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朝瑾
鹤卿有些想给他把衣衫也换了,但又怕刚刚哭过一场的人继续掉眼泪,他将那条绣金线的海棠红腰带拿在手里,最终还是松松地给他围了上去。
算了,他总归是舍不得让阿玦难过。
身下的龙凤喜被已经在两人之前的动作下乱作一团,鹤卿将被子扯出来,将眼眶红红的书灵按下去,将被子盖在他们俩身上。
鹤卿用目光一寸寸描摹这张熟悉的脸,终是忍不住将人带过来拥在怀里,他和他的阿玦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在龙凤被之下,鹤卿以一种满含占有欲的姿态搂着怀里的人,窗边的喜烛仍在稳定地燃烧,越来越短,越来越暗。
......
离官道很远的某处山林里,一块较为平整的石板上只剩下一汪浅浅的烛蜡,微弱的火光在烛蜡上苟延残喘。
蜡烛之前燃烧的烟气在附近聚而不散,在微弱的光芒将近熄灭的那一刻,烟气缓缓扩大,形成了一扇不规则的门,门后是一片耀眼的红,有人以超绝的速度,呲溜一下从门里窜了出来。
【你和鹤卿在梦里干架了?!】一直被技能屏蔽的20863在这时接上了信号,银色小球满脑门子线条问号,【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宴明使用技能[攲枕寻梦]时,四星套装【别后不知君远近】还好端端地穿在他身上,现在不仅他身上那些华丽富贵的饰品不见踪影,衣裳还有些凌乱,腰带勉强挂在身上就不说了,更离谱的是眼睛和嘴都红彤彤的,脸颊也绯红,如同吃了巨辣的辣椒。
20863根据宴明以往的德行进行了推算:【你不会是在梦境里一边和鹤卿吃火锅一边cos心灵导师,结果心灵导师没当成,还被回击得哑口无言,然后气哭了吧?】
宴明:[......]
他哪是被气哭的?他纯粹就是被吓哭的!
谁能想到鹤卿那个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的人设说崩就崩,好好的直男突然弯了,还和他表白啊!
虽然他从小到大因为要认真学习都没谈过恋爱,上班后当社畜天天累死累活也没和女孩拉个小手,但他也没和男人牵过手,亲过嘴啊!
说起亲嘴,宴明揉了揉自己被吓出一脑门汗的额头———刚刚好像有什么片段一晃晃过去了,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平时20863这样说宴明,若是说得不对,宴明早就出声反驳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熟悉自己第一任宿主性格的20863有些狐疑了:【难道我猜错了?你们俩干的事比打架更严重?】
配饰全丢了,衣服乱成这样,这架打得够激烈的———总不会是一根蜡烛的时间就闹出了什么断绝关系的大仇吧?
银色小球在意识里绕着金色小光团飞了一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宴明:【没打架......就是,呃,鹤卿向我表白了。】
宴明含混着略去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比如被鹤卿按着亲、比如被鹤卿剥衣服剥饰品,比如被鹤卿要gay他的架势吓得掉眼泪.......还比如最后被鹤卿搂在怀里度秒如年的胆战心惊———他当时干嘛要把蜡烛捏那么长还捏那么粗,这么久都烧不到技能结束!他悔啊!!!
【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对。】20863更狐疑了,【要是鹤卿只是纯粹的表白,你现在肯定不是这个反应,顾铮又不是没给你表白过,你的反应对不上。】
[鹤卿和顾铮他们俩能一样吗!]宴明立刻反驳,[顾铮的话要是当真你就完蛋了!]
【好吧,那就姑且当鹤卿只给你表了白。】20863采用了一招声东击西,【所以你的嘴为什么和眼睛一样红?你亲他了?】
宴明现在思绪混乱,所以嘴比脑子更快:【是他亲的我!】
【哦~破案了~】银色小球贱兮兮地拉长了语调,【啧,难怪慌成这样。】
宴明:[......]
他幽幽道:[你还对我耍上心眼子了?]
【活到老学到老嘛。】20863得瑟道,【我刚和你绑定那几年,还不是被你坑得满头是包。】
【因为他亲你,你就被吓哭了?这不应该。】20863开始狂翻数据库,【我记得你和秦曜也亲过啊......】
宴明:[......?]
