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原则是县试过后,这考生心中十分得意,自觉胜券在握,待考期间很是放纵和松散,至了府城又贪耍,到头来发挥失利落了榜。
去年又去参考,不知如何,县试都是吊尾过的,府试时也没见扭转颓势。
为此童生试,无绝对,只说是有可能。
既有机遇,那自是要好生抓住的,徐家学塾与过了县试的考生单开了课堂补习,下学休沐的日子,大福又往骆川宜那处去,再受他提点一番。
三月备考间,大福可比往前读书累多了,不过他心中却觉十分充实,乐得去学。
他觉得自个儿这阵子就好似一块炸得焦脆的蛋饼,落进了骨汤碗之中,咕咕吸取了汤汁,直把自己涨得充盈起来。
三月天气渐暖,紧张的县试过了,欢喜也大欢喜了一场,手头上的生意再是拖不得了。
三月初二这一日下午,临近了晚间,康和跟范景驾着车子回去了乡里,指挥着连四哥、一欢二喜,一同在地里头摘了许多应季的瓜菜。
这时节上,家中的地里种得瓜菜成熟的种类并不多,像是菠菜、韭菜、莴笋这一类,县里菜场上多也都是这些。
他们菜行明日开张,若就这些瓜菜,未免单薄。
不过春月里,野菜正也是好时候,他提前就散了消息出去,家里头收野菜,却只限今日起收。
过了午间,就有农户过来卖野菜,家里收得了好些荠菜、水芹、野葱子、香椿、春笋这些春野味道。
时下收得的野菜已经先运去了城里,由着铺子上的谢小柳和巧儿收拾着。
除却野菜和家菜,康和又还算着日子取了黄豆子跟绿豆子水发了几框豆芽。
收好了瓜菜,一并运送去菜行里,点着灯笼,五六个人团在后院儿里,将瓜菜拆去虫咬和黄叶儿,估摸着重量,把韭菜、水芹、野葱子这些小株的菜给处理妥当,用粽叶给一把一把的捆扎好。
新鲜的笋也做两样处置,一些留着笋衣卖新鲜的,一些则剥好水煮以后用水浸泡来卖。
待着把瓜菜都整理妥当入了货架上,已是月儿高悬了。
康和跟范景遣散了人,浑身也已是劳累,方才驾着车回了宅子,简单盥洗一番,两人都没说几句话便歇息了。
翌日,天还没亮,两人便赶早起了身,洗漱后吃了早食,巧儿也一并,三人匆匆去了铺子上,张罗着开门。
小福倒也听话,晓得今儿家里有铺子开张,不缠范景跟康和,也许诺了不会去打扰哥哥读书,就受七哥儿跟雪姐儿照看,在家里待着。
陈三芳没来城里,她与范爹要一并照应着乡下那一摊子,春月间,土地得耕种,现在又还要供菜到城里的铺子卖,光是范爹一个人主事难免忙不过来。
康和跟范景也是许久没有这样早出晚归的忙活生意事了,还是当初猪肉铺子才开那两年,手下也没人帮衬着,全凭一家子忙进忙出,弄得才累。
如今手上慢慢有了靠谱能干的伙计,他们才得了些松闲,现下又起生意,没觉懒怠了,反还干劲多足。
天见亮,桂香坊上便响起了一串鞭炮,引得了几个瞧热闹的人来观看,康和跟范景主持着揭了范家菜行的招牌,便算作是开了张。
谢小柳提了铜锣,走到街市中央,击锣吆喝:“都来瞧,都来看,范家菜行今朝开业了咧!瓜菜鲜,菜样多,好惠顾!”
他们家这铺子在死巷最末端上,这点不占优势,寻常人都不乐得进来逛溜,自来客便少。
考虑到这般,就也只能在衔接主街口上花钱竖了一块指路牌,这厢,换着人敲打铜锣引客。
城中不乏人吃这一套,有新铺子开业,知晓多少都有些惠顾,不论买不买的,都肯前去看一眼热闹。
不多会儿,冷清的铺子上循着声儿就来了客。
“这铺子瞧着倒是收拾得整洁,瞧这韭菜捆扎得多好,一把把码在一处。”
妇人拾起韭菜闻了闻,香气足得很。
康和道:“三月黄最是香,娘子带些家去炒菜做汤都是好味道。我们这些菜都是提前就去了黄叶和污泥的,买回家去都用不得如何冲洗和处理。”
瓜菜日日都得吃,谁家都买过,做这般生意想以次充好蒙骗人是不可能的。
菜新鲜不新鲜,一眼就能瞧看出来。
不过早间菜行上的瓜菜大抵都不差,菜叶子都脆生生的,不似午间和下晌的,一日太阳下来,这挑他捡的,早焉儿吧唧的了。
妇人便问:“那你这香韭甚么个价格?”
