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路 第22章

作者:花渡渡 标签: ABO 破镜重圆 星际 复仇 虐恋 玄幻灵异

洛迦大喜,跪在地上摆弄这台仪器,最终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他可以救回老师的命。

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能救!

正当他想办法要将老师从玻璃缸里救出来之时,脚下的地忽然龟裂开一条裂缝,周围所有景物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远方天空的美人树,近处的罗马式拱券,眼前的巨大玻璃缸无不摇摇欲坠,缸内水波翻涌,远处的景象像风化的沙丘,一点点坍塌,消散。

“老师!”洛迦连忙扑上去,即将要触碰到玻璃缸的一瞬间,脚下的裂缝陡然变大——

洛迦失足跌了下去。

寂静的特护病房中,洛迦惊坐而起,脸色苍白,呼吸粗重。

惊惶环顾四周,入目是煞白的四面墙,金属铁架床,床边滴滴答答的仪器,高高悬挂的吊瓶,以及窗外晦暗的天空。

洛迦浑身湿冷,原来只是个梦。

头疼欲裂地捂住脑袋,任记忆回到脑海。

他是被黑玫带走了,进行一轮惨无人道的折腾后,陆庭深把他救了出来,他上了他的车,说几句好像就睡着了,然后做了这个又长又奇怪的梦?

陆庭深在自己睡着之后把自己送回医院,所以醒来就到了这里。陆庭深早就离开了。

洛迦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与陆庭深近距离独处的机会,自己为什么会没出息地睡着?都那个时候了,还能睡得着?

可即使不可思议,他也确确实实睡着了。万分懊丧的洛迦猛戳头顶呼叫铃,不多时,beta护士走了进来。洛迦道:“我做噩梦了,现在口渴,请帮我倒一杯热水,还有我流了很多汗,麻烦帮我拿一套新的衣服,再拧一条热毛巾来,谢谢。”

用热毛巾擦了擦身子,小心翼翼地换上干净的衣服,洛迦捧着热水杯喝了几口,暖流涤荡了五脏六腑,昏沉的脑子稍稍好受了一点,洛迦动了动酸胀的身体,开始回味那个怪诞荒唐的梦。

他为什么会梦到早已死去的卡尔·加文呢?

这些年他虽然远在玫瑰星,但卡尔·加文被自己的Alpha打了118枪,埋在宅邸门前一棵美人树下的事情洛迦还是知道的。

那是荆棘之路开始之后的前几年,赫德都还没有叛变,消息乘着翅膀飞到Omega同盟会,同盟会上下悲痛万分,尤其是洛迦,那段时间犹如行尸走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何事务都处理不了。

现在却没来由地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但他前后左右品不出来什么东西,毕竟只是一个没有逻辑的梦而已。现实里哪会有下不完的阶梯,哪里会有漂浮在空中的树?

洛迦不欲再想,想走到窗边透透气,却在将将要触碰到窗户时,混沌的脑子里忽然跳动起一串波频:

“Dreams are real.”(梦是真的)

手中玻璃杯没有握住,跌在地上,七零八碎。

第24章

赫德给陆庭深下的麻醉剂量足足可以让他昏睡12个小时。

陆庭深在门口躺了没多久,就被赫德弄到他自己的房间去,脱掉外衣,盖上被子。

马不停蹄回到了老师的房中。

床头柜上的陀螺已经停止转动,歪在一边,赫德将之放进抽屉里。

老师已经累得睡着了,抱着枫叶蜜罐子,呼吸绵长。

赫德偷偷拿出了那一张老师颅脑的CT片,面沉如水。CT片上显示的大脑一切正常,但白鹤却能让卡尔·加文的意识寄生在自己身体里,并且让他在不影响自己意识、记忆、行动的前提下,还有能够操控自己躯体的权限,更不可思议的是,普通的CT片里横看竖看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得不佩服起老师的本事。

当年发生了什么赫德远在玫瑰星并不知道,但他猜想,是卡尔教授生命的最后关头,白鹤提取了他大脑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自我意识、记忆,通过某种技术移植进了自己脑中,让卡尔教授借助自己的身体、神经中枢系统而完成某种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这种胆大妄为的提议想也不用想,是白鹤老师主动提出的,移植脑子这种稀奇事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提出来,并且有能力执行到位。

