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209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话音刚落,珍儿巧儿就携着自家姑爷一同欢喜的走了进来。

“哥夫,这厢可不仅是我们消息灵通了,大福中了案首,怕是城里头的读书人大半都晓得了!

你可小心着门槛,这阵儿当心着教人给你踏破了去。”

第133章

未出三日,大福中榜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城中不单读书人都晓得了,就是那些商户大户也都得了消息。

大福可忙,先是去参与了县学主持的宴。

县学那头他倒是早已熟悉,只此番宴会还有县府一杆头脸人物,外还有这回中了秀才的考生,好不盛大热闹。

伍教谕此番对大福是满意至极,虽此前指点大福时,便觉出大福能有作为上榜,却也不曾往案首上预测,这般结果,实是意外之喜。

县学中早已传遍了大福是他的门生,这回院试大福一举夺魁,亦是教他面上增光。

如今门生变作了得意门生,他更是不单在书文策论上教,为人处世亦给教了起来,甚是悉心。

引着大福拜见了县公、学政等官爷,又提点他结识友好一番此次同榜的秀才,将来若留在本乡经营,这些便是人脉,将来若有前程走出去,那说不得这里头就能有自个儿的同僚。

大福年纪虽轻,但还是懂得不少经营之道,外在又有伍教谕提点教着,倒更是应对得宜。

这番应酬罢了,又回学塾谢师。

他得了县学录用,定是要过去读书的,往后自不得继续在徐家私塾念书了,虽在徐家未曾念上两年书,可大福深觉自己在这处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有今天,必是离不开徐夫子的教导。

作为回馈,谢了师,又还专门与同窗们分享了一番考试心得云云。

徐家两位夫子也为大福高兴,且也自得教授过个出色学生,早知他不是池中之物,不会一直屈居于一方小塘中,今去更广阔的天地,心里倒是少了怅然。

倒是十五,为着往后不能与大福在一处读书了,心头有些难受。

两人自打读书开蒙起,五六年的光景下,都还不曾分开过呢。

大福宽慰了十五一晌,又勉励他明年争取考下童生,早日也得秀才功名,届时就能一同在县学读书了。

十五倒也确受了些鼓舞,虽心知按照大福的步子,他未必还能赶得上,来时还有和幼小时候一样一起读书的机会。

不过停滞不前,那便是永无机会了。

大福忙着应酬,家里也没得闲着,虽有心不那样张扬,可该酬宴还得酬宴,没教人觉着家里不重视大福中了秀才似的,且一波又一波的人要分开来相贺,一会儿是门槛真教踏破了不说,分开接待也忙不开,索性一并宴请了。

这般宴,少不得请个三四回,来的人还多,家里只怕周展不开。

外头倒是消息快,立便有房牙经纪递了帖子来,言说是要借个大宅来与范家免费做宴酬宾客。

周到得很,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城中各般商户借着七拐八绕的关系递过来的帖子能堆满一匣子。

说甚么铺子开在一条街的缘分呐,与他们范家皆住在朝阳巷呐,二姑大舅又常在他们铺上买东西呐……总之各能找点由头出来。

有不少商户为投诚,递帖子时便夹赠了贺礼,康和晚间得空回去才瞧了一眼,甚么钱银瓷器丝绸,好些康和都没得见过的名贵物品。

“大景,你来瞧这是什么。”

范景听得康和言,走至他身前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铺契。

“这有什么稀罕?”

送来的礼中各有巧思,这般地契房契铺子的,最为寻常的一种了。

康和道:“你看清了上头写着的位置,南大街一百八十八号商铺。”

范景闻言眉心动了动,看向康和:“先前看中的那间有地窖预备用来卖菜的铺子?”

“可不就是。”

康和颇有些感慨:“兜兜转转的,往先走门路费了老劲儿也没得的东西,这厢反倒是人巴巴儿的给送上来了。”

这有门路可走固然是好,到底却也是不如自个儿强来得实在。

范景问他道:“这些东西你预备如何处理?”

