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瑄鹤
从前,他们因虫巢之母而发动星髓叛乱,与那尔迦人割裂并被流放。
而今,他们因虫巢之母重新回归,在久别多年后重新捡起了边境哨卫军的称号。
静谧的长廊内,赫伊拍了拍尤利西斯的肩膀。
两个倍感陌生的老熟人对视片刻,最终赫伊伸手,露出了躺在他手掌心里的徽章。
——那是属于边境哨卫军的。
这枚徽章已经在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传承了上千年,徽章由深灰色的特殊矿石制成主体,正面镶着一块银料嵌成的半立体雪山,精致雕工下数座哨所若隐若现,近乎形成一副边境星球上的缩影。
而在徽章背面,则是用古那尔迦语勾勒出的花体字,意为“远方边境的守卫者”。
尤利西斯盯着这枚徽章微微失神,原本略有嘲讽的笑容略僵,最终化为了面无表情。
他盯着徽章,哑声道:“……我以为它早就被销毁了。”
边境哨卫军的虫种是从最一开始就注定的。
作为首席的尤利西斯叛变,在虫巢物质尚未孕育出新一代适合边境星球的虫种之前,这一军种便无法被继承。
“本来是要销毁的,但昆汀留下了它。”
“昆汀总觉得这个徽章还会迎来它的主人,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是你。”
尤利西斯:“他还真是和以前一样。”
……心软还想得多,怪不得脑袋瞧着有点秃呢。
远在中央帝星的昆汀:???
我不秃!我根本不秃好吗?我只是头发有点薄的老帅哥而已!!!
赫伊只道:“既然给自己重新选了主人,那就彻底一点吧。”
尤利西斯轻笑,他抬手接过了那枚徽章,在手掌里抛了抛,又重新攥在了手里。
“我自然会接受,但不一样的——堕落种选择回归那尔迦不是因为虫巢意志,而是因为那个小家伙。”
说着,尤利西斯用一种温柔到有些诡异的语气道:“——因为我们的小妈咪。”
赫伊拧眉,“这有什么不同?”
“很不同。”
尤利西斯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将徽章收起来,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道:“我们只忠于他。”
因为在珀珥的身上,他看到了属于堕落种的希望。
尤利西斯想,如果有一天小虫母会因为某种原因想要逃离太阳宫,那么他们——他们这群被心软主人捡回来的流浪狗也会跟着一起走,即便再一次违抗所谓的那尔迦虫巢意志。
所以这就是不同。
……
灰烬1号星球上的风沙起起落落,在堕落种们给自己找好了主人后,他们自然该收拾收拾,回到曾经的故乡。
但也正如尤利西斯所言的“不同”,经过叛乱、流放后回归的堕落种只认小虫母,也就是说在那尔迦帝国与小虫母之间,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带有几分疯狂的忠心与偏执。
——流浪狗最是护主了。
不久后的回程正在进行着准备工作,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那尔迦人和堕落种交错着忙碌,倒是珀珥闲得厉害,毕竟谁也舍不得累着他。
于是在短暂的无所事事后,阿斯兰将尚还在战舰上的星云犬和沙蜥带了下来,给珀珥当做是闲暇时间的玩伴。
许久未见的星云犬绕在珀珥身侧,沙蜥则灵活地趴在了珀珥的脑袋上。
向来招人喜欢的小虫母被围在中央,怀里蹭着个硕大的毛绒脑袋,因为知道珀珥的脆弱,星云犬收敛着力道,即便嘴筒子里被小虫母无意识塞进去了半截手掌,它也只轻轻含着,偶尔用绵软的舌面蹭一蹭。
依旧香香、甜甜的。
阿斯兰并没有参与到这场属于“小朋友”的游戏中。
他知道珀珥待他有依赖,但也有一点的惧怕,因此在将异兽们带过来后,便只用精神力在珀珥周遭绕了一圈,随后站在远处,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这趟最初名为“劫掠”的迷失星域之行,对于珀珥来说好处更大——
从小行星上的精神力薄雾,再到后来他无意识使用精神力安抚林、救下林,原先堵塞在珀珥体内汹涌、膨胀的精神力找到了合适的倾泻口,并同步经过阿斯兰的精神力饲喂,达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这股年轻又活泼的力量在小虫母体内形成了暂时的平和。
它们慢速流动并且适应、改造着这具过于单薄孱弱的身体,虽然依旧无法达成最优解,但至少眼下珀珥会大幅度减少因其而受伤的可能。
也是因为这些精神力上的变化,原先阿斯兰与珀珥精神力饲喂上的联系得到了巩固。
在柔弱无害的小虫母尚未觉察之际,那些磅礴的、属于白银种战神的精神力则如标记一般笼罩在珀珥周身,隐隐透出几分强势又隐秘的掌控欲。
但再具有攻击性、侵占性的远古白银种的精神力,在遇见了这颗漂亮的小珍珠后,也得向后退让。
即便如此,于更深的层面里,似乎依旧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发生了改变……
在最初被小虫母意外唤醒时,阿斯兰只想着完成“引导者”的工作;可在逐渐的相处中,他落在珀珥身上的注意力在逐渐增多。
这是个柔软善良的小家伙。
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病态甚至疯狂的自我祭献者。
很早之前,阿斯兰与珀珥在辐射荒星上初见时,那时候身体与精神力尚还千疮百孔的小虫母就敢为了那尔迦人的照顾,用精神力绞杀SSS级的王虫。
这种为了对自己好的人,而毫无保留地奉献,献出一切,甚至乃至于生命……
可以说在这份病态的本能里,珀珥从未考虑过自己——
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有用的精神力安抚,小行星上因一面之缘而救下的小女孩,在精神力饲喂后近乎慷慨地安抚巨蛛群中的那尔迦战士,以及在灰烬1号星球上把林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一桩桩、一件件。
阿斯兰的记忆很好。
尤其在他察觉到珀珥心灵深处这股病态的特质后,他发觉这个小家伙似乎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差的准备——比如自己的受伤,死亡,为旁人的善意而诞生的牺牲。
似乎只有付出了很多很多,多到包括自己的生命,珀珥才敢接受他是被爱着的事实。
哪怕这份爱他已经无缘去享受。
病态的奉献感,强烈的被需要感,不敢坦然接受被爱的怯懦……
这是凝聚成珀珥现下性格和潜意识的最主要成分,但它们也同样如难以愈合的疤痕一般深深烙印在阿斯兰的心脏上,让他每一次想到,都会有种难以呼吸的沉闷。
是安全感还不够吗?