“市场上甚么价我这处只低不高的,这捆扎好的一把也就三个钱。”
妇人掂了掂,倒是差不多,又掰开想瞧瞧里头捆扎的是不是坏叶。
康和见状,也不恼,反还径直给拆了棕叶,细细翻与妇人瞧看:
“不说根根壮实,却也都是干净新鲜的。我若是费一番功夫把黄叶塞在了里头,今朝哄骗了娘子一回,岂不是在娘子这处永失了诚信,他日可就失了个客。这般赔本得买卖使不得。”
在铺子上转看的客也都凑了过来,见捆扎好的小菜里外不差,都窃说好。
“这般既处理了的,倒是省些事来。买多少就是多少能吃的,不糟蹋。”
小菜虽花不得几个钱,但能比在别家上沾得一星半点儿的便宜,人就爱往能沾便宜的去处来。
贫寒人家一个铜子掰做两个用,能省则省,在日常吃用上能得些省,谁有不爱的。
康和深谙这道理,如今家中富裕了,不在意那一颗菘菜两把葱,可到底是穷苦过来的,若换做那会儿的日子,能不计较麽。
那妇人不善言谈,见此番,只默默简选了两把韭菜放进了篮子里头。
转见货架下头又还摆着四大筐子豆芽,脆嫩嫩的,根白又壮,芽还小,齐生生的长了一筐,瞧着就觉新鲜。
这在别家菜铺可少见,她赶早要了两斤。
“呀,你们这处竟且还有甲鱼卖?”
后头上来的俩夫郎见着外头置着大水盆,里头竟有好些只张动短小爪子爬动的甲鱼。
巧儿今朝也在铺子上帮忙,见人稀奇甲鱼,上前便与之攀谈道:“有的是,娘子,俺们家有乡里有塘子专养甲鱼咧。城里有两三间大食肆都上俺们哪处采买甲鱼,待着秋月里,还有肥美的泥鳅和鳝鱼。”
“这三月里头,看似春和景明,却时不时还有倒春寒,天儿不容易就犯冷,若炖盅甲鱼汤,再是滋养不过。”
“倒也想买上两只煲了汤吃,只俺杀不来这硬壳的团鱼呐。”
巧儿一笑:“这有何妨,与夫郎宰杀好了拎回家中,略做清洗即可下了锅去。”
“如若这般,那俺要上两只。”
巧儿麻利便与这夫郎捉了两只起来,教她过了目满了意,挽起袖子来,就要与她去宰甲鱼。
范景却走了来,将甲鱼拿了去:“小丫头别弄这些活儿。”
巧儿笑说道:“大哥哥可别小瞧了我,宰甲鱼的活儿我也干得来。”
范景道:“尽管招呼人去。”
巧儿一笑:“得嘞。”
范景便就在外头,面着墙那处布了个桌子,将甲鱼拎去那块儿宰,省得拿去别处离了人眼睛,多了少了的有说法。
铺子在巷尾处,旁的不说,且便有这好处,贴墙这位置还能用起来。
谢小柳在外头又喊又击锣折腾了个把时辰,只觉口干舌燥,嗓子都冒了火。
天色大亮,见铺子里已是人来人往,他面上带着笑,跳着进去问康和:“可要教耍狮队开动了?”