宴明:[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脖子以上我这边都有记录,我的数据库不会出错。】银色小球从身体里扯出一长串数据,【我说有就有!】
20863很快在一串数据上停住,但它的语气从笃定变成了疑惑:【嗯?怎么变马赛克了?】
宴明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没有吧,肯定是你记错了。]
他怎么可能和秦曜亲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想起来了,你们俩亲的时候我看见了。】20863幽幽道,【但我下一秒就被关了小黑屋,好几分钟才放出来。】
宴明:[中病毒了?]
【不可能,你就死一百个心吧!】20863超级理直气壮地反驳,【肯定是你们亲的时候哪里违规,我这边才会变成马赛克!脖子以上系统这边的数据变成马赛克,绝对是你们亲得太激烈了!】
宴明:[.....]
他摸了一下唇,随后捂住自己腾地变得通红的脸———太尴尬了,他真的不想在这个亲来亲去的话题上继续和20863聊下去了。
[不说这个,言归正传。]宴明用手背反复贴着自己的脸给自己降温,[你说鹤卿怎么说弯就弯了?这不对吧!]
系统一向讲求用数据说话,20863将属于鹤卿的数据稍微修改了一下投入运算,片刻后得出结论:【鹤卿表不表白弯不弯,好像......不影响什么?】
大致都不变,只是他和宿主双双被小黑屋的概率升得更高了一些。
[哪可能不影响什么?]宴明想起自己差点清白不保最后用眼泪骗人心软的场景 ,[影响大了去了!]
20863忽然福临心至,它根据鹤卿的改动,同时修改了一下其他四个任务目标的数据。
那五排数据仅系统可见,20863盯着看了两秒,吞吞吐吐道:【宴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嗯、他们五个都喜欢你?】
虽然20863也觉得有点懵,但数据不会骗人。
宴明:[不要讲地狱笑话。]
梦境里龙凤喜被上那荒唐的一幕和记忆深处撒了一地的烈酒反复交织,宴明不知为什么,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第39章
蜡烛微弱的火光彻底熄灭, [攲枕寻梦]的技能效果消失,烟气形成的门消散在夜色中。
宴明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记忆里的场景, 满面的通红终于消退了一些。
夜晚的地上有些寒凉, 宴明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只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腰带啪嗒一下掉下来,宴明脑海里又晃过鹤卿搂着他围腰带的场景。
他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无比抓马。
宴明:[20863, 取消【别后不知君远近】。]
如果让他自己手动取消,那么这个四星套装就会瞬间被冻结,让20863取消,套装没用完的时间还能暂存下来,下次继续用。
就是他现在对这个套装有点阴影......
20863看着宴明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更红,系统为数不多的良心让它没有继续精准询问———总觉得再问下去, 它的宿主就要立刻恼羞成怒了。
【好的。】20863拉开系统操作面板, 暂时冻结了四星套装的剩余时间, 【接下来准备干嘛?<镜里人>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第一次衰减期了。】
一直在宿主手里吃瘪, 难得看到宿主吃瘪的20863实在按耐不住自己扬眉吐气的得瑟, 又犯了一次贱:【第一次衰减期“影”的透明程度和书灵差不多,要不要去鹤卿那cos 一下?不行你就哭嘛~】
意识里的金色小光球炸了光,一闪一闪地扑过去追着银色小球揍, 银色小球一边满意识地乱窜,一边迅速给自己刚刚的嘴贱找补:【要不你就等到第二次衰减, 二次衰减后能被看见但摸不着也亲不着不用担心哇别追着我揍了———】
金色小球没停,追着揍追得更凶了。
......
