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九
“等等!”裴瓒突然伸出手,对着虚空挽留,看他的神情,居然比赵闻拓还要诚挚,“真的不能再给一个buff吗!”
“不要贪得无厌哦~”
几道电流音过后,系统彻底消失不见,只是这次裴瓒并没有立刻被送出系统空间,而是在他周身冒出一个个小气泡。
蓝色荧光闪烁,气泡中承载着几段看似熟悉的画面。
裴瓒试图回忆那里面倒映的是何时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他的手无意间将其戳破,迷蒙的记忆顿时清晰了。
原来回溯的记忆,会以这样的方式融入他的脑海……
“小裴哥哥?”
裴瓒将近一刻钟都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无论沈濯怎么对他动手动脚,都毫无反应。
沈濯没见过这种状况,心里有些不安,尝试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
“小裴大人?”
“裴言诚。”
“裴瓒!”
沈濯急了,搞不清楚状况,猛地将人一拽,裴瓒地身体软绵绵地倚进他怀里。
他顿时睁大了眼睛,全然没想到裴瓒就在他的面前昏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濯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回想方才的场景。
在瞥见谢成玉离开后,裴瓒也莫名沉寂了,一声不吭地倚着船板,脸色有些难看。
他全当裴瓒是在为谢成玉伤神,叽里咕噜地说了好多话,试图开解裴瓒,谁料竟没有任何反应,对方仍旧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一开始,裴瓒至少还是睁着眼睛的。
直到沈濯开始唤他的名字,半阖的眼皮才彻底紧闭。
出事了!
二话不说,沈濯抱起裴瓒就奔出了船篷。
只见一道黑影从河岸边迅速,用难以分辨地速度往裴宅的方向而去。
秋夜的风泛凉,吹进心里,生出几分寒意。
沈濯却顾不上那么多,豆粒大小的汗珠滚落,一颗颗地打湿衣领,前襟,甚至滴落到裴瓒的脸上,划过脸侧,如同泪水一般。
他一路狂奔,轻功或是不顾形象地奔跑,像进自己宅邸一样进了裴瓒的院子,熟练地把人放到床上,甚至树杈上的裴十七还没看清他怀里裴瓒是怎么样的状态,就听到了吩咐。
“十七!鄂鸿就在京都仁济堂,把他找来!”
肯定是小裴大人出事了!
否则主人不会这么紧张。
裴十七问也不问,无条件地相信沈濯,即刻便翻出了院墙。
鄂鸿,就是幽明府药堂的那位鄂先生。
旁的人给裴瓒医治,沈濯都信不过。
民间大夫医术不够精湛就不用提了,连太医院的那帮人,在他心中也不过是只会研究辟毒丹的蠢材,就算此刻他顶着违抗圣命的风险,出示腰牌把太医院院判请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唯一相信的就是鄂鸿。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没过多久便起身留意窗外有没有动静。
心急如焚这四个字,沈濯也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他守在床边,掌心贴着对方温凉的脸侧,细细摩挲,就连目光都在描摹裴瓒的眉眼。
“小裴大人。”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晕过去。
沈濯屏住呼吸,尝试伸出手探一探裴瓒的鼻息,只在手指将要放在鼻尖下时,他蓦然收回了手。
怎么能做这么不吉利的事。
裴瓒吉人天佑,必然不会有事,说不定只是太累了。
明知道裴瓒为了案子连日奔波,又在宫中提心吊胆十多天,他却在出宫的当晚就把人拽出去折腾。
不该,属实不该。
“主人,鄂先生来了!”
一扭头,裴十七直接从窗户跳进屋里,房门口则出现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对方手里提着个硕大的药箱,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比裴瓒的情况还糟糕。
瞧见老者,沈濯眼里的担忧立刻消失,只剩下些许的蛛丝马迹尚未褪去,残留在眼尾。
不过他的表情依旧僵硬,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是难得的严肃:“鄂先生,麻烦你瞧瞧小裴大人怎么样了?”
