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寻秋野
他还偷偷对了对手指:“自然是管着的,师兄回来的那天,我便把这城中所有魔修叫到一起,叫他们再不可横行霸道地为害世间……虽然许多人有异议,但我弄死了四个最混账的……其他人也就不说话了。”
“……你怎么动不动就弄死人呢。”
江恣面露无措,沉默片刻,又慌张了:“我做错了吗?”
不好说,毕竟这次死的是魔修,他也说了是这里面最混账的。
但之前他为了找尸身弄死的那些弟子是真无辜。
“我听说,从前你为了找尸身,为了逼迫掌门和师尊说真话,杀了许多仙修。”卫停吟说,“那时候错没错,你心里有数吧?”
江恣脸色一白,低下脑袋,闷闷点了两下头。
“做错的事,以后就去道歉,该赎罪就去赎罪。”卫停吟说,“我知道你也可怜,被暗无天日地关了好几年。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江恣又点了点头。
他表情诚恳,老老实实地听着训诫,看起来也不是不知错。
卫停吟便也放过了这一茬,继续问他:“杀了那四个以后,这些魔修就都听你的话了?”
“也不全然……毕竟是魔修,都是天底下最叛逆乖张的那一群,自然不会乖乖听话。”江恣说,“但是我又给他们一人下了一个法术。如若再做穷凶极恶的见血之事,法术便会反噬,把他锁住,并做雷血罚。”
雷血罚是仙罚的一种,这东西其实就是仙罚的法术。
此法会以各人用法时的灵根命名,是什么样的灵根用出来的就是什么样的法术,法术会袭击被下罚者,形成锁链,使其痛不欲生。
当然,只能法力高强者对下等者使用。
卫停吟想了想:“这样的话,应当都会老实许多了。”
“只是……”
“只是什么?”
江恣两手垂在身前,对了对手指:“只是天底下魔修众多,生死城里的只是一半。更多的魔修不服管,眼里也没有什么尊主的三六九等,游荡在天底下,不在生死城中。”
“所以说,若要使天下局势好转,光在这生死城里动刀……怕是没什么用。我这魔尊,说到底也只是个名头……”
这倒也是。
“那你觉得要怎么办?”
“这个……”江恣摩挲了下指腹,说,“恐怕得去凡间,立下结界,用来吸收魔气。不过即使将魔气吸收起来,或许也没什么用,这只能解燃眉之急。结界只能撑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魔气就会再次溢满天下。”
“为何?”
“魔气是雷渊里跑出来的呀,”江恣说,“就是我天劫时出来的那个雷渊。”
“所以说,想要根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回去那里,把洞堵上。”
卫停吟还没答话,就听外面一声重响。
他转头看向外面。
祁三仪站在门口。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脚边碎了一地的法器残骸。
看起来,他是抱着这个法器来的,但刚刚被他自己摔碎了。
但祁三仪看都没看地上这片宝贝一眼,他瞪着江恣,瞳孔地震。
“尊主……”他声音颤抖,“尊主,刚刚说什么?”
第27章 怪我
“尊主……刚刚说什么?”
祁三仪声音颤抖, 手都哆嗦,好像刚听见家要没了似的,整个人像要碎了。
江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说什么了?我说要回雷渊那边一趟?”
“您……”祁三仪抖得更厉害了, “您说,要回去把魔渊堵上?”
“哈?”
什么魔渊, 那不是雷渊吗?
卫停吟面露疑惑。
江恣面露不悦。他一眯眼, 放开了刚刚还在卫停吟跟前乖兮兮握在一起的双手, 袖子一甩,转身面向祁三仪:“我说了要回去堵上,如何?”
江恣朝他一挑眉,满脸毫不在乎的轻蔑, 看不起他祁三仪已经溢于言表了。
祁三仪脸都青了。
他嘴角抽搐几下,脸色一时间如走马灯一样精彩纷呈,青了又紫紫了又红, 看起来气得不轻。
祁三仪深吸了一口气, 稳了稳心神, 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凝重开口:“尊主, 您可得想好了再说。如果魔渊被堵上, 这世间会怎么样,您比我清楚。”
“我当然比你清楚,”江恣眸如冷刃地瞥他,“我是从那里爬出来的。那里会致世间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既然如此,尊主又为什么要去将渊堵上?”祁三仪无法理解, “现今天下之所以能魔气满盈,那魔渊占大半功劳!正因为那魔渊下有无尽的魔气,尊主才能这样称霸世间!为何要将它堵上……若是堵上, 尊主在世间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
“这可就正中那些仙修的下怀了!我等魔修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地位,尊主要将威名亲自毁去不成!?”
祁三仪越说越崩溃,肉眼可见的变得面红耳赤。他气得再顾不上什么礼数,往里气势汹汹地腾腾走来几步,走到江恣跟前,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他,“近日尊主当真不讲道理!明明身为魔修之主,却下命要同修们莫在凡间立威扬名,不许魔修修道,还为诸位下了法术!尊主,你要与那些道貌岸然的血肉仙同流合污不成!”
卫停吟有点憋不住了,他被魔修骂血肉仙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从来没被骂明白过。
“喂,我好奇很久了。”
卫停吟在椅子上一歪身子,好整以暇地翘起腿来,问道:“到底为什么骂我们是血肉仙啊?”
