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云特调
要是他是裴序,面对不听话的小孩子,他会打得更狠的。
他一定会让裴宁谕好好记住。
什么是不该碰的。
谁,才是应该讨好的。
*
结束通讯后。
裴宁谕的脸色渐渐地变了,他站在书房的中央,背脊火烫一般焦热。他拿起着办公桌上一直放着的那只金质奖杯,他抬起手,狠狠地将奖杯向一角那坚硬的玻璃台面砸去。瞬间,那坚硬透明的玻璃就如同最脆弱的玻璃纸一般破裂开来。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凝固了一样。奖杯在玻璃破裂的瞬间也失去了原有的形状,散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而那些原本整齐地堆放在桌上的文件们也散落在地。
突然,房间门外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裴宁谕上前开门,是裴序。
“你来干什么?”
裴宁谕语气不太好:“看我关禁闭?你可真有意思……”
话音没落,裴宁谕就看到裴序眉一拧,他的手一抬,一落,随即鞭子落到了裴宁谕的脸上。
这一鞭太狠,太快。
连裴序自己都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落到脸上。
裴宁谕的脸上被打出一道血痕,尖锐的痛感刺穿了他,伤口啪嗒啪嗒地向下流着血。
裴序眉头一皱,立刻掰着裴宁谕的下巴,扣住了裴宁谕的侧脸查看伤口,却被裴宁谕一巴掌狠狠拍开了。
裴序轻咳一声,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为什么还这么不老实?”
裴宁谕的眼神犹如被触怒的野兽,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显露出几分可怕的愠色。
他干什么了?
他这个月不都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吗?
他手抓住裴序的衣领,那衣领原本是笔挺的,现在却如同被狂风肆虐过的麦田,扭曲、凌乱。裴宁谕愤怒之下,连裴序仿佛也被那情绪逼退了几分。
“裴序,你要发疯就随便找个人吧……”
裴序打断道:“傅褚注射了第二性转化剂。又是你干的对吧?”
裴宁谕如同被电流击中了一般,堵在喉咙口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盯着裴序,不可思议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
这事发生的太急促,裴宁谕几乎是刚切断和傅褚的通讯,就得到了裴序这一鞭子。在这些混乱信息中,裴宁谕头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前脚刚给他说想要做他beta的人,后脚吞了违禁品,伪造出一副他强抢民男,民男不从只好自杀的假象。
到现在,裴宁谕还能意识不到发生什么了吗?
傅褚哪里是分化成beta了。
傅褚怕不是压根没分化,就是设了个计,等着他来钻吧。连时间都卡得这么急,傅褚就那么想见他被裴序打吗?
不是。
傅褚就抛下恒镜要塞的战事就是为了坑他?这不是有病,这是什么?
皇太子殿下知道这事吗?
裴宁谕一时无语,眉眼间不动声色地浮上厌恶。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傅褚。
——还有裴序这个蠢货。
裴宁谕摸了摸脸上伤口,抬眼正对上裴序复杂的眼神,在裴序晦暗眼神的注视下,裴宁谕依旧生不起一点开口解释的心思。
对他来说,裴序的喜恶还不如街边的流浪狗对他重要,裴宁谕自暴自弃道:“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裴宁谕凌厉的脸总是一副漠然又矜贵的表情,此时生气起来,更难让人接近,眉眼间的锋利感加了倍。
“裴序,你能将我怎么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裴宁谕的脸色突然变了,一直紧皱着的眉在一瞬间舒展,垂着眼眸的样子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乖巧,道:“又想让我道歉?”
本来一脸愤懑不满的少年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不情愿荡然无存,反而漫不经心地笑着:“不就是道歉嘛,可以。”
裴序扫过裴宁谕这一变化,裴宁谕突然变了主意。这让裴序更加警惕。
裴序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将裴宁谕从上扫到下。裴宁谕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裴序却隐隐觉得不安,冷冽的目光紧锁着裴宁谕。
裴宁谕双手握拳,手腕并拢,一副被手铐拷住的样子,流转着的眸光带着不可言说的蔑视:“裴序,你现在不带我去道歉,还等什么?!”
