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茶泡泡机
姜宁睡意朦胧地坐起来,被屋内寒气逼得哆嗦了下,往床边看去,不由笑起来。
卫长昀正弯腰把孩子抱起来,听到姜宁醒了的动静,转头看了看他,“醒了?”
姜宁看他在家,便倒回被子里,“没醒。”
卫长昀低笑一声,抱起孩子托在臂弯里,“比幼安还赖床,不过……”
“今日无事,可以多睡一会儿。”
“那你今日也无事吗?”姜宁裹着被子,仰头瞥了眼外面的天,听风声便觉得冷。
卫长昀嗯了声,“那案子已经查得几分明白,想再往下挖,连寺卿都挖不出来,自然是没什么东西了。”
“那户部侍郎呢?一条人命,便这么轻易没了。”姜宁心里暗暗骂了句权贵可憎,“当真是命如草芥。”
“户部侍郎被停了职,正在查他与这名外室的牵扯,可有将户部之事泄露。”
卫长昀来回踱步,“如果与命案无关,最后的处理结果,应当是夺去官职,贬为百姓之身。”
“外室这事,当真与那三位无关吗?”姜宁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子遇刺、三皇子野心暴露,那大皇子呢?”
卫长昀脚步一顿,过了片刻道:“焉不知是收敛锋芒,坐享渔翁之利。”
“渔翁之利岂是那么随意就能享受的,我看是先谋后动。”姜宁半点不信赵珏能坐得住。
当初科举结果都还未放榜,便先一步把其他人拉拢卫长昀之意断了,这等心机,能是什么等闲之辈。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另外一事。”卫长昀望着姜宁,“昨天夜里,太医入宫了。”
姜宁眼睛一下瞪得老大,裹着被子坐起来,“太医夜里进宫?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
卫长昀走到一边坐下,腾出一只手去摸放着的碗,“你说呢?”
姜宁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他还能把消息递给你,看来太子真是有心要拉拢你。”
“原本以为他是三皇子的人,若这一局赌输,便容不下他,但仍有三分之一的胜算。”
卫长昀拿着勺子,给孩子喂羊奶,“但如今看,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不管是谁能登基,温安臣那条命都难以保全。
姜宁垂下眼,想起聂丛文近日来酒楼的神情,分明是开心的,也不知是否明白了心意。
“九死一生也尚有一成几率,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好好谋划。”
“怕是能死里逃生,也难全身而退。”卫长昀去到大理寺后,反倒是跳出原本的局势,看得更明白。
“话说回来,要真如我们所想,那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顺,难不成其他两人还想——”
姜宁眼睛一转,未把后面的话说完。
卫长昀笑道:“礼部与翰林院,不正是做这件事的吗?”
内阁虽大,可礼部与翰林院亦不是摆设,除此外还有明德帝身边的近侍。
一份诏书,看似千金之重,实则若想改,并无什么难处。
“……等等,翰林院?”姜宁蹙眉,“那不是傅大人的——”
卫长昀并未抬眼,专心照顾小家伙,“当初离开翰林院,并非只是为了查牙行的案子。”
姜宁错愕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卫长昀道:“那时只是察觉,后面才慢慢想明白的。”
朝堂势力各有其主,保持中立者虽有,但大多都有自己的偏好,静观其变。
他原本以为傅易安也是这样,只忠于朝廷,而非其中一人。
但直到太子告诉他当年萧家与傅家的恩怨,他便隐隐觉得傅易安对他的话有所保留。
既有保留,那必定是与他不同道。
三皇子行事作风,与傅易安相差太大,不像是为伍之人。
那就只剩下大皇子了,一心为民,又肯与百姓同甘共苦,从前去京外办差时,更是与同行近卫、官吏同吃同住。
“啧,幸好我们与三皇子不同道,否则如今的状况,倒真是各为其主了。”
姜宁掀开被子,伸手拿衣服穿上。
聊这么一会儿天,那点困意早就烟消云散。
趁着两人都在,他们打算把屋子里收拾一番,再琢磨一下过年采买的事。
离着过年就剩下两个月出头,这些东西得提前置办,不然等近了年关,金陵各家铺子里的货都紧俏得很,难买。
“说着要下雪,我还以为这两日能看到,结果一觉醒来,只是叶子掉光。”
姜宁换好衣服,走到他们父子面前,弯腰捏捏小家伙的脸,“这么瞧着,是长开了许多。”
过着过着,总觉得才出生不久的小家伙,便已经要两个月了。
“是长得好看,完美遗传了我们俩的优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难怪谁看了都说好看。”
姜宁夸完,对他一笑,“个子可得遗传你的才好。”
卫长昀失笑,低头看小家伙也不愿意吃了,一个劲儿盯着姜宁,“不去吃早饭,在这里招他,一会儿又吃不了多少。”
姜宁瞪他一眼,“我怎么就招他了?哄自己儿子玩不行啊。”
卫长昀起身,拿起一旁的虎头帽给小家伙戴上,又仔细拢好襁褓,“不能总闷在屋里,一块出去吧。”
“之前大夫说他未足月身子弱,我看长得倒是挺快的。”姜宁跟在旁边往外走,“才两个月,就挺结实的。”
卫长昀跨过门槛,看眼院子里刚砌的浴房,还得再晾一阵才能用。
“怀着的时候养得好,底子要好一些。”
“还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冬天才到,天一冷,大人都容易生病,更别说小孩。”
姜宁呼出一口气,“对了,子书多久参加考试?”