康和将手里的地契与帖子一并放了回去,把东西规整了一下。

他看向范景,道:“把爹娘唤过来罢,整好是一道儿说了。”

范景见状,应了一声。

夜里,康和把范爹、陈三芳喊了来,还有范景四人在屋中,闭了门。

就似以前在乡里遇着大事时,一屋子人在一处商量一般。

“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家子齐心协力,咱们家走到了今日,不说大富大贵,却也再不肖忧愁吃喝了。”

“大福这孩子出息,家里的门楣教他给撑了起来,范家也从白丁之家,到今时有了功名傍身。如今眼瞧着咱家是风头盛,亲戚来奉承,外头的商户来巴结,礼物堆山码海的送来,实在是教人心眼都跟着飘了起来。”

康和看着范爹跟陈三芳,徐徐说道:“只爹娘,咱们家里走到今天这一朝实属不容易。

这些年打井修屋,买田置地,经营生意,料理田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一家子谨慎踏实着办的,故此才不曾走错一步,但凡是哪一关节上错了步子,咱们家绝计也都没有如今的光景。”

“现下家里好了,又还炙手可热,咱一家子切不可松了心,掉了神,教人花样繁多的好处给套了去,这关头反当更打起精神来应对。”

“家里这几日送来的贵礼繁多,来许好处的人家亦是众多,且人还独送礼,甚么都不要,实在教人心头荡漾。

只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菜,也没有白收的好礼,人家先前与咱们家里没有交情,这厢一头来攀附,那是想借咱家的势,今时手短拿了人的,他日这些人家要有了事,求了咱家里,因着今时的情,来日能撒着手不管?”

“那般平凡小事也便罢了,若是干了触犯律法,作奸犯科的贼事,求来咱家里让去平,又当如何?”

“大福如今年纪还小,许多事情都还是依着家里主持,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若不端正,没与他疏络好正紧的关系,来时欠得情欠得恩,就都得要大福来还。”

“孩子将来若有大前程,为着还这些恩情,难免受这些繁杂的事情拖累,咱可不能这般误了大福。”

范爹和陈氏静静的听着,受康和一席话警醒,这些日子大福中榜,受奉承讨好而飘忽了的心,眼下才慢慢落回了原本的位置。

陈三芳道:“几日里头恁多的宝物,恁多的钱银私底下送着来,可教俺们瞧得眼睛都花了,欢喜得意罢了,夜里头却总睡不安稳,可却总想不清哪里不对。”

“三郎,听了你的话,娘才晓得了缘由。俺们要收了人的东西,以后得还情咧。咱的能力还不上的,就得要大福去办,他往后里要是做了大相公,当了官儿,可不得徇私办事嘛。”

康和见陈三芳一点就通,点头道:“我说得就是这个理。大福教咱一家子人走在外头受人敬重,咱如何能教孩子背上一通人情债。”

范爹也张口道:“那些个外头的事情俺们不懂,只逢年过节的亲戚间相互走动,你送了俺们肉干,俺们去也还有送几斗粟米。

时下那些与之前与俺们都没有走动和来往的,忽然就送那样多贵重的礼来,还有天大的好处,这要回还起来,可不得大出血。”

“是,爹娘都是明白人。我和大景的意思是把先前那些不熟悉没有来往的人家送来的好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而那些原本就和咱们家里走动着相好着的人家,人送贺礼来,合情理的咱们还是收,做了宴席回请他们,总也不能因着大福中了秀才,咱们就不与原来的亲戚朋友来往了。”

康和道:“城里的事情自有我和大景操持把着关,但乡里要紧还是爹娘在经营。我今日说这些,便是教爹娘也警着些神,一来是不要欠下些不必要的人情,二则咱们要不端正,教眼红咱家里的人户捏住了把柄,要是整咱,可不得吃大亏。”

范爹和陈三芳点头:“俺们晓得了,回去与家里头的人都吩咐一遍,原来送到了家里头的,不合常情的人户的东西都一样不落的退回去,后头的也不教送。”

“先前不少乡头大户,还有别村的里正都送了好东西来,又还各般许好处。”

康和见范爹和陈三芳还算清醒,满意的松了口气,他就是怕家里人因常年在乡野,没甚么见识,轻易的就教人给笼络了去,到时多是麻烦事,还处处埋雷,说不得哪日就炸开。

“虽是那些好东西咱们留不住,有些可惜,但大福中了秀才,与家里免除苛捐杂税,咱们也已经得了多大的便宜。

咱一家子齐心好生守着,将来家里的日子只会更好,今朝见得好东西,来日里自都能有,还是自个儿挣来的,岂不踏实。”