裴序和裴宁谕毫不相让地瞪着对方,半晌,终究是裴序先错开了视线,他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的情绪,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裴宁谕想,像他们这种家庭,冷漠才是常态。为了避免家族权利在一代代的延续下萎缩,通常更倾向于由嫡长子继承,而不是对财权做出分割。
裴宁谕总是以为,他和裴序能和平共享一切。
可是,没人会对巨额利益不动容,谁会甘心只做权力倾轧下的垫脚石。
只要有裴序在一天,他没法接触到家族核心权力。
第19章
*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河流。
裴宁谕却两次栽在同一个坑里。
要不说beta可恨,不能被信息素标记,注定是摆不上台面的公用品,招摇又下贱。
同一家军区医院。
同样的场景。
唯一的区别就是,傅褚家里面并没有来人。
哦,他忘了。
傅褚向来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那个早死的妈在傅褚四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裴宁谕对裴序道:“我要和傅褚父亲道歉,你现在联络。”
裴序作为上将,大概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这么颐指气使的命令语气了,可偏偏他却觉得正常地很,连一旁跟随的副官也不能说什么。他作为助理总不能真让上将亲自动手做这些小事,他识时务地上前一步,对着裴宁谕笑道:“二少爷,我来联络吧。”
副官低声的一阵寒暄过后,将通讯器递给了裴宁谕。
裴宁谕接过通讯器:“我是裴宁谕。”
裴宁谕深吸一口气,要将这样的话说出口对他来说似乎有几分阻涩:“抱歉,傅叔。”
他居然就这么将罪名认了下来,真是……难得。
裴序忍不住看向裴宁谕,每次他让裴宁谕承认错误,都是极难达到的。这次,如此轻而易举地取得了结果,裴序心情却不太美好。
他的思维还沉浸在刚才与裴宁谕的交谈当中。他还是后悔了,在那样沉寂的氛围中,他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的。裴宁谕早已经不是会粘着他的小孩子了。只有小孩子,才能在生气后依旧毫无芥蒂地重新和好。
裴序用目光描摹着裴宁谕侧脸上刚刚被打出来的血印子,在裴宁谕注意到他的目光后,裴序却又不动声色地游移了视线。
裴宁谕没有察觉到什么,他闭了闭眼:“傅叔,真是对不起。”
裴宁谕缓缓抬眼,眼眸一片清冽:“不过,我看,这次傅褚好像没有许司度的好运气。即使注射了第二性转化剂,他并没有成功转化成alpha呢。”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裴宁谕低笑一声:“就是说啊。”
裴宁谕:“您说笑了。”
裴宁谕:“道歉于事无补,我是在想,强制投入白塔对傅褚来说只会是种折辱。”
裴宁谕:“所以,我今天想说的是,无论今后傅褚能不能醒来,我都希望您能同意我将他带回裴家的事。”
“这是他最好的出路。”
一时间,裴序扭过头,盯着裴宁谕,裴序伸手想要拿掉裴宁谕手中的通讯器,两只手交叠,裴序用了点力气,然而裴宁谕紧紧攥住通讯器,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
裴宁谕与傅融交谈时语气很坦然,仿佛他并不是傅褚的加害者一般:“不,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
能不醒吗?
傅褚没分化成beta,压根不可能碰第二性转化剂,现在估计是买通了医院陪他一块演戏呢。
想到这,裴宁谕心下更恨,再次加重了语气,肯定地向傅融表态。
裴宁谕:“不管出于我的私心也好,还是为了傅褚以后考虑,我想保护傅褚的初衷是不会变的。”
裴宁谕用那副没有任何起伏的冷漠嗓音,诉说着自己的绵绵情意,这怎么看都像是演的。
是啊,他们之前明明还那么水火不容。
“够了,宁谕。”裴序打断道。
意识到自己的口吻过于严肃,裴序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太早了些?小孩子说的话……怕是过几天你自己都忘了。”
裴宁谕只是淡淡扫了裴序一眼,就那么一眼,裴序看清了裴宁谕脸上是罕见的正经,裴宁谕没听到裴序说的话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对通讯器那头的傅褚父亲说道:“那接下来,傅褚的医务问题就由我的私人团队接管,想来您是不会有意见了?”
裴序都能猜到傅融会说什么,傅融大约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已经被放弃了的,生死未卜的儿子,还能起到帮他拉拢裴家的作用,会是一副喜出过望的样子,满口答应裴宁谕。
再冠冕堂皇地说上一句:“宁谕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只不过早两年的事情,提前定下beta也不算大事。”
果然,只见裴宁谕抿唇轻笑,眼眸微微一弯,偷着股坏水:“我一定不会辜负傅褚,也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然后,裴宁谕将通讯器扔给在一旁的副官,没等裴序反应,扭头对裴序说道:“哥,那我先进去给傅褚亲自道个歉。”
道歉?
裴序没看出裴宁谕想道歉的心思,他拧着眉,但当裴序目光落在裴宁谕脸上那道新鲜的伤口上时,仿佛被烈火灼烧,使得他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裴序立刻错开视线,在裴宁谕沉沉目光下,似乎是默认了这一做法。
裴宁谕走进病房,在病床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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