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打范景拜了胡大三做师傅,陈氏上城里头卖篛头豆腐,有时候也与胡大朗送些去。
他媳妇总也说范家有心,咸鸭子松花蛋不知怎做的,好手艺弄得那样好吃。
“可看中好的了?”
康和道:“一时还真没寻着恰当的,这铺子也是讲究缘分,正当头上去找,未必有合适的,没想着要干买卖时,反倒是又常撞见些好的。”
“可不就是这般,先前我弄那散儿行,也是提前看准了央人给留的。”
说着,胡大朗道:“你想寻个甚么样的?我赁铺的罗员外,是个大户,他手底下铺面不少,说不得能教你得间恰当的。”
康和见此不失是条门路,便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与胡大朗听。
胡大朗言记下了,说是过年整好要去罗员外家中拜年,届时问一问。
康和心头感激,便是事情不成,也难为胡大朗有这心。
晚些时候,康和家去,只觉一双脚又痒又痛,脱了鞋袜,脚趾红彤彤的,竟是长了冻疮。
范景见状,戳了戳他的趾头,弄得康和哎哟了一声。
“你咋这样没良心,我这脚要坏了,变做瘸子,你看出门谁还跟你一道。”
范景道:“没听说谁生了冻疮变做瘸子的。”
“我若是头一个,也算出彩。”
范景瞅了他一眼,没言,出屋去了。
康和哼哼了两声,自去打了些滚水来把脚烫上一烫。
脚给烫红了,倒也就没那般痒了,他弄了水出去倒,瞅着外头又飘起了雪花儿。
康和没在灶屋瞅见范景,又往猪棚屋打了一趟,也没见着人。
他正是怪了,这人又哪处去了,陈氏出来拿扫帚,说是看见人先前就出了门,闷着个脑袋,问他去哪儿也没说。
康和正想说这人是看不住一点儿,转个背就得没。
正想出去找找,大路上一道板直的身影又往家这头来,除却冷风冷雪都不缩一下脖子的范景,还能是谁?
“你哪处去了。”
康和上去就往人身上狠狠拍了两下,一肩头一脑袋的雪。
范景抖了抖身子,转头就往屋里去了。
康和撵着过去,进了屋,正欲是小发雷霆,就见着人打怀里掏出来个小药瓶子:“拿去。”
“这是甚?”
康和问了一嘴,揭开瓶盖一嗅,便闻出是冻疮膏的气味来。
“哪里来的?”
范景脱了身上的外衣,换了件干舒的,道:“除了朱大夫那处,还能是哪里来的。”
康和闻言,凑上去:“你个傻子,我那只药箱子里有,亏得你腿脚快,又去给拿了一罐家来。”
范景闻言眉心一动:“有怎不用。”
“正是说烫个脚在抹药,谁晓得你这急性儿就出去拿药了。”
康和拉住范景凉冰冰的手:“你这身子寒,平日里又爱东走西走的,鞋子总湿了去,我怕你长冻疮便提起给备上,不想我倒是先长了。”
范景看了康和一眼,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个甚么滋味。
康和拉着人坐下,用他新买的药膏抹了冻疮,同他道:“都去朱大夫那儿了,只拿个冻疮膏,怎没说拿些油膏,那物才真是没了。”
范景听此,斜了人一眼:“你面皮厚自拿去。”
“我不使也成,倒是你,受得住嚒?”
“哎哟,哎哟!”
话音刚落,康和便叫唤起来,慌忙捂住挨了范景一脚的脚趾头,那可真教一个疼呐!
“你真想将我弄成瘸子不成!”
范景道:“倒是哑巴更强些。”
康和笑出声来。
夜里头雪飘得更大了,隐隐能听着外头竹子教压断的啪啪声。
家里头入夜前扫了房顶上的雪,倒是不怕雪积得厚了压坏屋子。
康和在堂屋里头与俩丫头剪了几个窗花儿,扭头见范景回了屋,他便有些坐不住,又裁剪了两个,说夜深了冷,教俩丫头早些回屋睡了。
他回去屋,见着范景也没睡,人就坐在油灯前,正微低着个脑袋,好似正在做针线活儿。
康和稀了个大奇,凑了上去,看着范景不知从哪处寻出来些皮毛,弄刀子给裁了,正在缝鞋垫儿。
那针线缝的,细密、均致,若不是亲眼瞧着,他只当是巧儿的手艺。
“你会针线活儿!?”
