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茶泡泡机
傅老看见后,颔首示意,正欲走向轿子时,忽地停下。
“那日在琼林宴上,与你一起的两个考生,是同乡吗?”
卫长昀一愣,抬起头恭敬答道:“一位与下官是同乡,另一位是岳州籍。”
“嗯。”傅老对上他视线,“时辰不早,早点回家。”
身旁管家掀起轿帘,傅老弯腰正要进去,又看了眼卫长昀,“上次的事,我代家中晚辈谢过你们。”
卫长昀无意识收紧手,目送轿子从眼前离开后直起腰,良久才呼出一口气。
走出巷子后,看见挂在房檐屋下的灯,哑然失笑。
是该回家了。
第192章
“第一天在翰林院办公,感觉怎么样?”姜宁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炭笔和一本自己订的本子。
勾勾画画一会儿,抬眼看向卫长昀。
卫长昀已经换了常服,听到姜宁问起,便抬起头来。
“没什么事,只是先看了之前编修的书,还未编完,等熟悉后,便要接着编。”
姜宁哦了声,动动腿,“这我可真帮不上忙了。”
别的事他还能琢磨出点主意,编书一事,还得交给读书的人来做。
卫长昀盯着他,并未犹豫,“今日正逢朝会,现今的翰林学士亦是内阁大学士去了宫里,快申时才回来。”
内阁大学士?
姜宁被勾起了好奇心,“是那位傅大学士?”
卫长昀点头,继续给他捏小腿肚,“他问起沈大哥和聂大哥,又提到了上回你们送那小孩回去的事。”
闻言姜宁吃惊道:“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他竟还记得。”
看着卫长昀的眼神不由多了些担心,“往后你是不是会更艰难?”
“应当不会。”卫长昀轻摇头,“我朝翰林院,并非前朝那般,被称为天子私人,更接近朝廷中心。”
“现如今,多是编书、修书的事,或者是起草文书,其他事务多是内阁分担。”
姜宁知道卫长昀这么说,多少有些安慰自己的意思。
不过当官的人不是他,他相信卫长昀有自己的判断,能解决掉这些事。
“那还好。”姜宁微微歪了下头,“才上第一天班,怎么看着都疲惫了。”
卫长昀抬了抬眉梢,余光扫过桌面的灯,“大约是回来得太晚。”
“你们这下班的时间是真的晚,主要还起得早。”姜宁掰着手指算过,卯时对酉时,那不就正好一半的时间在工作。
这时长,换谁来都得累。
“嗳,灶上的鸡汤,你要不要再喝一碗?”姜宁问:“是谢姐姐送来的母鸡,我上手炖的,不腻。”
卫长昀正要拒绝,又想到什么,“我去盛两碗来。”
姜宁撇嘴:“……”
“罢了,今天让着你。”
卫长昀起身,“多谢姜老板放我一马。”
姜宁斜他一眼,接着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在琢磨酒楼的事。
选址的事有谢蕴在忙,他得把其他的部分做好,等到顾苗他们一进京,争取就把酒楼开起来。
才写了两行字,在重要的信息上画了个圈,便听到卫长昀回来的声音。
别说,鸡汤闻着还挺香的。
姜宁连忙放下本子,坐直了些,“你往里面放了葱?”
“放了一点,不多。”卫长昀把碗放桌上,“你不能吃太多葱、姜、蒜,放点提味就好。”
姜宁点头,伸手摸了摸碗,还有些烫,干脆聊起别的事。
“明天我去看宅子,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定下了,后面搬家的事,先请人去帮忙打扫,应该要不了几天。”
租出去的宅子不像买的,前一任屋主留下的东西多,反而好收拾。
姜宁胳膊搭在桌面,看坐椅子上的卫长昀,“搬家的日子也不挑了,等你休沐的时候搬。”
卫长昀应声,瞥见窗户上的布有一个角翘起,伸手去压平,免得蚊子进来。
这边靠水,才入夏不久,蚊子已经十分嚣张。
“休沐的日子大概在月底,到时候搬也好,能赶在千秋节前搬。”
千秋节?
姜宁差点脱口就问是什么,好在脑子反应过来,“是当今天子的生辰吗?”
