不能,也不敢肯定,只知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除了师尊以外,宋晚尘是唯一一个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他想尝试信任,心里却犹豫要不要把蛊虫的消息也一并袒露,可还不等开口,耳边便传来那声熟悉的呼唤:“阿朔,早。”

秦朔抬头看去,发现宋晚尘的目光正停留在他的唇上,轻笑着:“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一晚上就能消肿。”

言外之意令他耳尖烫得通红,却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忽地瞥见盖在被子上的外袍,不觉一愣,下一秒便听宋晚尘道:“两极城寒气重,这是我从长绝峰带来的,起来穿上吧,夜里听你咳嗽了好几声。”

秦朔一眼认出这是宋晚尘之前常披的御风袍,是修仙界少见能穿在身上的灵器,纳闷道:“我咳嗽吗,不应该吧,上次生病都是辟谷之前的事了。”

“修仙界灵气充沛,自是能抵挡生老病死的外界因素,但如今我们身在凡间,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

宋晚尘走到近前,动作熟稔的帮他穿衣裳,仿佛回到最初在无情宗上早课的时候,边系衣带边认真道:“就像上次在乌镇一样,灵气于我们,就是水于鱼的存在,哪日你彻底失去灵气的庇护,形同凡人之时,就该知道其中艰辛了。”

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令秦朔心头一颤,恍惚看到还是少年的宋晚尘在帮昏昏欲睡的自己穿衣裳,脑海里响起对方半是温柔半是无奈的哄劝。

「阿朔,快起来。」

「这次早课再迟到,乌金长老该生气了。」

意识回到现实,秦朔感觉唇上被柔软的触感压过,再抬起头,正好和近在脸侧的宋晚尘对上视线,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眸,后知后觉红了脸,羞恼道:“你干什么?”

“是不小心。”宋晚尘说归说,却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只是凑到耳边道:“但我想,昨日都亲过了,再亲一下也没关系吧。”

“你……”秦朔没想到堂堂一峰之主还会这样耍无赖,正要开口,却被窗外的鸟鸣打断,想起今日要做的事,他哼了一声,下床道:“时辰不早了,叫上江越,出城要紧。”

宋晚尘望着他收拾的背影,心情甚好地应了一声,指尖捻动的灵丝在阳光下时隐时现,泛着微微的银光。

从出门到三人会合也就半盏茶的工夫,江越一早就醒了,给煤球喂完牛肉干就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直在打哈欠。

就连一向活泼的煤球走起路来也是横七竖八的,像是随时要在原地睡着一样,不免让秦朔奇怪地问了句:“江兄弟昨晚没睡好吗?”

江越精神不佳,半睁半闭道:“半夜那么吵,能睡好才怪。”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秦朔疑惑地看向他,记得自己是一夜睡到天明,根本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我住楼梯边上都没听到。”

宋晚尘用灵识提醒:「可能不是他听错了,昨晚我用屏障隔绝了屋外的声音。」

“不知道是幻听还是什么,”江越抓了抓头发道:“总觉得有人在拍门,但是打开一看,外边又没人,反反复复好几次。”

秦朔仔细回忆相关的声音,确实没有印象,正往楼梯那走时,脚边忽然踢到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把钥匙。

他捡起来瞧了瞧,发现是昨天敲错门的那位客人掉下的。

“这是隔壁房的吧。”宋晚尘也认出这把钥匙,靠过来道:“等会儿一起交给柜台吧,钥匙在这,人肯定不在房里。”

秦朔点了下头,拿着钥匙一起下楼,准备退完房到马车再跟他们商议路上的事。

谁知刚下楼,他便发现一丝不对劲,今日大堂的凡客对比昨日少了一半。坐在桌上喝茶的人还没跑堂的小二多,看着分外冷清。

此时刚好有位送茶的鲛人小二经过,秦朔看出是昨日碰到的那位,顺嘴问了一句:“隔壁房喝醉的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吗?”

不等鲛人小二开口,柜台的掌柜便笑着插话道:“客官您记错了吧,隔壁的上房一直都是空的,怎么会有人住呢?”

