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范爹唤范景大哥儿,家里头现在三个孩子,范景,范珍儿,范巧儿。
范景和二丫头范珍儿是一个娘生的,三丫头范巧儿是范爹和填房陈三芳生的。
他话还没说完,范景倏然站起身,吓了两人一跳。
“你们若是觉着好,照着你们说的来便是。”
范景不咸不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不见得高兴,但也不是说的气怒话,拿着他修补好的弓便进了自个儿屋子去。
范爹和陈氏对视了一眼。
陈氏觉着既没说不肯,那就是答应了,脸上难掩喜意,冲着范景的后背道:
“大哥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我跟你爹托人回信儿去!左右是先相看,要是你瞧不上就另再说!”
范景没回话,出门割草回来的范二丫头和三丫头在外头就听说家里来媒人了,赶着回家瞧热闹,却是回迟一步没碰上人。
不敢去问范景,便缠着看起来很是高兴的陈氏,问说谈的是哪家哪样的。
陈氏嗔了句不知羞,却又忍不得和两个丫头说了几句。
没过两日,媒人那头还真带来了信儿。
说整好三日后是十五,逢猴儿山庙会,到时候就在那处相看一眼。
范家夫妇俩想着也成,若是到家里头来相看不成还多不好看,外头乡亲见了又爱闲言,不如是在庙会上看,要不成,各自散了就是。
到了十五这日,范景知晓要去相亲。
他既答应了家里人去,倒也没故意寒碜人做着要把事情捣烂的模样,前一晚冲了个澡,清早上起身来还是换了一身洗干净的衣裳。
灶房里正烧水的陈氏瞧见人进来,头发捆得紧实,收拾的不说光彩,倒也精神。
只他身上斜捆着一块兽毛皮子,腰间还别了把短刀,个子又高,不见小哥儿的秀弱,怎么瞧怎么霸道。
陈氏默了默,范景肯配合去相亲,她已然是谢天谢地了,按理说不当再多要求他什麽。
只她不想好不易有一桩亲事轻易的黄了,又温言哄他去换一身衣裳,也教人瞧着好亲近些。
陈氏几次招呼,范景忍不得她的啰嗦,只好去换下他穿惯了的兽皮,从箱底儿翻出了一套放得发了旧的靛蓝布衫。
范爹,陈氏,范景,三人这才往猴儿山去,留下珍儿和巧儿看家。
临走时陈氏挽了个篮子,做势真去赶庙会烧香一般。
范景也想把他随身带着的弓箭背去,想着到时候在猴儿山转转,万一撞见山鸡野鸭子也不算白跑一趟。
范爹陈氏见状好一通劝,教二丫头珍儿把弓箭给他抱去了屋里才作罢,只他的短刀怎么也不肯卸下,夫妇俩只得由了他。
出门时天儿有些起风,只以为是个阴天,不想上了官道出了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
村子到猴儿山的庙里要行将近两个时辰路,好在三人步子都快,一个时辰些就到了猴儿山脚下的大庙。
只出门的急,水葫芦也没带。
陈氏脚力不如父子俩,累得后背心里生好些汗,嘴也干得快起了皮。
“说了在祈福榕树下碰面,瞧着人是还没来。大景你在树下等等,俺去找尼姑讨口水吃了就来。”
范爹拿着张汗襟子揩脸上的汗,听陈氏这样说,道:“俺也去吃一口。”
说着两人就往庙里去了,范景在原处等着。
猴儿山这处的庙子不大,主要是周遭的农户来烧香,城里的人多爱去金顶寺那头。
秋收后农人闲了些,大庙外头比旁时热闹。
瞅着人来人去,范景手头上握惯了弓箭和石抢,这厢打着空手在外头干等着人怪是有些不惯。
他心头有些不耐人甚么时候才到,早些弄完了,也能早些回去,今日这样好的天气,没去山里实在有些耽搁。
正想着,忽的挨人撞了一下。
他这体格子,虽瘦但稳健,却也教撞退了两步。
范景站定身子,一抬头,瞧见撞他的是个年轻男子。
个头高,得八尺的身躯。
鼻是鼻,眼是眼,倒是称得上一句好人才。
范景却顾不得人眉眼齐不齐整,瞅着人左观右望,就不似那般正经赶庙会的人。
不由眉头一紧,下意识去摸自己塞在腰带里的钱。
“对……对不住……”
男子对上范景的面容,微微一怔。
痴愣片刻之余,瞅见范景手往自个儿腰间去,误以为他要取腰间的短刀,连忙磕巴的告歉。
范景听男子的口音有些怪异,虽说得是他们这处的土话,却又有些像似官话的腔调。
心想莫不是个外乡人?