卫长昀伸手探了下碗的热度,“先喝汤,等会凉了。”
姜宁端起碗,边喝边等卫长昀说。
“是天子生辰,因天子与天同寿,故而称千秋。”卫长昀顿了下,“下个月可能会比较忙。”
姜宁睁圆眼,“不会连上十休二都不行了吧。”
卫长昀沉默片刻,没接话。
姜宁一脸说不出话的表情,想了想安慰道:“十八岁,正是闯的时候。”
卫长昀被他逗笑,摇摇头,“酒楼的事,有什么进展了吗?”
“当然有!”姜宁抿掉唇面的汤渍,“今天谢姐姐看了我们的计划书,夸我呢。”
“然后选址的事,暂时先交给她去忙,毕竟谢家在金陵有自己的铺子,人脉广一些。”
有谢家的人脉,就犯不上再去牙行问了。
而且牙行是中介,住的宅子给个抽成不算多,酒楼那东西,盘下来就差不多要几百一千两的,可就算了。
能省则省,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不过菜单我还未定下,正慢慢想。”
姜宁又喝了口汤,“黔州菜肯定得有,还得做金陵第一家专营黔州菜的,但我还会别的啊,所以想着怎么加进去。”
尽管他未去过太多地方,可算上州府和金陵,去尝过的酒楼和食肆可不少。
在做菜这件事上,他自认有些天赋。
所以什么东北菜、川菜和滇菜都多多少少会一些,实在不行就改良一下,大多人也尝不出地不地道。
“后厨之事,你要考虑好。”卫长昀提醒道:“等酒楼开起来,应该是六七月的事,后厨重油重烟还热,不适合你久待。”
所以厨子得另外招,要么就是看谁能接上。
外招省事,可菜的配方就泄露了,万一遇到心眼坏的,干一段时间就走,另起炉灶,虽不一定能成气候,但会闹心。
至于从熟人里选,能做这事的无非是在赵秋和周庚里二选一。
姜宁一愣,抬眼看卫长昀,“……我好像把这事忘了。”
“孩子不闹你是好事。”卫长昀接过话,“少遭点罪。”
姜宁抿唇笑起来,眨眨眼,“你觉得周庚怎么样?我其实是想让秋哥儿管柜台的事,他心细,还有条理。”
顾苗擅长和人打交道,在易安楼管的招待,那在这里还一样。
谢蕴看起来风风火火的,而且不是会吃亏的主,最适合干采买,不容易上当受骗。
“此事你问我,我自然和你想的一样。”卫长昀收起空的碗,起身倒水给姜宁漱口。
“他这段时间兼顾食肆,生意并未受影响,足以说明他能做。”
姜宁点点头,“那然后呢?”
卫长昀点了一下他嘴角,把帕子递过去,“这家酒楼要是能很快营收,大半都得归功于后厨。”
后厨是肥差,姜宁把差事都揽到自己和亲戚手里,要不提前说好,便会在各自心里留下疙瘩。
“我明白了。”姜宁擦完脸和手,往床里侧一靠,“还好跟你提了,不然我一拍板定下,是有些独断专行。”
从前都是个人生意,关起门来住一个屋,左右都是进了自家口袋。
现在的酒楼不同,是合伙做生意。
凡事丑话说在前面,谈明白了,日后才不会生出隔阂。
卫长昀把碗收去厨房,又收拾了下,重新回到屋里,栓上门往床边走。
姜宁已经躺好,见他回来,拱了拱被子,待人躺下,立即靠过去,胳膊贴在一处。
卫长昀习惯地圈着他后腰,能让他稍微舒服点。
“朝堂的事我懂得不多,便是学过历史,了解了朝代更迭、皇权易主的原因,也不一定适用现在的情形。”
姜宁掀起眼看了看他,“我是想说,同我从前跟你讲的一样,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便好。”
为官、从商,不过都是一种为了生存的手段而已。
在一些人眼里,或许有尊卑贵贱之分,但本质上并无什么差别。
卫长昀垂下眼,与他四目相对,“放心。”
姜宁抿着唇,到底没往下说。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要真那么容易独善其身,又岂会在每次动荡之时,牵扯出上百上千人。
“你以前同我说起的那些,我都记在心里了。”卫长昀低声道:“总有一日能派上用场。”
姜宁嗯了声,安抚似的摸摸他手背,“人家堂堂一个大学士,还记得我的举手之劳,也算是抬举我了。你别多想,我可是正经做生意的本分人。”
卫长昀翻过手心,握住他的手,“时辰不早,睡吧。”
“晚安。”姜宁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语调上扬,听得卫长昀不由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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