“什么?”秦朔看了眼掌柜,又看了看边上的鲛人小二,疑惑道:“可我昨日还看到他扶那位客人下楼,说是去醒酒……”

“是您记错了,客官。”

鲛人小二一如昨日那般客气:“醉酒的客人那么多,一个一个带去醒酒,哪里忙得过来。”

话音刚落,后门便出来两个杂役,拖着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往正门那里拖去,里头的血色渗出来,将布料都染深了好几块。

那袋子没系紧,拖动的间隙露出一个口子,途经门槛时掉出如鸽子血般鲜红的珍珠,呲溜一下滑进了缝隙。

杂役将袋子放到门外等候已久的马车上,运货的人打开检查了一下,满意道:“嗯,这下距离月底要的只差五袋,地下坊催得紧,你们抓紧时间。”

秦朔看到外头运货的马车远去,心中起疑,宋晚尘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了句:“赶路要紧。”

他反应过来,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手里的钥匙放回柜台,按规矩退了房。

可谁也没想到,当他们三人来到门口时,原先说好会一早到门口等着的马车却没有来,左等右等都不见踪影。

江越本来就没睡好,吹了半天风更是头疼,忍不住道:“这么久都不见人,那马夫该不会把我们扔在这儿,自己跑了吧?”

秦朔往来时的街道看去,迟迟不见马车的影子,心里也万分疑惑,正当他在想马夫如果真的不来,今日该如何出城时,身后忽然传来鲛人小二的声音,“三位客官是在等马车吗?”

他们回过头,发现方才的鲛人小二不知何时来到近前,“两极城这条路向来难走,别看过往的车队多,都是运货的,载人的少之又少。离皇都的路是近,但不管是马还是人,都容易水土不服,因此很少有马车愿意载人从这里过,出问题他们担当不起。”

“你是说,载我们过来的马车有问题?”秦朔才问完,便看到鲛人小二笑了一下:“这在两极城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经常有马夫为了骗取高额过路费把人放在客栈,次日溜之大吉。小的只是提醒,如果有需要,可以去问问我们掌柜的。”

秦朔同宋晚尘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回到大堂,这时桌上已没什么人喝茶了。

掌柜的从柜台出来,态度和蔼可亲:“几位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是为了等马车出城吧,看你们面善,我想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样,两极城虽少有出行的马车,但运货的不少,客栈就有两辆,如若几位不嫌弃,可以住到今晚子时再走,跟着运货的马车一起出城。”

“这……”秦朔想说这不合适,但被宋晚尘抓住胳膊,摇了摇头。思索再三,他看向客栈的掌柜,应道:“那就多谢掌柜的费心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午夜时分。

屋内的烛火亮着,一晃一晃地映着墙上的几道影子,煤球正趴在主人的脚边呼呼大睡,不时还能听见议论的声响,吵醒以后也只是翻了个身,转眼又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秦兄。”

江越撑着下巴问:“咱们真要坐这掌柜的马车出城吗?”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秦朔将丹瓶装进储物袋,放回怀里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规矩的敲门声,不等起身去应,房门便被推开了,是鲛人小二送了一壶茶进来,笑道:“几位客官久等了,马车还有一会儿才到,掌柜的说可以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茶壶稳稳当当放在了桌上,鲛人小二依次给他们倒了杯茶。

“多谢。”秦朔接过茶杯,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客气道:“掌柜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桌上的烛光晃了晃,几人视线交错,当着小二的面,抿了一口茶水。

鲛人小二见状,微笑着退出了房间,并识趣地关上了门。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样子,屋里再没有动静以后,那房门又被试探性拉开了一道门缝,透过烛光,能看到里头的人都趴在桌上昏睡不醒。

“行了。”

鲛人小二压低声音,将守在门边的几个打手叫过来,指着坐在最中间的秦朔道:“其他两个放一放,先把这个带走。”

“他身上的气味,很特别……”

第51章 泣血珍珠(七)

