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他对江恣说,然后转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看着窗外,神色晦暗。
江恣站在后面,脸色怔愣,有些无措。卫停吟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身上的白衣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微微晃着。江恣对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低下头,指腹不安地搓着茶杯凹凸不平的杯壁。
过了很久,他才怯怯地挤出一声:“师兄……”
卫停吟回过头。
“我做错了吗?”江恣低声问他,“师兄不高兴了?”
“……没有,”卫停吟无可奈何,“我是发愁那个死人,怎么你动不动就担惊受怕的。”
“我怕师兄走。”江恣说,“这次我要做什么,师兄才能留?”
“用不着多做什么,别再让天下这么乱就好了,我只希望你别再给自己徒增罪孽了。”卫停吟说,“还有别这么动不动就害怕,好像我一个不高兴就要去死似的。”
江恣没有说话,他只点了两下头。
“我会做的,”他说,“那……我做什么,师兄才会走?”
“我不走啊。”卫停吟笑起来,“我不会走,你别自己吓自己。”
江恣再次张了张嘴,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他的话又止在嘴边了,没有说出来。
他只点了点头,应声说好。
卫停吟回过身来。他手撑着窗框,靠在框上,面向江恣。
他刚要说什么,江恣就立刻瞳孔一缩。
他那张本就青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了,冷汗肉眼可见地淌了下来。
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
于是卫停吟一哽,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卫停吟问他。
“……过来,”江恣气息紊乱,话都磕磕巴巴,“师兄,师兄,你快过来……你别,别靠在那儿。”
身后寒风鱼贯而入,吹得人脊背冷得发麻。
卫停吟抬了抬手,回身望去。见自己身后只有窗框,窗外毫无倚仗,往后仰下半个身去就会掉下去时,他恍然一瞬,明白了什么。
窗外高处不胜寒,往下望去,地面遥遥。若是摔下去,定然会和江恣天劫那日一样,摔个尸骨无存,变成一滩烂泥。
卫停吟起身,关上窗户,朝江恣走了过去。
江恣抓住他的胳膊,又抱住他。他又抱得很用力,紧紧贴着卫停吟,呼吸急促,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师兄别吓我,”他说,“师兄别吓我……”
卫停吟沉默无言。
他拍了拍江恣,顺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拍着,安抚着他。
“别怕,”卫停吟说,“我不走。”
江恣没说话。
良久,他松开了卫停吟。他低着眼帘,眸中一片红,好似很是委屈后怕。
卫停吟笑了声,抬手又拍拍他的肩膀。
“不怕了,”他说,“我不走,也不去死。”
江恣这才抬起眼睛望他。那只血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疲惫又哀求,无言地向他诉说一切。
看着这只眼睛,卫停吟突然有些心痛。
“阿恣啊,”卫停吟说,“真不要怕,师兄就是在想你那死二把手跑哪儿去了。放着他不管,哪天来杀你了,师兄可怎么办呐。”
“师兄是忧心你,再说了,我也没有三番五次弄死自己的兴趣。”
他说了这番话,江恣神情才好了些。
江恣拉起他的手,紧拉着他的手腕。
“我会去把雷渊堵上的。”他说。
一说这个,卫停吟就神色一紧。
“堵了你不就死了吗,”卫停吟凑近他,很严肃地瞪了眼他的眼睛,“我都说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我肯定有办法,你等些时日再去。”
江恣笑了声:“师兄当真想得到办法?”
“废话,好几次你要死的时候都是老子想的办法!”卫停吟低声斥他,“从前你下山去降妖、杀魔,在秘境里中幻术迷路,跟前魔尊斗法,哪次不是你走投无路四面楚歌的时候,我给你找到了办法?”
“是,次次都是师兄想了办法。”江恣笑着应下,“师兄真厉害啊,每次眼瞅着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师兄都想得到办法……”
“既然那么多死路我都想过办法了,自然这次也想得到的!”卫停吟说,“不过是个雷渊,你等我些日子,我肯定想得到法子的!”