陈三芳受康和这般说,心中也是欢喜:“三郎说得不差,俺们端正着,家里只有越来越好的,不肖拿人手短。”

范爹面上也生笑:“俺就一个光脚庄稼汉,现在的日子是有酒吃,有屋睡,村里谁人见了都热脸招呼,日子已是满意得很了,再拿金山银山给俺,俺也无用。”

“只望着大景、珍儿、巧儿三兄妹,与女婿们日子和美,孙儿外孙身子康健就欢天喜地了,旁得也不多求。”

范爹容易满足,旁人送来的好东西他本就没多贪爱,现下听得了康和的话,更是不会再去动。

四个人在屋里说了好半晌的话,互是嘱咐勉励了一番,心里踏踏实实的。

大福家来得迟,回了宅子听得小福说爷奶和爹爹小爹今晚有事谈,他不晓是甚么事,心想如今自己也大了,家里有大事他也能参与一二拿主意。

过来却听得一家子的一番谈话,心里说不出的动容。

如今家里正是火热的时候,难为还那样清醒的为着他而盘算。

也见着有不少融洽的人家,却也见过许多生事不安宁的人户,大福为自己生在前者这般人家而感到庆幸。

他在乡里时听得太爷说过以前家里的穷困日子,时常都对爹爹和小爹生出敬佩之心来,想是他们何种本事,这才将家里从食不果腹的穷家,经营至了今朝的富裕。

现下他也算更有了些感触。

翌日,送上范家来的东西,一一原路给退了回去。

康和与范景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请人,赁个宅来请亲朋吃宴。

这回还是依着上回大福中童生的例子,宴一回夫子,县府乃至县学的这些有头脸的人物;

再宴一回城里的亲戚朋友,最后再宴同窗友人,还是大福主持,拟定人选。

这日,康和与范景去敲定了宴席的位置,又请了操办的一杆子人员,两人松散的回去家里。

路至家门前些,撞见个有些面熟的男子,一身交领蓝衣,好似谁家管事一系的人物,他除却自来,又还有两个家丁跟在身后,手头都携着礼物。

这些日子也都见惯不怪了,诚然便是过来送贺礼的,通常教康和范景见了,不教人缠着,偷摸儿便从后门那头就钻了回去。

左右是好些来送礼攀附的商户都不识得康和范景,在大福中案首前,他们范家在城里可没甚么名号,这厢大福若中得只是个寻常秀才,也不得几户人家来巴结,偏是他夺了魁。

谁人不晓这乡试中的头一名,多半都能中举的,他日里再等中举来走动,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可不比有些苗头时就走动起来容易。

只这回来的,却教康和熟悉,也非现在熟,而是过去还颇有一番交情的人物,促使得他没径直掉头就走。

“管事的客气了,难为前来跑一趟。只我们主君现不在家中,得教您白跑,我们主君交代了,谢了诸位的祝贺,他日里携了帖儿上家里来吃杯子薄酒,一同欢喜。”

听得守门的胜寒说携了帖子吃酒,携礼管事不由微微叹,这是人家只请有帖子的,便是婉言拒了他们这般不请自来的。

他心想这范姓人家竟是这般清正麽。

巧言不得相请,这管事也只好作罢,久痴缠着反惹了人生厌,那便下乘了。

正是要告辞,转身却撞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称呼在脑子里打了两转,好一会儿才总算将人与脸给对上,他一拍脑袋:“康兄弟,范夫郎!”

康和笑了笑:“金伙计,可是有些年不曾见了,今番看着,怕当不该这般称呼了。”

范景看着面前的人,也觉眼熟,却不如康和熟悉,一下子就想起了是谁人,而看了那人一说一笑,这才回忆起,这人竟是昔年桥头边邹家烛火铺的伙计。

康和说有些年不曾见了,还真是好多年,当初他们家与这邹家还常有走动,这伙计经常为邹掌柜跑腿,故此两头也相熟。

只后来邹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淡了来往,也就没得交际了。

这滦县,说大不大,说小竟也不小,若不刻意的走动联络,有些人还真就再难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