深夜, 客栈楼梯处传来一阵异动,直到烛火亮起, 才看出是两名杂役将人扛着往下走,一层一层踩着阶梯。

从不住晃荡的发丝间,能瞧见隐在光影里的侧脸极为英俊,唇始终是饱满的,衔接高挺的鼻梁,弧度叫人忍不住想碰, 想亲。

鲛人小二在举着灯前头带路,时不时往后看,嘴上说着小心点,目光却跟着那背上的人走, 墙上的影子倒映着轻摆的衣角,依次往上是紧实的大腿和隆起的山丘。

这是他们眼里的“好货”,还没把人带到地方,就忍不住嘀咕:“生的是好,就是摸不得……”

他们来到柜台后的挂画墙边, 见背上的人一直没有反应, 只是昏睡着,议论得更加放肆,“这要是放在秦楼楚馆,怕是要被那些王孙公子揉碎了。”

挂画被鲛人小二扯了下来, 面前的墙撕去外壳,竟是一扇通往地下通道的门。

钥匙插入孔中扭动, 下一秒,漆黑的洞道出现在门后,他们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两边的火把逐个点燃,照亮了前方的路。

“杀了他太可惜了,要不要跟掌柜的求求情,只放点血养珍贝。”

左边的杂役试探性揽住秦朔的腰身,隔着布料摸到当中的韧劲,余光克制不住地往脸上瞥,“反正他也出不了城,放完血,身子还能用。”

“说得轻巧,你以为这是买东西,还能讨价还价?”

洞道比想象中还要长,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直往下。两边的墙上开始浮现各式各样的血手印,他们见怪不怪地走过,像是在聊家常,“掌柜的说了,除非是经商的队伍,人多可以不动。像这种人少还没有车队回去的,早点处理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他的血气味很特别,之前都没遇到过,会不会有什么来头?”

“管他什么来头,到了两极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走下最后一层阶梯,扑面而来的恶臭还是让他们都皱了下眉,踢开面前铁门堆积的骨头,继续拿钥匙开锁。

门开以后,红光与烛火相互辉映,比恶臭更浓烈的是里头的腥味。只见周围的柱子上都用铁链捆着或腐烂或呈白骨状的“人”,血块掉进下方比铁锅还要大的珍珠蚌嘴里,掌柜背对着他们,正用小刀割昨日那位醉酒客人的肉,丢给密室里最大的珍珠蚌。

密室半湿半潮,踩在脚下的不止有泥,还有数不尽的血水,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着难受。

“上批货还是太次了。”

鲛人小二领着杂役将秦朔捆在最近的柱子上,转头便听到掌柜抱怨:“三四个加在一起,才产一袋珍珠。”

边上的袋子满了一半,里头的珍珠不十分红润,多以粉红为主。

“偏偏这珍珠蚌只对凡人的血肉感兴趣,”掌柜将匕首随手一扔,看着半袋珍珠叹气:“刚产的这批货不行,和真正的鲛珠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鲛人小二打开袋子看了看:“这颜色……别说血玉珍珠了,就连白玉珍珠都够不上。掌柜,地下坊还在催,说月底至少要交五袋,到时候怕是不好交差啊。”

“不好交差也得交差。”掌柜语气沉重:“我们多送一袋,地下坊的墨鲛就少一袋负担。月底之前,再弄几批人下来就好,先把今晚的珍珠蚌喂饱。”

可话音刚落,他和鲛人小二便发现方才还被绑在柱子上的秦朔不见了,后方顿时传来杂役惊恐的叫声。

回头一看,本该昏迷的秦朔正用匕首抵着杂役的脖子,压低声音威胁:“别乱动,你的脖子不一定有这把刀硬。”

这情形完全在掌柜的意料之外,他退后两步,一个你字还没出口,就看到秦朔如炬的目光射了过来,“这种下三滥的事,你们干多久了,载我们过来的马夫也是一伙的吗?”

“客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到了这一步,掌柜仍在狡辩:“两极城不是我们逼您来的,客栈也不是我们逼您住的,何来下三滥一说?”

眼见守在暗门的打手在他们说话间提着刀过来了,掌柜立刻抄起墙上的火把,趁秦朔还没反应过来扔了过去,“抓住他!”

秦朔迅速躲开,将匕首往前一甩,直直扎入其中一个打手的大腿,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暗门涌上的打手却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可就在他们逼近之时,后方的铁门却砰的一声被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