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茶泡泡机
姜宁道:“私兵非同小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民心动摇会引起更大的祸乱。”
正说着话,瞥见卫长昀肩上的雪,“哎,外面这么冷,我们先进屋里。”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道:“下着雪,你怎么陪着我胡闹。”
卫长昀挑了挑眉,“是胡闹吗?”
姜宁努嘴,“怎么不是胡闹吗?临近年关,你要是病倒了,这年可过不安生。”
“放心,才站这么一会儿,哪能受寒。”卫长昀原本想接过幼安,但又怕一来一去吹风受凉,进了屋里也未伸手接。
姜宁一进门,便把幼安交给朱红,交代了两句,便拉着卫长昀从后面进内院。
卫长昀任由他拉着,这会儿才反握住他手。
自打早产后,卫长昀一直担心姜宁的身体,白天夜里都仔细盯着,生怕落下病根。
“手有些凉。”
“外面冻的,平时不这样。”
姜宁推开房门,“你赶紧把衣服换了,我跟你说,你要是——”
话说一半,忽然被卫长昀抱住。
“长昀?”
“我抱一会儿。”
卫长昀靠在他肩上,低声道:“今日,老师来寻过我。”
姜宁怔住,而后抬手抱住了卫长昀。
第251章
屋外风雪呼啸,刮起的风吹得呼呼作响,连窗户偶尔都在颤动。
姜宁和衣坐在床边,盘着腿托脸看正在整理书稿的卫长昀,眼睛里一直带着笑,整个人柔软得不像话。
明明入京这么长时间,连住处都换了三个地方,可每次只要夜里单独和卫长昀相处,他都觉得仿佛回到了村里无数个夜晚。
外面风雪再大,屋内也暖意融融的。
听着卫长昀翻书的声响,姜宁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所以,他知道大皇子养私兵的事?”
“并未明说。”卫长昀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姜宁。
烛火跳动,光落在脸上,撩得心弦一动。
姜宁好奇问:“那他和你说了什么?仅仅是过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在忙哪些事?”
卫长昀嗯了声,把所有的书整理好,放到书架上。
拿起桌上装好的信,“写给先生的信装好了,是明日你先给秋哥儿,还是他们出发前一天,我们拿东西过去时一并拿。”
“放在给二爷的东西里不就好了。”姜宁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这样还方便给。”
卫长昀点头,先放到床头的桌上,这才坐在姜宁旁边。
“这回的案件牵扯甚多,大臣们人人自危,做过的怕被查,没做过的怕遭到诬陷,尤其皇上已连续半个月未出现在早朝,绷得太紧,迟早要出事的。”
“半个月了啊,皇上的病情你知道吗?”姜宁问:“还是允王也不知情。”
卫长昀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好,“允王又去了两次宫里,回来后只是把案子查得更紧。”
“老师今日与我见面,并未多聊,只说赈灾贪墨案并非一朝一夕而形成,告诉我务必小心,既要查明真相,亦要为身边人着想。”
说着,他眼神微怔,想起下午离开大理寺回家途中,被傅易安身边仆人拦住的事。
师生俩同朝为官,自是不会数月未见。
只是这半月早朝改成了宫内议事,这才见得少了些。
按理说,要案在办,卫长昀应当与朝中其他官吏保持距离。
但傅易安不仅是翰林学士,更是内阁大学士,身份特殊,本也能过问案情,故而才有了师生私下见面。
金陵街边随处可见的茶楼内,师生相对而坐。
“近日朝中事多,你在大理寺可还适应?”傅易安一向温和,哪怕神情严肃,待卫长昀却颇有惜才的偏爱。
卫长昀向傅易安拱手施礼,给他添了茶,“老师不必担心,大理寺内事务虽多,却较为单一,于我而言只需将案情一一理顺,还原真相即可。”
“以你的心性,倒是适合做此事。”傅易安点头,拿起茶杯,“秉性正直,亦有为百姓做事之心。”
卫长昀微微垂首,“老师过誉,长昀只是做分内之事。”
“你只做分内之事,却令三皇子如此顾忌,生生断了他一条臂膀,这已是旁人所不及。”
傅易安目光如炬,扫向卫长昀,“你行事的确周到,但这里是金陵,你所做之事难保不会入了他人眼,成为别人手中刃,最后刺向身边人。”
闻言卫长昀手中一怔,抬眼看着傅易安。
“天下之事,不由你我二人决定,然,你心有正义,想要为百姓谋利,却忘了,天下之大莫为王土。”
傅易安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熙攘的街道。
“长昀,若有一日你发现天下、朝堂与你所想不同,而你所能做之事,不为世人理解,你当如何?”