也就是说,卡尔·加文没有死,至少意识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因老师在疯人院呆了这么多年,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清醒的时间本来就少之又少,卡尔·加文的自我意识作为寄生体,更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休眠期,只有在白鹤清醒且察觉到周围环境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时,才会释放卡尔·加文的自我意识,与他共同操控自己的躯体。

否则若是没有这项禁制,卡尔·加文随时支配白鹤的一半躯体,在众目睽睽的疯人院里,一个左右半边躯体完全不协调的怪物,一定会被抓去研究的。

到那时白鹤头颅里藏着两个人格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他们都会完蛋的。

在疯人院不比儿子家,时不时就被抓去强奸的地方让白鹤活得如履薄冰,精神常年高度紧绷,大脑开启自我保护机制,能维持正常思维的时间很短,绝大多数只有几分钟。一朝回到了儿子家,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再也不用过了,正常人格存在的时间和频率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但正常人格的白鹤是背负着仇恨的。

他恨透了陆家人,连带着,也很难对自己的Alpha亲儿子陆庭深有好脸色。

一个人如果曾经活得太痛苦,那么清醒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清醒时的白鹤总是对陆庭深避而不见。即便他知道陆庭深是无辜的,可他无法忘记当年在陆家古堡受尽屈辱时,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陆庭深。

沉默的人,亦是帮凶。

白鹤不恨他,但也不想亲近他。只能选择避让。

久而久之,陆庭深更喜欢傻乎乎的小鸟,对自己正常人格的爸爸却产生惧意。小鸟什么也不记得,会抱他,给他分享甜甜的枫叶蜜,会把他烤的曲奇饼干全部吃光,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鸟。

小鸟会拉他进蘑菇小屋做客,大方地请他吃枫叶蜜,一开始陆庭深并没有拒绝,爸爸迟来的关爱真的让他很受用。小鸟让他把指头伸进罐子里沾蜜糖吃,他就照做,枫糖蜜的味道真的很香甜。

他自幼就是一个没感受过什么父爱的孩子,陆振霆一心只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冷血无情的Alpha,对陆振霆来说,陆庭深只是一个接管家族的工具,从小对他只有挫折教育,没有什么父爱。陆庭深小时候,连抱都没抱过他。

陆庭深只有一个Omega爸爸对他温柔,会抱着他在秋千上晒太阳,给他读故事绘本。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份温柔就渐渐消失了。

也许是陆庭深褪去了小朋友的稚气,开始懂事之后,也许关系急转直下是从失手打翻他的枫叶蜜开始,又也许是面对陆振霆的暴虐殴打而无动于衷开始。

两个爸爸都不爱了之后的陆庭深,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草坪上玩,长到15岁分化成Alpha了,他与Omega父亲的关系就更远了。如今想来,也许不全怪白鹤爸爸吧。

是他先面对陆振霆对爸爸的暴虐而无动于衷的。也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害怕,只是不敢。他总想着等再长大一点,再强一点,强到能和陆振霆分庭抗礼之际,接爸爸离开这个地狱,以后欠他的再补偿给他,可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机会能去等。

他还没有等自己变得更强大,整个家就毁了。

十二年后,天意让白鹤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竭尽所能让他开心。这里不再有陆振霆,不再有窄小的阁楼。谁也不能再锁着他。

他在画布上画五颜六色的屎坨坨是为了哄爸爸开心,把指头伸进蜜糖罐里也是为了哄他开心。可是白鹤突然出现了,愤怒地盯着他。

陆庭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连忙把手从蜂蜜罐里拿出来,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爸……”

白鹤盯着他怀中那罐已少了三分之一的蜜糖罐,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厌恶。

“对不起——爸爸!”

陆庭深急忙擦干净手指,想把蜜糖罐盖起来。可白鹤直接伸手将糖罐摔了,粘稠的蜜糖撒了一地:“你碰过了,我还怎么吃!”

陆庭深像个受惊的兽,忙不迭道:“儿子等下再去买,您别生气。”

白鹤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他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只能选择回避。

可是扭过头刚要站起来,就看见自己未画完的向日葵画稿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屎坨坨。

怒火烧心的白鹤一脚踹翻画架,扯过画框徒手掰成两半砸向陆庭深,破口大骂:“滚!滚出去!”

“爸——”

“滚——!”