康和见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便应声道:“你去同他们说开始表演罢。”
谢小柳领了话,往外头跑了去,康和喊了范景跟二喜,打后院儿上又端了些菜来补上,货架子间卖了许多菜出去,都见空了几个。
谢小柳出去传了话,巷子外头的主街上便有一对舞狮杂耍队开始表演起来。
这是城中铺子开张惯用的引客手段,小街巷上进去买卖的客人少,为了多吸引人进去瞧看,便会请上杂耍舞狮的队伍在主街表演。
待人来瞧热闹,人团得多了,便精彩表演一回,恭祝上谁家开业大吉,于此同时,开业的铺子便会击锣吆喝,引请人进去铺子逛。
表演的队伍也会慢慢往开业的铺子上挪动,看热闹的人就给吸了过去。
康和原先都不晓得这般法子,还是杂耍队伍听闻了他们巷子有他这么一间铺子要开业,又见铺面儿位置并不太当道,主动前来商量的这桩买卖。
他想着确实也是一个引客的法子,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到底靠口碑不如径直引了人流来看来得快,问询了一场表演只要八百个钱,也便请了来试了一试。
康和这头把菜补好,就听得敲锣打鼓的声音往这头来了,舞狮杂耍的队伍将外头看热闹的人引了过来不少。
队伍进来了巷子,停在范家菜行门口又表演了一阵儿,直至末尾狮子咬着一张祝范家菜行生意兴隆的帖子展开,周围响起了一阵喝彩鼓掌的声音。
眼瞅人便要散,康和吆喝道:“诸位走过路过,前来瞧瞧看看,范家菜行今日开张,惠顾让利!”
“不买不要紧,就怕不来瞧呐!”
范景与二喜抬了一缸子粗茶汤来,康和取碗相邀:“走街累了,前来吃口茶汤,不收钱也不邀买卖,只当今朝与诸位客人结个缘,晓坊间还有一处范家菜行~”
倒是不枉康和一通废气叭咧的吆喝,教舞狮杂耍队伍引来的人没进来买菜的也都记下了这里有一间菜行。
也是有那般过来讨口水吃的,祝贺了一句生意兴隆。
不说今朝开业挣是没挣钱,铺子且是打响了些出去。
第117章
范家的菜行惠顾,凡是在铺子里采买瓜菜足二十个钱便能省两个钱,四十个钱便省四个钱,以此类推……
原本康和计划的是做五日,但铺子位置不当道,只能前期舍利打招牌,五日的让利延至七日。
家里乃至伙计,也都在熟悉这一桩新起的生意。
起初康和跟范景手把手的带着,下晌由范景领着一欢二喜下地前去采摘新鲜的瓜菜,采集完毕后运回宅子上,让陈三芳带着人处理边角黄叶,收拾妥当,转送进城中。
三月上天气凉爽,前一日里采摘的瓜菜放置一晚倒也不碍事,待着天气见热,那定是要挪进地窖中存放的。
现今瓜菜便是由范景带着一欢二喜运送来城里,康和引着谢小柳与巧儿将瓜菜备放在货架上。
白日里自也是他们三人在管理铺子招呼客人。
菜铺上生意倒红火了有七日,这些日子都是靠着惠顾在吸客,实际的生意如何,还得是开业让利结束后方才能见真章。
这日,整好过了七日惠顾,早间谢小柳清点了一回货架,见是没甚么不妥的,习惯的便要去取茶叶来煮一缸子粗茶汤来放在铺门口。
恍得想起今朝已过了惠顾,又见开业才买的两斤茶叶已经剩得不多了,倒是好用。
瞧康和还没过来,听得是送了大福少爷去学塾,他见用帕子细细擦拭着货架的巧儿,便扬声问道:
“巧儿姐,俺们铺子上存的茶叶没剩下什麽了,今日起就不做惠顾了,要不然供茶汤也给省了罢。”
巧儿闻言,她停下手上的活儿,转头同谢小柳道:“你这小郎,这么点事儿可也想躲懒去?当真是傻,煮了茶汤,旁人能吃,你守着铺子吆喝,整日口干舌燥的不也能吃?”
谢小柳憨憨一笑:“姐姐可冤枉俺,俺没想躲这活儿,一把柴火就滚了汤水的事情,费不得多少事。只俺念着这茶叶用得快,若是日日都给供着,俺们岂不是亏。”
巧儿道:“你为着铺子想是好事情,只你瞧咱铺子的位置,在这桂香坊间尾巴上,又是那般只能进不能出的,人逛街市都不爱走回头路咧。”
“咱弄一缸子茶水在坊间尾上,天长日久的,慢慢许多人都晓得了这处有不用钱的茶水吃,便就有那些下了劳力,又或是走动间口渴了的人,为着省下一个半个铜子在外头买一碗茶汤吃而走动到咱这处来。”
“瓜菜这东西,富贵人家要吃,穷苦人家也要吃,既都跑了这样远来吃茶水了,瞧见瓜菜新鲜,说不得就能进来选买几颗菜。也有那般吃了水,觉欠了人情的,会以在咱铺子上买菜来还人情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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