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85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谢小柳听罢,觉得有些道理,他同巧儿道:“到底是姐姐在城中经营得久了,会舍小利来引生意,俺且还是乡里那套小家子气。”

巧儿笑起来:“你这张嘴惯是会说。”

“往后人来吃茶水,不论买不买菜,你且都不许摆出不好看的脸色来,既是东西都弄了,就大大方方的,天底下是有许多不讲理的人,却大多都是本分人家,人受你甚么对待,心里多少都有数的。”

谢小柳点头道:“嗳,俺受教了。”

“你且便好生学着罢,大哥哥跟哥夫是对你寄厚望了的,不然也不会教你这年纪上就给喊到了新铺子上做事情。”

谢小柳听了这话心中美滋滋的,连道:“俺都记下了,这便前去煮茶汤。”

“铺子上的茶要是没了,你便支钱去买。我瞧着咱这坊市间挨着大道那处就有一间卖茶叶的,好似唤做桂香坊巷口姚家茶铺,生意怪是好。

只一样,支了钱记得记账,否则当心大哥哥来盘账的时候你说不清。”

谢小柳道:“旁的敢是犯一二糊涂,支用银钱记账这事情俺可半点不敢马虎。”

“去罢,忙活你的。”

谢小柳进了后院儿去,巧儿拾起布又继续手上的活儿,她娘说了,一间铺子,无论是做甚么生意,首要的还得是洁净。

人一跨进铺子里来,头一眼见着的就是这铺儿干不干净,若是整洁,先就给人余下了个好印象。

她正是仔细的擦拭着货架,却没瞧见铺子外头来了个挽着篮子的妇人。

这妇人姓郝,她且来了会儿咧,将才听着姑娘在训伙计话,说得多是伶俐在理,她便没出声儿将人打断。

而下瞧人说罢了,方才走进了铺子里。

“娘子这样早,我们这菜行且才铺开一会儿咧,您要买点儿什麽?我们菜行瓜菜种类多。”

巧儿见来了客,连忙前去招呼。

郝娘子这厢才看清了说话做事多有章法的姑娘是何模样,秀长的柳叶眉,一双光彩有神的杏眼,身段儿苗条盘顺,着一身细布晓灰色曲裾,腰间围着一块儿碎花粉围襟,既是精神,又不失姑娘家的娇俏。

“俺听得说这处开了间新菜行,今朝采买就来瞧瞧。小娘子这铺子上的瓜菜可真是新鲜,不怪俺乡邻都说好,介绍了俺来买咧。”

巧儿笑道:“难得娘子前来赏光,虽是铺子开业的惠顾到了期,您选买下来,我这处能与娘子少些也便尽量少些。”

郝娘子道:“小娘子当真是会生意,不知这菜行可是娘子开的?”

“我哪有这般本事,铺子是家中兄弟开的,我闲散着无事,便前来帮着照看。”

郝娘子道:“小娘子还未成家?”

巧儿一贯晓得这些妇人最是爱问闲的,倒也耐心,她笑了笑:“若是成了家,便不会在兄弟的铺子上消磨日子了。”

“多是能干的小娘子,生得又漂亮,只怕是家中的门槛都要教媒人给踏破了去。”

郝娘子道:“只这样好的小娘子,眼儿当高,合当是挑选个顶好的才登对。”

巧儿作似羞赧一笑:“娘子打趣我,这般婚姻事,都是家里做主的。”