不过他并不是个爱多事的,见身上的银钱尚在,便张口道了句:“无事。”
话罢,未做理会一扭身子走开去了旁头。
人没走两步远,身后却传来一道喘着气的恼音: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教我好找!人要是给丢了我咋回去跟你爹娘老子交待!”
“你就是爱这庙会的热闹也合当等等妈妈我!”
范景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便转头瞧了一眼。
却给人叫住:
“诶!范家大哥儿!”
“你可来得早!”
第3章
范景还没发话,陈氏和范守林倒是赶巧出来了。
两头的人也便会上。
胡媒人还是一样擅说:“那头过来远些,可教你们等。”
“好是今儿天气晴艳艳的,是办欢喜事的日子,瞧着庙会上多热闹!”
“也是将才到,吃口水的功夫,没等,没等。”
这头说着话儿,陈氏的一双眼珠子却已落在了胡媒人身后的年轻男子身上。
瞅见人个儿高高,眉端目正,衣裳也干净整洁,单是瞧着人半点看不出傻气来,反倒是好着咧。
人才样貌上,已经超出了陈氏的估想。
“瞧是我见着陈娘子和范兄弟光顾着高兴,正事都给忘了。”
胡媒人眼尖,瞥见夫妇俩都忍不住往傻子身上看,瞧了人眉头宽松,可见心头是满意的。
她抑着欢喜,将身旁的人往前拉了些:“这便是康家的小郎,唤做康和。”
说来也是稀奇,康家这傻小子前些日子爬树上去摘人的柿子吃,谁晓得不当心摔进了田里头,昏死了几个时辰。
人再醒来竟不满山满地四处乱跑了,见人也不憨痴傻笑,恍得跟好了似的。
康家人也以为他又同常人一般了,可问他话,与他说,这小子又听不懂人话了,同他说谈甚么,一知半解的,偏着个脑袋两眼发懵的瞅着人。
不过康家也不全然空欢喜一场,康和瞧着比往前的痴傻模样可好了许多,这拉出来相亲不就像模像样得多了么。
话罢,胡媒人又耐着性子,慢慢同康和介绍:“三郎,这是陈娘子和范相公。”
最后,指着一边静默不语的范景道:“这是他们家的大哥儿,范景。”
康和虽不大听得懂妇人说什麽,但是见她的神态动作,也能明白是在与他介绍人。
几串土话从耳朵里穿过,他只仔细记住了最后一句,试着复述了一遍:“范…景?”
“嗳!对咯!”
胡媒人意外康和竟然唤对了人,立时笑了起来,心想这傻小子还有几分能成家的运气。
陈氏和范守林对视了一眼,两人自然也瞧出了康和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不过这是媒人事先就说明了的,倘若是全然好的,那也轮不得与他们家相亲。
陈氏便道了一句:“好着咧。”
又瞅了范景一眼,见他神态如常,没说道甚么不是,才往下推进:
“这外头人挤人怪闹腾,说话儿也不方便,咱去客堂里坐坐,天儿热,整好吃点茶水。”
胡媒人当然晓得甚么意思,立便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两厢默契的往禅房里去,至了屋,范家夫妇带着范景在长桌一头坐下,胡媒人带着康和坐在对面。
“咋没见着康家长辈来?”
范守林问了一句。
他这人看着老实,实则有些好脸面。
听得媒人说康家康老爹是个有手艺的灶人,康兄弟又是个木匠,康家日子原本是不差的。
要不是打仗征收壮丁,家里给三个儿子缴了好几回免征银,生生把积蓄榨空了,到头来却是银子花销了,儿还是被征了走,家里的日子也落了下去。
否则也绝计不会把儿子赘出去。
范爹没见人长辈来,心中想怕不是对方瞧不起他们家这般纯纯没手艺的庄稼汉,这才面都不露。
“这样的要紧事康兄弟也想来,只不赶巧,家里头二郎腿脚喊着痛,了不得咧!俩人便送去城里找大夫了,村子上的土郎中弄不好。”
范守林先前听说了康二郎打仗回来残了腿,也是可怜,听闻如此,心头才没再怪。
胡媒人道:“出门前康兄弟同我说了,只要范兄弟和陈娘子这头满意就成事儿。”
一侧的康和只瞧着人上嘴皮碰下嘴皮便吐出了一长串他听不懂的话儿来,虽不晓得两厢交谈的什嚒,但他大概晓得今儿是带他相亲。
说来,谁能想到,他是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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