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渡渡
切尔·希特:“……”
众人:“……”
“都看我干嘛?”黑玫掏出根烟衔上,边上的女Alpha跟班就顺从地擦响火机,移到她嘴边。
点燃,吐出口烟,指了指一桌麻将牌:“有没有一起的?一缺三。”
满堂鸦雀无声。
“好吧。”黑玫啧一声,“都成双成对的,看来也没人陪我玩。你们该玩玩儿,该跳舞跳舞。我就不去吓唬你们了。”
话音落,边上的三名女跟班纷纷落座,洗牌。
剩下的一名女Omega蹲下身来,颔首:“玫姐吃些什么?我去拿。”
黑玫叼着烟,一边摸牌,露出个迷人的笑:“随便,你拿的我都爱吃。”
这个座位挑得好,在整个宴会厅正东,又地处高位,可以居高临下俯视舞池里玩乐的嘉宾。
黑玫夹着烟,打出一个六筒。
那端食物的女Omega回来了,黑玫瞥一眼,扬扬下巴:“妞儿,给姐拣个草莓。”
一颗又大又鲜艳的草莓递到黑玫嘴边。
临座的女Alpha看了看下方成双成对的伴侣,打出一张牌,笑:“看大家成双成对的,玫姐心里不觉得孤单吗?”
黑玫仿佛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爽朗地笑了两声:“孤单?”
她摸入一张牌,眉毛一挑:“笑死人了,废物才会觉得孤单。”
她将那张牌插进自己的牌堆里:“什么年代了还谈恋爱,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的,一群傻冒。”
“……”
等她再摸入一张牌,胸有成竹地笑了。鼻孔喷出两缕烟,居高临下地看着舞池里成双成对的眷侣:“女人,被边缘化这么多年,该上牌桌了。”
她上家的女Alpha打出一张牌,被黑玫摸走,冷艳一笑:“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你就会知道,所谓爱情,在权力面前,”黑玫推倒面前的牌,胡了,“一文不值。”
第42章
这场看似正经的舞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黑玫和她的属下从麻将打到扑克,面前的筹码堆成了小山。
最后一圈,输了。
黑玫推倒身前筹码,眼睛一眯,正巧手中烟也燃到了头,将之往烟灰缸里一插,面色不善地盯着台下仍旧在舞池里搂搂抱抱跳来跳去的众人,眉目一凛,吐出一口烟,长身而起,插兜离开。
哒,哒,哒——哒,哒,哒——
大门打开,黑玫渐行渐远,徒留烟草味的压迫信息素蔓延至整个房间,宛如狭窄的密闭暖气房里挤了一百个人抽烟而散发出的二手烟味,压迫得在场的Omega纷纷蹙眉咳嗽,被这股刺鼻的信息素呛得头昏脑涨,侍者不得不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动进来。
体质弱一些的Omega被呛得欲呕,跑到窗边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勉强缓过来一些,赫德同样,直到接过陆庭深递过来的红茶喝了几口才好受一些。
赫德欲哭无泪,双手撑在窗边皱眉道:“怎么会有女人的信息素这么……难闻……”
陆庭深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闭上你的狗嘴,别他妈给我惹事!”
赫德并不服气,他听说过黑玫很凶残,但只限于听说,并没有真正落到她手里过。
几次是要落到她手里了,都及时被段声寒捞走。
从前有段声寒元帅做丈夫,如今有陆庭深元帅做丈夫,哪一个不比黑玫一个区区中将职级高?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赫德有些生气,大声道:“怎么了?难闻还不让人说吗?谁喜欢吸二手烟!”
反正人都走了,说两句怎么了?一个女人,区区中将,军衔尚在陆庭深之下,虽然手段酷辣,又能狠到哪里去,至于吗?
陆庭深想立刻把他抓回家,关上门,打一顿。
赫德话音才落不久,窗户下面陡然传来一声枪响——
夜色下,一个侍者被当场爆头,血浆飞溅,脑袋开了花。
只因他和同伴小小声吐槽了一句:怎么有女人的信息素是二手烟味。
就此命丧黄泉。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赫德霎时白了脸,大叫一声,软倒在陆庭深怀里,手中红茶泼了出来,将手背烫出一片红痕。
一楼路灯下,哒,哒,哒,一个女人施施然站定,一手插兜,一手指间挂着一把枪,转着玩,对着眼前尸体不屑一笑:“女人该是什么味儿?少来定义女人。”
黑玫似笑非笑地抬眼,与二楼的赫德对上目光,昏黄灯光下,血红的唇角勾起一个如夺命镰刀的弧度。
赫德只觉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颤抖着离开窗边,缩着脑袋呶呶道:“对不起……”然后等陆庭深的斥责。
陆庭深几度想当场发作,又觉大庭广众之下不合适,到底忍住了。只丢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冷着脸离开。
坐镇最上方的黑玫已经离场,留下一屋压迫信息素表明自己的不耐烦,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环节该结束了。
只见切尔·希特松开爱人的腰肢,在他唇间烙下一个吻,道:“差不多了,殿下招待好各位Omega客人,我先带Alpha们开会去了,嗯?”