那么永无止境的宠爱会够吗?
只是……
阿斯兰偏头,窥见了几缕从他体内延伸出的菌丝自根部染上了浓郁的、张牙舞爪的乌黑,只是伴随着主人的注视,那些痕迹被一寸一寸压了回去,又恢复了最初的银白。
他垂眸,挪开了落在小虫母身上的视线,只是那无形中汹涌着的精神力,却下意识将珀珥缠绕得更紧了。
或许是阿斯兰落在珀珥身上的视线太久了,远处,骑在星云犬身上的珀珥若有所感。
他偏着脑袋,转向了阿斯兰所在的方向,手指下意识抓了抓异兽蓬松柔软的毛。
他感受到了阿斯兰的精神力。
磅礴的,静谧的,甚至是冰冷的。
可当它们面对珀珥的时候,却又异样得温和。
原本安静休眠在珀珥身体内部的精神力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探着细微的触须,颤颤巍巍冲着阿斯兰的精神力摆了摆、晃了晃,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多了些鲜活的气息。
浩瀚的精神力在这一刻相互碰触着,威风凛凛的雄狮沉静温和地蹲坐在原地,而炸开了毛发的幼兽则连滚带爬地从洞里钻了出来。
它甩着尾巴,有些好奇地探头,湿漉漉的鼻头嗅闻着雄狮的味道,然后一步一步靠近。
它比最初时进步了很多,也大胆了很多。
安静站在远方的阿斯兰不动声色地柔和了精神力上的气势,以便让这只难得活跃的小兽靠近。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珀珥很少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使用自己的精神力。
在很久之前,久到他还在拍卖行里的时候,珀珥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藏着一股特殊的力量。
他记得自己使用过它们,却不记得为什么而使用,但似乎每一次使用过的结局都很难受,以至于那些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但是这一次,清晰状态下的精神力交互让珀珥感受到了一种很浅的愉悦。
好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晒在暖暖的太阳底下。
坐在星云犬背上的小虫母偏头,即便他视力有损,可他依旧能凭借精神力上的联系精准“看”向阿斯兰,然后露出了一个柔软温吞的笑容。
浅浅的,只有轻微勾起的唇角,却让那张漂亮的面孔上瞬间染上了生动。
阿斯兰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的精神力拢着珀珥的精神力绕了一圈,又一点点将其送回到小虫母的身体内部,只是在离开的前一秒,来自白银种战神的精神力迟疑了片刻,随后轻轻柔柔落下,蹭过了珀珥的额头。
那像是一个带有珍视感的额间吻。
哇——
远方的珀珥微微张嘴,略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原先被送来的精神力在短暂的蠢蠢欲动后,又如幼兽般哼哧哼哧地爬了出来。
它们有些生疏甚至是羞涩地绕着阿斯兰转了两圈,然后学着对方的动作缓缓下落,但仍然因为疏于操控,而在降下时显得有些歪歪扭扭。
最终,它们歪着落在了阿斯兰微颤的眼睫上。
得到了一枚精神力亲吻的小虫母,同样给阿斯兰回应了一个吻。
看起来好像是最普通、最寻常,甚至不夹杂任何一丝情欲的礼尚往来,可只有阿斯兰自己知道,那头藏在他精神力深处的怪物差点就要冲出来了。
……
废弃战舰外侧又是扬起风沙的天气,珀珥抱着沙蜥、骑在星云犬的身上在战舰内部活动着。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星云犬很会带孩子——至少它能把珀珥带得很好。
刚刚认下虫巢之母身份的珀珥还有些害羞,他骑在星云犬的身上,偶尔会遇见战舰内来回走动、忙碌的那尔迦人和堕落种。
他们激动又克制,会交错着呼唤他“珍珠”亦或是“妈妈”这样的称呼,甚至还学着星弧黏黏糊糊地叫“乖宝”,每一次那潜藏在语气中的渴望,都会让珀珥耳朵发烫。
他尚未找到与这群大块头们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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