郝娘子也笑,她晓得这般还未出嫁就能在外头张罗生意的,那可不是没注意的小姑娘,甚么都由着家里一锤定下。

两人说谈着,郝娘子买了一篮子的瓜菜,走时,又还拎了只甲鱼,说是带回去炖汤吃。

巧儿瞧那娘子衣裳料子穿得都不差,百多个钱的甲鱼说买便买,料是家中不错,听得就住在附近,她客气些,没准儿还能成个老熟客。

康和跟范景过来时,生意都已经周展开了,他们俩今朝教徐夫子给请了去,商谈大福四月前去府城考试的事宜。

四月初七便是府试,从滦县前去单程就得三日的时间,孩子年纪不大,最好还是提前个三五日到,让大福先熟悉熟悉府城的环境。

如此算来,三月底就得出发过去。

徐家学塾有六名考生过了县试,其中大福年纪是最小的,旁的几个学生最小也十三了,其中三个结伴同行,还有一个府城有亲,一个家中遣人送。

徐夫子看他们是怎么给大福打算的,若遣人送私塾这头便不操心,若孩子自行前去,那就和同窗结伴,如此也安全些。

康和跟范景放心不下教大福与同窗结伴前去考试,虽晓得大福一贯是与人和善又懂事能独立的,可到底自小就没曾出过滦县,这般一举要去府城,还是一个人,家里哪里能安心。

与其教孩子与同窗同行,一家子的人提心吊胆,倒不如抽个人出来送大福去考试,来回算上考试的时间,不过半个月。

两口子略做盘算,决定由范景送大福前去。

家里的生意才起来,得要有人看着才成,范景生意这块儿上并不在行,只能康和留下。

再者出门在外,范景一个练家子,反更恰当些。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生意可还成?”

康和进铺子去看了眼,谢小柳正在补货。

巧儿说道:“还看得,只没了让利,到底是不如前头几日。”

康和应了一声:“都是这般,嫌少有过了开业惠顾时间生意还跟先前一样好的。耐心着做罢,生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说罢,康和前去点了点前头七日里的账,单以毛利来看,倒还可观,七日就挣了六贯有多,不过也是因着铺子上还在卖水产,甲鱼价贵,若单是卖瓜菜的钱,那没多少。

瓜菜本就薄利多销,与卖鲜肉不同。

康和预计的是一月上能有个十来贯的纯进账,那便不差了,按月而言不多,但以年论,一年也能有百贯之数,不少了。

不过这也只是康和的预期,生意不能全凭自己的计划发展,许可能超出预估,也可能低于预估。

但他也不过分的去担忧这些,只专注着铺子上的事。

心中想着些花样来把生意做好,首要的,保持瓜菜新鲜。

这点倒也不难,按照着头日夜里采摘,第二日售卖的规则,他们家的菜都很鲜润。

只瓜菜跟猪肉一样,到底都是久放不得的东西,第二日新鲜,第三日天气温凉,且都还成,可放到第四日这些上,那可就黄叶自老不鲜了。

不过康和却并不忧愁,铺子上的菜他只卖两日新鲜的,第三日便将未曾售卖完的瓜菜做折价处理。

若是折价也还未卖尽,第四日上直接就把剩下的瓜菜给拉回乡下去。

乡里的大宅子上且还养着百千之数的牲口家禽,还怕不新鲜的瓜菜没处消嚒,只有不够吃的。

时日一长,城里在这一块儿采买的居民自能比对出附近谁家的瓜菜更好。

倒不枉康和盘算,铺子开了半个来月,住在周遭民巷的住户便摸出了习性。

慢慢的,就是离这头远些的人户也肯过来买菜。

人提上个篮儿,过来先在门口自打上一碗茶汤来尽饮了,又在靠墙边的凳儿上歇歇脚,这才进铺子去选买瓜菜。

“俺这腿脚不利索,每回上你们铺子来都得歇一歇喘口气才缓得过来。就是麻烦些,俺也都肯过来,你们家的瓜菜日日都新鲜,也没那些烂皮黄叶的占秤。”

“最好的还是卖过了两日,第三日的瓜菜便贱价卖,俺们巷子门口那家菜行,不说两日,三日四日了都不见降价的,只那般烂里挑好,才肯让些价来。黑心虫的,跟长在菜里的虫一般,教人心头讨厌。”