范景未受他的惊诧给打断,继续忙着手头上的活儿,他不紧不慢道:“我是个小哥儿。”
康和动了动眸子:“这我当然晓得。”
“姑娘小哥儿寻常都会这些。”
说罢,他才停下手上的针线,道:“我娘在世的时候教了我这些,她针线很好,不比梁婶差。”
康和道:“先前衣裳破了都有珍儿帮着补,我还不曾见过你动过手,只当你不会这个,不想竟做得这样好。”
范景没言。
康和瞅着那厚实的鞋垫儿,已裁出了形,分明便是他大脚的尺寸。
他心里头已是美上了天,却又还假装不晓的问:“这莫不是同我做的?”
范景不答他的话,自顾自的缝着。
康和痴缠着一口一个哥哥的唤,非要从他嘴里头听到是才作罢。
范景教他嚷嚷得烦了,道:“给范鑫做的。”
康和听了这话,嘴立时就没声儿了。
第62章
眼瞅着要过年,家里头也便先把铺子的事情放一放,先预备着过年的事。
今年范爷范奶嚷嚷着想两房人在一处吃团圆饭,好一道热闹热闹。
范爹也想这般,自打分家起,两房人已是有好几年没有一道吃年夜饭了,多也是正月里宴客时,这才一同吃,正月三十夜里,各吃各的。
今年这一年里,二房这头是买驴修路又打井的,干的得意事赶上过去十几年了,便是在村子上也是排前头的。
长了脸,范守林自巴不得更热闹些。
陈氏却不大乐意这事。
大房说老屋宽敞,在那头弄年夜饭吃,可家里人都晓得康和手艺好,自是少不得要他上灶弄菜,这不给人忙活大半日去。
这也不说了,吃年饭自吃好的,两家一起弄,那便各得出些菜肉,届时在大房那头弄了,余下的菜肉也都在那头了,想想他们家出力又不得好的,总有些不得劲儿。
范爹说她小气,陈氏与他骂了起来。
范守林哪里辩得过她的,只得又丧头耷耳的去央康和。
康和便去劝陈氏,与她说虽菜肉剩在大房那头了,可弄菜也用他们那头的油盐酱醋,届时他把菜烧得油香,也不教他们占了便宜去。
陈氏受康和这样哄,心头才舒坦些。
“今年你爷奶喊着在一处团圆的,要是包了红包只偷偷塞给大鑫,俺往后可再不听他们的一道吃年饭了。”
三十日一早,家里人都收拾的干净,寻了素日不常穿的好衣裳。
提了一只肥壮的兔儿,又一块夏月里头熏的山猪肉。
另呢,还有两只鸽子和一只笨鸟,是范景闲散在家里头坐不住,跟康和在外山上打的,两人没进深山里头。
欢欢喜喜的,上大房那头去弄饭吃。
大房那边也热闹,范鑫写了对联儿,拿米糊糊贴在了门栏上,倒是一派新气象。
湘绣还没家来,主家里头过年也忙,她得忙完了那边的事,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吃团圆饭。
康和喊范景按着时间驾了驴车上城里去接她,今朝晚了外头只怕没有车子跑动。
两家人一块儿吃这果子耍了会儿,便开始慢慢弄饭,康和拴着围裙一头扎进了灶屋,陈三芳、张金桂帮着洗肉,折菜。
范景自是负责杀鸡,杀鸭,大房这头出的鸡、鸭、鱼。
弄完这些,范景往灶屋里去瞅了两回,瞧着灶上人多,也便不去凑热闹了,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炮竹出来,带着俩丫头在外头去扎炮去了。
范守山跟范守林两兄弟拿着香烛钱纸,端了祭品,敬灶神,拜菩萨……
范鑫呢,也没人唤他做什么,自又不好意翘着腿耍,在灶屋里头东帮着舀瓢水,西转着拿个壶,瞅着多忙,也不晓得在忙个甚。
康和怕一脚将人给踩了,索性给安排在灶下烧火剥蒜。
“大鑫哥,你瞅瞅我今儿可有甚么不同?”
范鑫慢吞吞的抬起头,不知所以,将康和瞧了会儿。
康和见人半晌不张口,他扬了扬眉:“你不觉着我今日格外的光彩照人,英俊明朗麽?”
范鑫忽得一笑:“三郎倒还颇有些学问。”
康和放下锅铲:“这倒都是次要的。”
范鑫闻言,便又仔细的把康和看了一遍,试图瞧出今儿与往日里哪处不同。
康和怕他笨拙瞧不出,绕过灶台,走到人跟前去,十分自得的转了一圈。
“这身衣裳好似不常穿,拴着裙儿我方才且还没看着,当真将人称得俊。”
康和失望的摇了摇头:“大鑫哥差点眼力。”
说罢,他抬起脚:“我今日使了新鞋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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