“应当是下月底,算起来也只有一个多月。”卫长昀走上台阶,“府学和国子监自己出题,便是礼部和翰林院也不可能泄露得了题。”
“舞弊案才过多久,就有人敢泄题?脑袋是真不想要。”姜宁啧啧两声,对这种刀口舔血的行为,理解不了一点。
再大的利益,在命面前,诱惑力都为零。
卫长昀朝院子里看去,“人人都如此想,那天下就太平了。”
“那也不会,有时候利益就跟命挂在一起,所以也是惜命。”姜宁揭开扣着的碗,“阿娘又出门了?”
卫长昀点头,“如今家里事少,她闲不住,去城里转转也正常,而且去的也不是别处。”
“我又不是不让她出门,是担心她在外面结交了什么朋友,被人骗了去。”
姜宁先喝了一口鸡汤,才去捞面,“这世道人心险恶。”
卫长昀揶揄地问:“不是你说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时候了?”
姜宁撇嘴,假装没听到,“那小小和小宝呢?过了年,该送他们俩去上课了吧。”
“过完年正好虚岁满十,金陵里最不缺的就是私学和家学。”卫长昀顺着他的话道:“我打听过几家,有收女子的,而且是男女同堂。”
闻言姜宁诧异道:“真的能同堂?”
卫长昀嗯了声,“金陵女子,大多家境不错,哪怕是一般寻常百姓,亦能维持温饱方能在城内立足,故而除了少部分困难家庭,多数都希望女子能识字,哪怕与官家女眷相差甚多,识得字也免得受人欺负不自知。”
“既是这样,那就寻女子能一块上学的好了。”姜宁道:“反正家里有余钱,贵些也无所谓。”
几千两的余钱没有,但几百两还是有的。
全靠揽月楼如今稳定又客多的生意,不然别说上学的学费,连这宅子都租不起,更别说请人干活。
“姜老板阔气。”卫长昀夸道。
姜宁哼了声,正想反驳一句“没你人脉广”,便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难得你们都在,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声音耳熟得很,除了聂丛文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去到别人家里,还这么自若又毛躁的人。
硬要说,那李平峥算一个。
聂丛文一身常服,看起来应当是未去衙署,而是在外办事,或者是恰好休沐。
“聂大哥,今日不去公衙?”
“正好休沐,安臣那边有事忙,我就过来看望看望你们。”
姜宁挑眉故意问:“原来是温大哥无暇陪你玩闹,你才过来的?那你不去酒楼,那儿更热闹。”
聂丛文大大咧咧地笑起来,“我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人,日日都去酒楼像什么样,又不像长昀,是去接你的。”
左右看看,发现只有他们俩,“再者,我那点俸禄,常去揽月楼的话,下个月连房租都要问人借了,总不能白吃白喝你们的吧。”
卫长昀摇头失笑,心道不怪李平峥与聂丛文投缘,这点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颇有“殊途同归”的道理。
“你鬼鬼祟祟,一副心虚的样子,不只是为了看望我们吧。”姜宁放下筷子,擦擦嘴,“说吧,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聂丛文咳了声,清清嗓子,“还是你聪明。”
姜宁觉出一点什么,和卫长昀对视一眼,刚要问,聂丛文先开了口。
“哎,我有一个朋友,发现他对自己多年的朋友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心思,这是为什么?”
“……”
无中生友,倒是古往今来不变的传统。
第245章
聂丛文,年二十七,家在岳州,家境尚算殷实,从小衣食无忧,家里还有个弟弟,性子稳重,继承了家里的铺子,正致力于扩大生意。
七岁时就认识比他小一岁的温安臣,自那后便缠着人家,走哪跟哪儿,美其名曰保护温安臣。
实际上,聂丛文因为性格太过外放,又大方不计较,不少人以此为由,差遣他做这个事做那个事,占他的便宜。
要不是温安臣心思敏锐,小小年纪就看得破这些,暗中提醒他,不知从小到大得吃多少亏。
所以聂丛文长大,反应过来后,对温安臣愈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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