老婆子嘴里嘀咕着别家的不好,又将范家菜行夸说一遍。

手头阔绰的人家买个新鲜,穷寒些的人家爱捡便宜,都乐得上范家菜行来专买头一两日的菜,多是抢手,拿出来要不得俩时辰,全都教抢完了去。

那小饭馆儿里的采买盯上了他们家折价的菜,巴巴儿得来想教菜行专与他们供这般价格的瓜菜,康和却没应。

一则他没那样多不新鲜的瓜菜拿来卖与食肆,二来,这是他们铺子专用来吸引寻常客人的一种惠顾手段,要都给了食肆,他们还赚甚么钱。

折价菜,可挣不得几个钱,也就是铺子自家的,不愁租金,方才敢这样干。

转眼至了三月下旬,菜铺的生意慢慢进入了正轨,范景也要收拾预备着带大福去府城应考了。

出远门难免要提前准备,车子提前备好,运行的牲口选用的骡子,既是比驴子和牛快,又不如马儿那样招摇。一早,就教牟大郎挑选了一只健壮又稳重的给精养着。

“听大鑫哥说府城那头天气比滦县暖和些,三月底四月上想是温暖,只天气阴晴难测,若是遇着接连几日的春雨,那一样还是冷,还是预备上两套过冬时穿得厚衣才好。”

康和帮着收拾箱笼,仔细的预备了大福的衣物,又预备了范景穿的,再是洗漱起居用具。

范景见康和弄了两大箱笼的东西出来,不免说道:“拢共也就去半个月,带着这么些行李,跟搬家一样。”

他拾起刷牙子和牙粉还有澡豆这些东西:“客栈里大多都备得有这些用具,哪里还用得着费力再带。”

“外头的客栈许多以次充好,遇着黑心的许还不洁净,用了说不得身子不舒坦。”

康和道:“你出门又简省,住个价贱的客栈,最是容易遇着我说得这般了。”

范景却驳道:“带大福去考试,我自会寻处好的客栈住。”

康和闻言笑起来:“多好?舍得住两贯钱一晚的?”

范景摊开手:“那你便把私房钱都与了我,我也住得。”

康和拍了他的手心一下:“我哪里来甚么私房钱,手头上有多少银子,哪回没与你看个明白的。”

大福下学回来,来主院儿寻康和跟范景,就听得两人正在屋中拌嘴。

晓得这回去府城考试小爹带他去,他心里既是高兴,又有些觉劳累了家里人,家头生意才新起一桩,却又还得为他的事情分出力来。

他便是因懂事,落得个爱多思多想的性子,不过心中知晓爹爹小爹十分关爱他,乐得为他周全,心里倒安稳。

但他还是决定着,这回且还不熟去府城的路,往后再上府城考试,他就能更独立,不肖爹爹小爹来送了。

“下学了?”

康和见叩了叩门,方才进来的大福,笑同他道:“且来看看,还有甚么与你收拾落下的没。”

大福过去瞧了瞧箱笼,只觉甚么都齐全。

“只与你收拾了起居用物,要用哪些书,笔墨纸张带多少,这些由你自个儿来收拾,爹爹跟小爹都不晓那些,只怕收拾一通反收拾不明白。”

大福点头道:“我已经收拾好了一些放进了书箱,常用的几样这几日里还在上下学,都在翻看,等出发前一日,我再封进书箱里。爹爹小爹不肖忧心我那些书具,我都有数。”

三月二十六一日,天且微微亮堂,范景便带着大福从县里出发去府城。

一路坦顺的官道,这两月间府城和地方上各县城的巡防比往时都要严格,为的便是容易学生赶考,再没比这时候更太平的了,倒没甚么不放心的。

虽是这般,康和还是驾着车子,将夫郎和儿子送了一段,至了官道上最近的一处驿站。

“回罢,再远回去就不便了。”

范景今朝着了一身束袖黑衣,身上又挎了把长弓,十分的精神干练。

少年时眉目间那股有些麻木的冷淡,如今多了人情味儿,那股子劲儿倒是变作了一种难得的英气。

康和晓得送去千里,也终有一别,他倒没再似个少年人一般弄得多难舍难分。

他只握住范景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照顾好大福,也照顾好自己。”

范景应了一声:“你回去且好好哄哄小福,今朝走时都没将人叫起来,只怕得闹。”

康和道:“安心罢,那孩子情绪一贯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大福见爹爹跟小爹说罢了话,这才从车棚里钻出来:“爹爹,我定然有心考试,只待我跟小爹回来。”

康和摸了摸大福的脑袋:“放宽了心,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是甚么成绩,爹爹小爹都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