陆庭深额角流着血,心也在流血。

这一次的白鹤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就在陆庭深丧魂落魄转头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一声惊惶的呼唤:“宝宝!”

陆庭深一愣,转过头,小鸟手脚并用爬出蘑菇,看见自己不断流血的额头伤口,心疼地一瘪嘴就哭了:“宝宝……”

小鸟把他拉回来,一边哭一边给他擦额头的血,时不时不忘抹把眼泪,可他笨手笨脚的,半天都处理不好:“对不起啊宝宝……爸爸太笨了……”

还是赫德听见了动静跑下来,取来药箱给陆庭深处理的。这段时间,小鸟就懊丧地靠着墙壁,抱着腿哭。

赫德看看小鸟,又看看红了眼眶的陆庭深,沉默了许久,安慰道:“老师在疯人院被折磨太久,大脑开启防护机制,使得精神分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分裂的小鸟人格是他内心深处对您的歉疚,主人格是他承受了太多压力和暴力而导致的激进和暴怒。总之,那不是真正的他,你不要往心里去。老师他还是爱您的。”

看向一旁伤心自责怼手指的小鸟,赫德露出个温暖的笑容,道:“老师不要难过了,小蔷薇给您烤饼干吃,好不好呀?”

小鸟吸吸鼻子,弱弱地说:“好……”

赫德走后,小鸟从背后抱上来:“宝宝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陆庭深抹掉眼泪,转身回抱住他,怕他因此自责,勉力笑了笑,露出个无事发生的笑容:“没事,不痛。我们继续画画,好不好?”

这一次,小鸟不敢画屎坨坨了,他在颜料盒里精心挑选了好久,拿起绿色、红色、黑色、白色的颜料,想认认真真画一幅漂亮的画。笨拙地拧开盖子想要往调色盘里挤,陆庭深怕他笨笨的动作会弄脏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的白鹤给气到,急忙拿过颜料,温柔地说:“爸爸要这个颜色是不是?宝宝帮你挤。”

“这个颜色要很多很多哦。”小鸟又递一管红色的给他,“这个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好。”

小鸟重新搬了个画框过来,有模有样地坐在画架前,拿起一只笔,沾了沾陆庭深手中的绿颜料,在底部画很多很多小叉叉。

“这是草地吗?”

“嗯!”被宝宝猜中内心所想,小鸟高兴得用力点头。

小鸟提起红画笔在画布左上角画了一个大大的海胆,陆庭深猜:“这个是太阳。”

小鸟嘿嘿一笑,提起棕色画笔在绿叉叉草地上画了一个正方形加三角形,陆庭深猜:“这个是房子。”

绿叉叉草地上,小鸟开始画火柴人。

这个,陆庭深就猜不出来了,勉强能认出是个碳基生物。

小鸟一边给第一个火柴人的头上画三根脑袋毛,一边念念有词:“这,是,宝,宝……”

紧挨着宝宝火柴人又画了另一个和他牵手的火柴人,这个火柴人没有支棱起的三根脑袋毛了,脑袋上顶着一根天线,天线上画着一朵丑了吧唧的小花:“这,是,宝,宝,的,老,婆……小曼陀罗,嘿嘿。”

“宝宝结婚喽~”

陆庭深陡然一震,想到洛迦,心中漫开一股浓浓的悲凉。

“宝宝~你的老婆咧~”

陆庭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掖了掖爸爸散落额边柔软的银色发丝:“小曼陀罗出门玩了,过些天就回来了。”

小鸟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嘴一瘪,哭了。抹了把眼泪,不慎把颜料弄上了脸,重重啜泣一口:“宝宝好,小曼陀罗也好……小鸟坏,小鸟是讨厌的大坏蛋……小鸟让小曼陀罗放鞭炮,轰——!”

他轰一下轰得大声,还自带爆炸的手势,冷不丁把陆庭深吓了一跳,忙握住他的手,小鸟的眼睛里霎时聚满了泪花。

“宝宝,你不要生小曼陀罗的气,把他接回来好不好……”

小鸟忽然蜷起身子,抓着自己的头发,伤心地啜泣:“小曼陀罗好,小鸟坏……小鸟坏……”

第25章

原以为白鹤和小鸟就是同一个人,料想画稿就是同一个人画的,没想到,白鹤会厌恶小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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