江恣本还在冷眼黑脸地盯着到他跟前来冲着他嚷嚷的祁三仪,满脸都是想把他扒了皮的杀意。
可卫停吟一发话,他立马转过脑袋,森冷的神色立刻柔和,还带着谨慎小心的讨好:“啊,师兄有所不知,因为魔修们觉得仙修表面通情达理,可背地里却总说着什么天道命数命定如此的,对苍生视而不见,对求救的凡人视若无睹,比魔修还更吃人不吐骨头。”
“明明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却指责魔修吸□□.气,歪门邪道。仙修哪儿是不吃人,只是故作清高地吃人罢了,与魔修并没区别,也是在吃血喝肉,所以魔修才骂仙修为血肉仙。”
原来如此。
有点道理,但又似乎很没道理。
向他解释完,江恣又扭过脑袋,神色冷然:“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可尊主此举太欺负人了!”祁三仪怒火中烧,“我等魔修过去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好不容易尊主降世,魔渊开裂,世间仙魔颠倒,终于轮到魔修当世,能让那些仙修尝尝过去我们被欺压的滋味儿了,尊主就做出这种事!?”
“我做什么事了?我坐上这个位置,从没许诺给你们什么。我一早就说过,我来这儿只是为了找邪术经法罢了,你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不会管你们。”
“是你们用我的名号去为祸人间,我从没说过我要让魔修当世,也没想过要做天下之主。雷渊是我从里面劈开的,以前我不想管,现在我想关起来了,就这么简单。”
祁三仪脸色发青地沉默了一阵。
半晌,他脸色凶狠地僵硬道:“天下会魔气尽散的。”
江恣笑出了声:“那真是太好了,我答应柳如意的事做到了。”
祁三仪气笑了:“是为了柳如意吗?”
当然不是为了柳如意才做到这份上。
祁三仪这句质问的话一出,江恣眼神不自觉地往卫停吟那边飘了飘。在飘到卫停吟衣角的那一瞬,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太自然,把脑袋扭了回来。
可已经晚了,祁三仪已经跟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卫停吟已经完全好了,浑身上下估计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这会儿居然肆无忌惮地在椅子上侧着身子,两腿挂在椅子扶手上,背靠在另一侧的扶手上,在座椅上如此大大咧咧地侧躺着,手抱着椅子靠背,在侧着脑袋看着远方,瞅都没瞅他俩。
等他俩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卫停吟才感觉到有视线扎在自己身上。他回过头,对上魔尊和他二把手投来的目光。
“做什么?”卫停吟问了句,“吵完了?”
祁三仪看了眼江恣,江恣又在用那种该死的没法形容但很恶心——对他来说很恶心的目光望着卫停吟,就好像卫停吟是一朵冬天被冻死后在这个春天死而复生的、惹人怜爱的枯花。
祁三仪不悦地皱眉,转头对卫停吟道:“卫仙人,请你别仗着尊主敬爱,就在魔界胡作非为。”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卫停吟晃了晃腿,“我哪儿是那么混账的人呢。”
“你不是吗?”祁三仪说。
卫停吟看见江恣眼光一凛。
有人当着他的面对卫停吟指手画脚,这无疑触犯了江恣的逆鳞。
江恣抬起手,眼见着祁三仪就要被他一掌呼飞出去,卫停吟叫了他一声:“阿恣。”
都到了祁三仪耳边的一掌生生被这声呼唤阻住了。
祁三仪才感觉到什么,他一转头,看见魔尊一掌就横在自己脸边,吓得魂飞魄散,脸一白,往旁接连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
“别动不动就打人,”卫停吟说,“那边去。”
卫停吟往另一边偏了偏头。
江恣不情不愿地收起手,一句话没多说,乖乖地顺着卫停吟的话往那边去了。
江恣走到墙边,负手站好,跟他从前被卫停吟和谢自雪罚站时一个样。
这样太像个弟子了,卫停吟一时有点儿无语,又说:“手放下,坐下,有个魔尊样儿。”
江恣也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没个尊主样,于是放下了手,转头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翘起腿,抱起双手,前倾着身,死盯着祁三仪。
他眼神阴狠。毫无疑问,只要祁三仪说一句不敬重卫停吟的,江恣就会立刻出手,把他弄死。
祁三仪当然看出来了,他眼角抽了抽。
“行了,不用看他,我们谈一谈。”
卫停吟出声说。
他侧了身子,把腿从扶手上放了起来,“嘿咻”一声坐直起身。
卫停吟看向祁三仪:“我很理解你,毕竟你家家大业大的,做到今天不容易。”
“我师弟呢,我比较了解他。他坐着这个位置,但肯定没做这个位置该做的事。他是个甩手掌柜,你也是好不容易才领着魔修打下了江山,有了这天下,是吧。”
祁三仪:“……”
事实的确如此。
可卫停吟是个仙修,还是曾经天下第一的上清山的亲传二弟子。他必然是希望天下魔修尽灭的,怎么眼下会说这些话?
祁三仪一时间不太明白卫停吟这是想说什么,面露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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