江恣点着头:“那……我就等等师兄。”
卫停吟松了口气。
他说:“我定能保你不死。”
“那我等等师兄。”江恣说,“那,我一会儿带师兄去祁三仪的屋子看看?师兄不是忧心他的事么。”
“那自然好。”
卫停吟答应了下来。他已经知道祁三仪没死,当然得尽可能四处转转,找找有无什么线索。
祁三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已经假死脱身,肯定在着手准备什么了。
卫停吟不能等死。
“我倒觉得师兄无需担心什么。祁三仪那程度的魔修,随随便便一只手都能弄死。”江恣坦然道,“就算是假死跑了,也不过是无用的挣扎。”
“话别说太满,谨慎些总是好的。”卫停吟说。
江恣低敛眼眉,神色乖乖地点了头。
第40章 剑修
卫停吟坚持, 江恣也没说太多,他带着卫停吟去了祁三仪的屋子里。
祁三仪的屋子在下面一层,里面还算整洁, 书案上乱糟糟地堆满了竹简书纸。
“他平时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 似乎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处理事务的。”江恣说, “不过魔界的事务, 说起来也没多少。现如今跟三界关系这般恶化,自然没有什么来往,事务更少,不过是魔界上下级之间的一些糟烂事罢了。”
卫停吟已经走到了祁三仪堆满事务文书的书案前。
他拿起其中几张, 一目十行地翻看过来:“确实是这样啊。”
不是这个申请要领用魔界仓库里的法宝,就是那个申请要去人间杀人增进修为。
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他假死脱身的方法,甚至于假死脱身的目的和计划的蛛丝马迹。
卫停吟直觉感觉有些悬。他又拿起几张东西看了看, 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杂事。
江恣又开始咳嗽了, 他扶着墙面走进屋内, 找了把椅子, 慢慢坐了下去。
他捂着嘴, 咳嗽不断。
卫停吟抬眼看他:“你没事吗?怎么总咳嗽。”
“不碍事。”江恣哑声说。
卫停吟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这都咳成什么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儿。
“我自己查查这屋子。”卫停吟说,“我一个人没事,你回去歇着吧。”
“我跟你一起……”
“回去。”
卫停吟睨他一眼,不再惯着了,厉声道, “什么身体自己不清楚?回去歇着去。”
“……师兄。”
江恣哀求地唤了他一声,听起来可怜巴巴。
只是再可怜也没用。他咳成这样,卫停吟成了铁石心肠。
卫停吟对着他皱皱眉, 很不高兴地朝门外扭扭头:“回去躺着去。”
江恣撇撇嘴,也很不高兴地用幽怨眼神盯了他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
他出门走了,临走时还回头看了卫停吟一眼,才关上门。
卫停吟把他从头到尾所有的动作收进眼里。待门关上,他禁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有些头疼。
江恣如今跟个离不开人的小狗崽子似的,让他离开一会儿,他都要一步三回头地瞅一瞅,每往外走一步,身上那股“你真的要让我走吗”的可怜劲儿就往外挥发一步,扯得让他离开的人这心里反倒自责起来。
卫停吟又想起从前的江恣——那个脾气有点暴的小孩。虽说有时候吵吵闹闹的,活人的气息倒是挺足,真和他的灵根一样,是个像道惊雷似的人,做事都极其雷厉风行。
如今这个乖得不行,身上却莫名总给卫停吟一种随时都要死掉的死人感。
从前身上那股“天不服地不服的你少挨老子”的劲儿,荡然无存。
卫停吟拉了把椅子坐下,依然揉着太阳穴。他忽然有些怀念从前的江恣,虽然现在这个也没什么不好。
虽是没什么不好……但江恣有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他。
身体到底怎么样,那个纹印又在哪儿。
很多很多事,江恣都不愿意告诉他。
卫停吟唉声叹气。
怕他走倒是真的。
不愿意告诉他就不愿意吧,卫停吟才回来没几天。往后日子一长,应该也就愿意与他推心置腹地说一说了。
现在最重要的……
卫停吟抬起眼眸扫了一圈祁三仪这间屋子。
是把这死人查个底儿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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