卡尔·加文依依不舍地松开切尔·希特的肩膀,乖乖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别惹女人。”切尔·希特点点他的鼻子,“铭记。”
“知道了……”卡尔·加文缩缩脑袋,小小声道,“刚刚有一位女Omega来拿草莓,我都没敢拿,全让给她了……”
Alpha们离开之前,都或多或少地叮嘱自己的Omega伴侣一些注意事项,无外乎都带着一条:别惹女人。
心有余悸的赫德更是,忙不迭点头应承,战战兢兢地目送陆庭深随大流一同离开,没滋没味地抿了口茶。
Alpha们在夜色下沉入了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这是另一个真正可称极乐的世界。
为帝星的荣耀流血牺牲的精英们,需要这世间最可口的战利品。
地表上有法律,兽性的Alpha尚且需要披上人皮,伪造世界和平的假象,地表之下,不再需要了。
站在地表之下的Alpha,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主宰着一切。
切尔·希特口中肮脏的羔羊,荆棘之路的战犯,破坏帝星和平的罪魁祸首们,拔光了毛在聚光灯下无处可逃,战战兢兢地看着涌入的Alpha,流下绝望的泪水。
一个个大且沉的黑箱子按照箱子角落镌刻的名字,被摆在部分卡座边上,陆庭深在最前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入了座,目光落在座位边的黑箱子上。
趁周围人还不多,打开箱盖,箱子里蜷缩的人红肿着眼,眼白爬满血丝,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唯一露在衣服外的头颅因箱中狭窄而不得不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歪着,那双眼里满含着悲伤、痛苦与绝望,与他四目相对。
那脆弱绝望的眼神让陆庭深也不由得心神一凛,烦躁地盖上箱子,思考一会儿该怎么应对这不啻于修罗场的场面。
往临座一瞥,陆庭深顿时更加烦躁,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暗爆了句粗口,他的右边是黑玫,左边是切尔·希特。
真正的虎狼环伺。
不多时,黑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了。
陆庭深往座椅靠背里一靠,点了支烟用力吸一口,短了半根,过肺吐出浓浓的烟雾,用以镇定自己慌如乱麻的一颗心。
越到这个关头,越不能紧张,一旦有所暴露,他将迎来巨大的麻烦。
往年Alpha带自己的Omega宠物出门参与宴会,出行方式都是这样装在箱子里,像货物一样被运往会场的,如今身为奴隶的洛迦自是不能免俗。
在元帅府邸时,他是自己爬进箱子里去的,找了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蜷在箱子里。
他知道这是不得已,不想让陆庭深为难。
陆庭深心中并不好受,倒不是因为旧情未了,他和洛迦之间的那些仇怨,怎么算都行,但仇人,前提得先是人。这种剥夺一个人尊严和最基本人权的方式,一点也不解气,实非陆庭深所能接受。
洛迦伸出手要把箱盖盖下,被陆庭深阻止。
“你还想干什么?”洛迦问他。
陆庭深蹲下身来,沉默着解开了他脖颈上的锁链,丢在地上,道:“你我之间的孽债,留待他日慢慢清算。但在此之前,我誓死捍卫你生而为人的尊严。”
箱盖落下了,周围一片漆黑,洛迦摸了摸脖颈上残留的那一丝陆庭深指尖的温度,一阵酸涩涌上眼眶。
看来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赫德一样幸运。
他的Alpha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即便此刻身处修罗地狱的洛迦,面对同类的悲惨境遇而被悲伤、绝望、害怕的苦潮包围,陆庭深在身边,总能稍微让他安定一些。
身边的黑玫落座了,这个他又恨又怕的Alpha将他包围。
从箱子里爬出来的洛迦,瑟缩着往陆庭深身边靠了一靠。
黑玫端着杯酒,斜睨了一眼陆庭深脚边的洛迦,抽了抽嘴角,道:“元帅阁下有意思,我头一回见不牵绳的宠物。”
“那是叶处长见识不够,优秀的主人从不牵绳。”陆庭深不紧不慢道,“要用绳子才能约束的,不叫宠物,叫俘虏。宠物百分百忠诚,俘虏可不。寻着机会就必定跳起来反咬主人一口。所以得套紧了,栓牢了。”
黑玫想起了自己那宁死不屈的Omega小妻子。
陆庭深笑了笑:“我说得对吗?叶处长。”
“……”黑玫攥紧了手中酒杯,脸比名字黑。
那酒杯看起来马上就要撑不住了,陆庭深及时从边上桌子拿了个酒杯往桌上一放,不用说话,洛迦便会了意,支起身子来到酒桌边,取了一支才醒好的酒,给陆庭深手中的酒杯满上,然后乖乖爬回去。
杯底的酒殷红馥郁,散发着宝石般的色泽。
“不要生气嘛,叶处长,”陆庭深似笑非笑,举杯向她,“您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主人,更是一个手段强硬的女人。”
“女性族群能在当今社会站稳脚跟不受排挤,全都是您的功劳,这一点,庭深实在佩服之至。来,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陆庭深的话不假,在人类族群发展千万年后的今天,人类分化第二性,男性Omega也承担起了繁衍后代的责任,女性的生存空间进一步被压榨,她们的社会身份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边缘化,处境越来越糟,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比如今受尽压榨的Omega还悲惨。
就在此水深火热之际,是黑玫站了出来,孤身一人单枪匹马杀进由男性Alpha掌权的高层,以她一人之力,捍卫住了女性全体族群的尊严和地位。
让她们得以从事各行各业,不被歧视、排挤、压榨。
成为她们最牢固的靠山。
在周围没有任何同类能依靠的联邦高层,她必须足够狠,足够让任何人忌惮,才能保护身后成千上万的女性同胞。
在这种地方,善良是最没用的东西。善良是有退路的人才有的品质。
她没有,也不需要。
这一点,实在不算捧杀,陆庭深是真的佩服她。虽然她实在很变态。
陆庭深饮尽杯中酒,黑玫才脸色稍霁,浅抿了一口酒:“是吗?但尊夫人似乎,很讨厌我身上的烟味。”
陆庭深摇摇头,也点一根:“那您误会了,是我在他身边抽烟,他不喜欢,不是说您。”
黑玫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