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165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戏词如连串的珠子滑出来,裴瓒被那高昂的声音一吓,目光偏移几分。

很显然戏文里说的负心汉,与明怀文的所作所为并不相当,这人可不是上了东床那么简单,而是爬上了龙床,可是再往后推推——抛妻弃子。

“应当也算不得抛妻弃子吧……”

裴瓒细声嘀咕着,眉眼低垂的乖顺姿态全被沈濯瞧了去,听见这人哼笑一声后,才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要是裴少卿娶妻生子,或许就懂了。”

沈濯一眼就看出来他的茫然之处,非然而,但不点明,还揶揄他。

他牙尖嘴利地怼回去:“这主意不错,现如今看人家妻女美满,我倒也想娶妻生子呢!”

沈濯乖乖噤了声。

如果他是明怀文的话,境遇如此,是会选妻女亲人,还是选前途权力呢?

裴瓒盯着牛乳茶的碗沿,目光沉静,琢磨着沈濯先前的话,很显然沈濯是打算透漏些什么,只是没有明说,而答案自然也就在这二者之间。

他还没想到关窍之处,沈濯忽然摇了摇手臂的铃铛,片刻之后,先前接引他们的小厮上了楼。

“叫他们停住吧,这戏唱得真没意思。”

小厮看看台下客人,面露难色,可眼前的人是少东家,他也不敢不听,只略踌躇着,绞尽脑汁地想要不要说些什么来挽回。

不等小厮想出来,裴瓒先开口:“唱得好好的,停了干什么!你不看,台底下还有人要看呢!”

小厮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

“这戏没意思,远不比上活在眼前的例子!”

裴瓒剜了他两眼,讨厌这种不说人话的方式,不过他也很快品出了沈濯话里的意思,这戏文里已经是怨女渣男,如果现实里更精彩的话,那该是什么样的狗血剧情啊!

他仔细回忆着一切关于明怀文的流言,除去在宫中那些,对方在澹州时……

裴瓒不止一次听说澹州穷苦,明怀文也是苦出身,家里别说供他读书,就是赶考的费用怕都凑不出来。

可他记忆里,离开贡院后,第一次见到明怀文时,对方似乎是在邀人宴饮,出手虽不算太阔绰,可也远没有传闻里的贫苦。

这又是谁在帮扶他呢。

长公主?皇帝?还是他的妻子?

第145章 康王

见着裴瓒百思不得其解, 沈濯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几封书信。他直截了当地摆在桌面上,裴瓒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拿,而是细细地扫过, 将每一封上的署名瞧过。

都是递送给同一个人的。

澹州夏氏。

裴瓒不知所以地将书信展开,飞速地扫过后,再拿起一封,接连看了三四封,眉头也蹙起来, 像是不信邪似的, 把所有书信都看完了。

他扫过落款上的“明怀文”三字, 沉沉地舒了口气:“为何都是要钱的?这夏氏是他什么人?”

沈濯没有直言,而是说起这几封信的来历。

“我派人去到澹州, 本是想先一步拦下明怀文的妻女, 不想多番打听后, 反而找错了人。”

“找错人?不是现如今那母女二人吗?”

沈濯摇摇头:“我手上没有消息,只好到当地打听,而当地人都知道,明怀文入赘富绅夏家, 我派去的那些人也是如此认为,可是直到母亲的人带着那对母女离开,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裴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每封信上处处提及钱财, 每一笔的数额虽也不算太多,但加在一起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而他所见的那对母女, 且不说气质像不像富家子弟, 只是那满院晾挂的衣裳,恐怕就不是富家女能动手浆洗的。

怕是这女子并非夏氏,与明怀文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夫妻。

难怪听到那句“明夫人”时, 女子脸上会有些促狭羞涩,在澹州当地,怕是不会有人以此来称呼她——不,她或许连明怀文的妻子也不算。

他终于算是理解了沈濯的话。

这活生生的例子可比戏文精彩多了。

裴瓒抿了抿嘴,压下心里的吃惊,凑巧台下唱腔拔高,将他原本要说的话也生生压了下去。

皇帝知道吗?

他自己在心里如此问着,未得到证实,便兀自摇摇头——皇帝知道与否压根不重要,就算知道,也还是摆脱不了现在的局面。

“他与那女子结伴是为情,与夏氏婚姻是为财,与皇舅舅媾和是为权,裴瓒,如此说你可明白了?”