“我所做之事,全凭本心,又何须理会他人所想、求他人理解。”
卫长昀看向傅易安,“老师,你今日见我,是想提醒我,小心如今所做之事,会害了身边至亲至爱的人?”
傅易安回身看他一眼,“此事需要我提醒吗?”
卫长昀怔住,垂下眼道:“多谢老师。”
“不用谢我,我只是与你闲聊几句罢了。”傅易安负手立在窗旁,“这金陵城,当真越来越热闹了,几十年前——”
“不如今日这般光景。”
几十年前,那时的傅易安也是风华正茂、少年意气的年岁。
姜宁看着眼前走神的卫长昀,适时出声喊他,“长昀?”
卫长昀回过神,“嗯?”
姜宁挨着他近了些,并排坐着,往他肩上靠去,“朝中局势看似复杂,然而不过是几方势力明争暗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
“眼下的关键在皇上的病情如何,允王又知道什么。”
太子之位看似稳固,然而一旦皇上给了允王密诏,那一切局势就变了。
危险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允王。
好在允王有亲卫,性命倒是无忧,只是若他真能拿出密诏,怕是第一个被杀的就是他。
其手里密诏,会不会被篡改,或者直接定论为假的都有可能。
“嗯。”卫长昀拉高被子,给他拢住,“允王与皇上所谈我虽不知,但既为赵氏宗室,自然会为天下安定考虑。”
“所以不必担心,也许不如我们所想的那么艰难。”姜宁侧过头朝他一笑,“明日可要去看雪呢。”
卫长昀跟着笑起来,“时辰不早,睡吧。”
姜宁打了个哈欠,直接裹着被子倒下,“看你发愣好一会儿,就等你这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
天下之事若能为几个人而改变,那他们可就要写进史书了。
不过,卫长昀所做之事,哪怕不被录入史册,亦会被他珍视,受惠的百姓亦会记得。
-
第一场雪下得又急又长,断断续续地下了五日,一直到腊月初五才停。
连着下了这么久,别说运河,连路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返乡的事一早定下,如今也不好改。
幸好留出的时间充裕,快一个月的时间,哪怕不走运河,驾马车走山路,年前怎么都能回到黔州了。
顶着腊月的寒风,姜宁和卫长昀特地腾出空来送他们。
“你们两辆马车应当是够了,要是路上再想添置些别的东西,也有地方放。”
姜宁站在马车旁,仔细看着人装东西,还是不太放心,“尽管请了有功夫在身的人一起回去,但一路还是多加小心。”
年关这样的日子,处处都是返乡过年的人。
遇上大雪天,若有山匪,他们日子不好过就会下山抢货,专门盯着过往商贾。
“我说好宁哥儿,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谢蕴见他一脸担忧,“这回随我们回去的,都是我家茶行惯用的人,来回路上哪条道好走,有无山匪都清楚得很。”
“蕴姐说得对。”赵秋帮着王子书一块搬了东西,过来时道:“反倒是你们,在京城里虽有苗哥儿他们互相帮衬,但……反正你们要多加小心。”
姜宁嗯了声,望向城门的方向,“一会儿我们还有事,不能送你们出城,你们平安到家后,要是有法子,托人捎封信来。”
“不能捎信,带个口信也行。”顾苗看着他们,心生不舍,“给你们的年礼和红包可要收好,好歹是揽月楼第一年的,意义大不同。”
沈明尧从旁拎了一个食盒,递给王子书,“是家里厨子做的,还热乎,等会路上趁热吃。”
赵秋鼻尖一酸,先行别开脸,“又不是不回来了,我都想哭了。”
“所以说,千万别来送,上回送我爹娘走的时候,我就哭得不行,差点要跟他们一起走。”谢蕴在旁道:“我们东西撞得差不多,该启程了。”
卫长昀见姜宁又要叮嘱,伸手拉住他,出声道:“此行一路平安,千万保重。”
“我们在金陵等你们回来。”姜宁顺着他说。
顾苗和沈明尧点了点头,叮嘱了两句。
随行的伙计和护院把东西都装好,各自骑上马,留有一人牵着马,“东家,咱们该出发了,迟了今晚可要露宿野外。”
谢蕴答应了声,示意王子书和赵秋先上马车,“知道了,我们这就出发。”
看向姜宁他们,“你们在京城里务必保重,若有急事可飞鸽传书。”
姜宁诧异道:“你竟然弄了这个?”
谢蕴嗯了一声,“是我爹上回来时带的,养在院子里训练了半年,如今可算成了。”
飞鸽传书听上去简单,然而真正要训练出能准确抵达目的地的信鸽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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