鄂鸿喘匀气,提着药箱就要往床边走,路过沈濯时又忍不住提醒了句:“公子眉宇带有惊虑之色,长久如此必伤根本,不管这位大人如何,还请公子保重自身。”
沈濯未置一词,只用眼神催促着他快去看看裴瓒。
鄂鸿也不多劝,直接坐在了床边。
先是拉出裴瓒的手腕,搭了一脉,脉象平和,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紧接着又翻开眼皮,按压了几个穴位。
一番操作下来,裴瓒还是没醒。
连鄂鸿这种经世罕见的神医都无从下手。
甚至还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这位大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是中毒,这么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睡着了?”沈濯眯着眼,语气有些许生硬。
“是,脉象平稳,不像是犯了什么急症。”
沈濯不信:“能用针灸将他唤醒吗?”
“可以一试。”
“施针。”
沈濯耐着最后的性子,亲自盯着鄂鸿取出独门的银针,看他将银针用烛火烫了三遍,最后才缓缓悬在穴位之上。
临门一脚,鄂鸿的老毛病犯了:“公子,若用针灸强行唤醒这位大人,万一引得大人惊厥……”
“闭嘴,下针。”
沈濯现在只想裴瓒安然无恙地醒过来,至于可能引发的惊厥,慢慢照料,仔细哄着就是了。
施针过后,裴瓒看起来仍没有要醒的意思,依旧闭着眼,呼吸匀畅地躺在床上。
阴沉的眼神扫过鄂鸿,沈濯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越过他坐在床边,捏着裴瓒的指尖微微用力,寻常时候怕不是早就疼得跳起来了,但现在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公子,这位大人只是普通人,您若是失了力气,恐怕会伤到他。”
闻言,沈濯立刻卸了力气。
见着他的表情有些木讷,像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鄂鸿出口劝着:“公子说这位大人晕得突然,应该是急症,可是仔细查看,大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很是健康,依老朽愚见,公子不妨等等,也让我研究研究。”
沈濯要是知道裴瓒并非昏倒,只是在回溯过去几年的记忆,那他不会这么着急。
但他毫不知情,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十七,你觉得呢?”
裴十七全然没想到沈濯会问到他头上,呆愣了片刻,才生硬地答着:“十七觉得,鄂先生说得在理。”
可惜沈濯并不是要听这个。
他松开了裴瓒的手指,说出的话并没有太多起伏,却冷得让人置身数九寒天:“吩咐人去查,他在宫中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见过哪些人,有没有对他动过手脚的,都给我查清楚。”
“是!”裴十七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领命离开。
“公子莫要心急,一时心急上火反而对自己不好。”鄂鸿又搭上了裴瓒的手腕,眉宇间凝着疑惑,像是非要搞懂裴瓒这是怎么了。
沈濯嘴硬:“我没有心急。”
他的眼神一寸都不愿移开,眉头也始终没有松过,都恨不得替裴瓒躺在那里了,却还在口是心非。
连活了大半辈子的鄂鸿都酸溜溜的。
“不知这位大人是何身份,竟让公子如此在意?”
鄂鸿不是裴十七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更不是赵闻拓那种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一根筋,他作为长辈,思虑的方方面面总比年轻人要多。
比如现在,他是在沈濯眼中看见了些许情意。
但这份感情的意义很难估量。
或许是在用心珍视,或许是怜惜心腹。
又或许是,暂时装出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样,获得对方信任,骗取对方的真心。
毕竟他家公子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做派。
不料,沈濯说道:“御史裴瓒,家世清白,灵秀聪敏,可称良人。”
“……”事情有些难办了。
鄂鸿跟沈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大多数时候都是鄂鸿在问,想回答的时候,沈濯便回上几句,不想搭理就一言不发,全然不似面对裴瓒时那般多话。
被问急了,沈濯才不耐烦地说:“先生去软塌休息吧。”
现下也没有旁的办法,沈濯虽有把京都城翻个底朝天的心思,但是如今他过于惹眼,深夜进京出入裴宅已经是十分冒险的举动了,再大张旗鼓地去请御医,绝对会被有心人察觉。
别无他法,唯有等下去。
第33章 悬殊
深夜寂静, 直到临近天明,院外才有些许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