沈濯言辞犀利,却一语道出实情。

裴瓒木讷地点点头,眼前沈濯的模样与脑海当中长公主的影子重叠。

他在想,明怀文与长公主合作又是为了什么呢?明怀文背后的图谋,或者说,长公主给予的好处一定是大于前三者的,比起微薄的情意,不值一提的钱财,和似有实无的权力,长公主许给的,一定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可长公主又凭什么敢许诺呢……

裴瓒重新振作,试探性地看向了沈濯,但是还没开口,就再度有人推门而入。

还是方才那人。

“公子,外面落雪了,是否要将您带来的马牵到后院?”

沈濯瞧了几眼欲言又止的裴瓒,又越过看台,眺望着二楼对面一直没有拉开纱帘的房间,他舒了口气,摆摆手,说道:“不必,这便要走了。”

“小的这就去准备。”

“等等。”沈濯应声放下手中茶碗,“那处一直不曾有人来吗?”

小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甚至那屋里坐的是什么人物,他也不敢妄言了。

沈濯没有为难他:“去套马吧。”

待人走后,裴瓒也露出好奇的视线:“原来你是为了那里的人才来的?”

厢房不同于雅座,多半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才有资格登上二楼,更别说这还是长公主的地方,规矩更是森严,怕是每一处位置都标好了姓名。

不过沈濯在这里坐了那么久,并没有主动去探听那间里的人是谁,偶尔对着那道纱帘投过去些许视线,就算另有关注了。

这么松懈,可不像是来盯梢的。

“那是母亲独有的房间。”

“长公主在此?”裴瓒疑惑,“殿下不是去……”

话说到一半,他闭嘴了。

对于长公主的去向,他原本也是猜测,并没有得到任何证实。

如果长公主真的带着什么人,出现在戏楼当中,也相当合理,只是裴瓒要再审审眼前这人,分明知道很多东西,却什么都不说。

裴瓒起身,趴在看台的雕花围栏上,抻着脑袋往外瞧,可惜虽只挂了一道纱帘,却也严严实实地阻挡了对面房间里的景象,甚至就连有没有人在里面也看不清。

“许是不在吧。”裴瓒此刻比沈濯还关切,“不然,就算是看戏也得拉开帘子啊。”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纱帘晃动几下。

而后,两位女官一齐将纱帘拉开,里面坐着的,赫然是庄重打扮的长公主。

裴瓒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躲到柱子后面去,可是那两位眼熟的女官已经发现了他,两道炙热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

他只好硬着头皮作揖。

只是,目光挪回去的时候,他瞥见长公主身边还站着一人——是个身量修长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相貌比不得长公主那便令人一眼难忘,却也是堂堂,再加上衣着华贵,衬也衬出了几分气度不凡。

不过仔细瞧一眼后,裴瓒觉得对方一脸衰样,死气沉沉的,没什么气力。

而且裴瓒也不认识,京都城里未曾见过。

【姓名:沈谐】

【年龄:32岁】

【身份:康王】

康王殿下,沈谐……裴瓒眨眨眼,脑子里依旧没有这号人物。

“四舅舅,安好。”

他旁边的沈濯装模作样地问安。

以为对方是沈濯长辈,可是那王爷瞧了沈濯几眼,眸子竟亮起来,不全然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反而抱着手:“不愧是皇姐的孩子,如此出众。”

长公主淡然扫过身旁不成器的弟弟,和笑得鬼迷日眼的儿子,轻飘飘地道了句:“把帘子拉上。”

【蠢货。】

女官应声而动,康王有些不知所措。

纱帘落下后,台下的乐声竟也配合地停下来,一切重归于寂静,连沈濯也收敛了笑意,拉着裴瓒的手准备离开。

裴瓒却说:“长公主在心里骂你。”

沈濯神态自若地摇摇头:“不,不是骂我。”

那就是在骂康王殿下了。

临下楼前,裴瓒回望一眼,可惜隔着帘子什么也看不清。

他又在脑子里搜刮一番,的确是没有任何关于这位王爷的记忆,虽然扳指给的信息已经说明对方的身份,可裴瓒对此仍是一头雾水。

不太精明的康王,会是他猜的第三人吗?

怎么想,都与裴瓒的预期不符。

裴瓒问道:“从前怎么没见过康王殿下?”

“成年的皇子基本都要外封为王的,没有皇帝的诏书,不得随意出入京都,而他也将近十年不曾回来过了吧,你自然是没见过的。”

沈濯依稀记着,这位舅舅上次回来,还是皇太后的逢十寿诞。

至于这次……

“既然非诏不得随意出入京都,那这次康王殿下回来,就是受了陛下的旨意咯?”

奇怪的点就在这里。

沈濯也不太理解,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康王叫回来了呢?之前好歹是太后寿诞,大家都奔赴京都,这次却是悄无声息的,还只有他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