两个时辰后,带点透明感的人出现在了朱紫巷隔壁隐蔽的位置。
朱紫巷这一条都是皇家产业,天子要是器重谁, 就给谁在朱紫巷赐宅,所以朝中官员都以在朱紫巷有自己的府邸为荣。
鹤卿的府邸在朱紫巷,顾铮的府邸也在朱紫巷,只是殷容似乎知道他们俩不太对付,于是他们俩的府邸隔得老远。
20863在宴明脑海里小声问:【真不去找鹤卿?】
[不去。]从兆丰的郊外返回城中,整整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宴明已经勉强冷静下来了,[鹤卿这边的问题我暂时解决不了。]
他现在一想到鹤卿满脑子都是那晃眼的龙凤喜被,还有腰上那隔着衣服的体温,他极不自在地搓了一下自己的腰侧。
【那顾铮你也解决不了啊......】20863想到顾铮就和宴明一样头痛,【除非你让夜照死而复生,并且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
[我目前没打算解决顾铮,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家里到底有什么古怪———那福祸相依构筑的梦境......现在细想很不对。]
[攲枕寻梦]的技能构建的梦境之所以那样真实,是因为这个梦境的基底就是鹤卿本人的潜意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鹤卿本人在操纵,但【福祸相依】理论上来说是宴明的梦境,梦境里的大部分事物应该归宴明操控,可他在梦里却控制不了自己,仿佛梦境的主导者是顾铮似的。
他已经再三确定过这个世界不会有除他以外的不科学的存在,那么反过来倒推,【福祸相依】改变了他的运气,冥冥之中让本不该成功的东西,机缘巧合下成功了。
想到那些镜子、红纱、还有光亮奇怪的蜡烛,宴明合理怀疑顾铮在府邸里搞什么招魂行为。
天杀的,他当年教育殷容时担心他误入歧途,愣是给他灌了一脑袋“世外高人”的各种骗术,生怕他这个王朝最高统治者因为“神明”的存在,脑一抽真相信世间有其他神异存在。
他的教育非常成功,殷容小就对这些事物持以不信的态度,并且这种风气上行下效,殷容这一派明面上都不信这些———怎么到了顾铮这个心腹这里就走歪了呢!
安静等了一会儿后,宴明看准巡逻的空隙,躲到树和建筑构筑的视线死角,<镜中人>经历第一次衰减后,只要操纵者的精神力够强大便可穿过死物———这也是宴明决定不浪费时间过来探索的原因。
万一探索过程中被发现或是走投无路,直接将技能取消就行,虽然落在他人眼里像是夜间撞见了鬼,稍微有点不厚道。
宴明穿过过顾宅的院墙,进到了里面,这里是殷容赐的宅子,布局和曾经的顾府大不相同,宴明不是很熟悉,但好在古代的宅子都具有一些共性,他认准了疑似主院的地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顾铮的新家和旧宅不同,晚上也亮堂,石柱里的蜡烛放得足足的,虽不至于亮如白昼,却也并不黑沉压抑,只是宴明走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到一个守夜的仆从。
宴明和20863不约而同地———
[有埋伏?!]/【请君入瓮?!】
上次在鹤卿的府邸里落网,给一人一统快整出了条件反射。
宴明和20863双双提高了警惕心,实时地图打开,却让他俩都沉默———整个府邸里没有人在线的显示,似乎空空荡荡。
要么这里确实是座空宅,要么就是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也就是说无人守夜,全睡觉去了。
前者很离谱,后者更离谱。
[这心是有多大啊。]宴明说,[就不怕有刺客半夜潜进来?]
他不相信因为顾铮不在他府里的人就偷懒了,除非活腻歪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顾宅里没人守夜,但这极大地方便了宴明,他顺顺利利地找到了顾铮的卧房,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后,宴明立刻溜了进去。
卧房里的窗纸糊得很厚,所以庭院里的灯光透不进来,宴明在一片黑暗里摸索,没走两步就感觉脑袋撞到了什么,他伸手摸了摸,似乎是一个金属的......鸟笼?
确定这里有障碍物,宴明往左边走了几步,膝盖又撞上了什么冰凉的物品,再伸手一摸———半人高的铜镜。
.......和那个梦里更像了。
他看着铜镜在铜镜背后摸了摸,摸到了柔软的纱,不知道纱联通了哪里,寂静的夜里响起了细微的铃声,宴明立刻松了手。
如果是梦里那般场景,那这间卧房里还真是处处地雷哈。
宴明绞尽脑汁的回忆着之前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梦境,东南方向好像有比人高的鸟笼架,东北方向好像悬着三条红纱......<镜里人>能穿过死物前提,是要知道死物在哪儿啊!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认真点看布局了......
他在黑暗里凭借着浅薄的印象向里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烛台,之前点蜡烛用的火折子还在身上,宴明点了蜡烛,又在蜡烛外罩了个厚实的纸灯罩,漆黑的屋内终于有了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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