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80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这城里的屋宅是一个院儿几间屋,各在自家院子里做主人,城里的大户人家多是如此。

那般更是富贵的人户,闻说夫妻之间也有各分院住的,毕竟三妻四妾,妻是一院儿,妾又是一院儿,男子择院来歇息。

范家一家子想着既是在城里置了屋宅,自也按着些城里的习惯来。

但虽先分了院子,却还是把小福留在大人跟前,孩子太小,又活泼好动,需得看着才成,院子便独巧儿一人先住着。

问了大福的意见,想是先与爹爹小爹住一院子里,还是自住一院。

他言自己大了,能单住一院子,外在这般读书也能更静心。

康和跟范景自然依他的意思。

如此,范家一家子在城里团聚合住了三日时间,范爹放心不下家里头那一摊子,自个儿在城里耍闲又耍不住,嚷着便回了乡里。

陈三芳倒惯城里的日子,只她心里到底惦记着范爹,便偶时回一趟村子,偶时又在城里住一夜。

康和跟范景事多繁忙,且就带着俩孩子在城里住着,好教大福早些习惯新的住处,如此能更快的静了心来读书。

巧儿呢,她倒觉哪处都无妨,不过年轻姑娘,自还是更偏向于城里,一来好帮着铺子上,二来交友闲耍总比村子里容易。

年二十六一日,巷子里响了几串鞭炮,大门前上了范家牌匾,宅院里摆了五张桌子,请了城里的亲友来吃了回暖房饭。

又与近处的几户邻里送了份儿薄礼,便当是正式搬进了新家,也晓谕了亲友。

康和跟范景这回进新家,比之前几年在乡里进宅,操办得很是简单,未曾弄大动静。

他们不想太麻烦,这在城里置宅住下,零零碎碎的事情诸多,眼下虽能住人了,后头且还要看赁人还是调人过来帮忙,事情一朝一夕还办不完全,哪里有心情功夫大办酒宴。

再者朝夕巷是甚么地方,他们搬来只怕是巷子上最末尾的人家,大操大办的,倒似小人得志一般。

但总之不论如何,丰禾十三年大雪的这个冬,范家一家子在滦县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儿了。

第114章

正月上,康和跟范景带着俩孩子走了几户亲戚,串了门子,自家又分别在乡下和城里置了饭席招待亲友。

这走动的亲戚朋友一年多过一年,往前一个正月上走三四家已是多了,后头慢慢是五六家,八九家……现今是各有各交好的朋友人户,一家子索性是分开了各走一处。

初七一日,陈三芳带着小福与范爹去了乡里一户常走动的人家吃酒,巧儿受耍得好的小姊妹去猴儿山逛庙会。

康和跟范景便携了不少年礼带着大福去了一趟骆家。一来拜回年,二来也是为着把骆家那头大福的东西给收拾了拿回去。

大福在骆家住了半年,时下要走,也合该好生给人说上一声。

骆家这日正好宴客,来的不止康和范景,还有不少骆家其余的亲戚,怪是热闹。

大福晓得今朝要来姑姑家中拜年,趁着爹爹小爹备礼的时候,他也与小福在牲禽棚里选捉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取了只笼子铺上干草,将小兔儿关在笼子里,预备着送给安哥儿。

大福想着在姑姑家里时,姑姑姑父都待他极好,他如今年少,不知如何酬谢,倒自也有爹爹小爹周全。

但常与他吃食耍具的安哥儿弟弟,两人年纪相差不多,倒好答谢,他这朝要搬回家了,整好送他个礼物。

“安哥儿弟弟性子文静,不喜爱那些教人流汗的玩具,常在屋中学刺绣,也学着识字。小兔子温顺,又绒绒可爱,想是安哥儿弟弟会喜欢。”

“怀章弟弟还小,养护照顾不了活物,又是男孩儿,我便送他一匣子蹴鞠、竹球这些耍具,爹爹说可好?”

康和见此,忍不得夸大福:“你晓得友爱兄弟姐妹是好事情,难为你还想的这样周道。”

他又指点大福道:“只今朝过去不单是为了给姑姑、姑父拜年,也是为了辞谢骆家。往后你就不在那头住了,当也给大房的兄妹送些礼物。”

大福闻言点了点头,便又进屋去收拾了礼物出来,新装了两提篮。

拾腾罢了,一家子才坐了车子上城里。

待着至骆家时,那头已经来了不少的客,热闹得很,今儿起码要摆五张桌子吃饭。

康和跟范景教二喜把礼给携了进去,分送上,大福喊了几个长辈,也带着礼物前去送给了两房的小孩子。

骆童生见着康和跟范景来,本还受亲戚吹捧得满面红光,瞧见了两口子,面上的笑容微微收了些。

他前去招呼了两口子一番,说起今朝就要把大福给接回了自家宅子住的事,他张口道:

“大福住在这头教他姑父指导着学问,多是好,我瞧着他进步得何其快,好生教养,来日说不得也能有机会似他姑父一般。”

康和晓得骆童生在读书上是诚心为着孩子好,只不过与非读书人说话不那么中听。

“徐先生也说大福有了进步,想也是他住在这头受他姑父与骆童生的教导,这才有些长进。只孩子久在家中叨扰,只怕误了他姑父科考,再一则,家里头也念他得紧。”

“所幸是如今两家屋宅相隔不远,常常走动,与先前也无多大不同。”

说起屋宅这茬,骆童生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忍不得酸眉醋眼道:“倒也是,眼下你们置了新宅在西城,又在朝夕巷上,把孩子接回去也无可厚非。”

“说来也是运气不佳,先前相看新宅时,头先便去瞧的朝夕巷,奈何无宅售出,这才退而看西城别处的宅屋。相来看去,最后选下了这处。若是再等些时日,说不得也置在了朝夕巷上。”

康和瞧着都快滋滋冒出来的酸味,若不晓得他们家的情况也便真信了他这话。

骆家原先住在东城上,那处旧宅早在他们搬过来新宅前就已卖了出去,若是手头阔绰,也便不会急着卖出老宅了,大可留在手上赁与旁人。

再者,他们新宅虽也在西城上,位置却已位于东西交界处的巷子,已是西城的边缘地带。

当时真心想要在朝夕巷,那头没合适的屋宅,凭借骆家的人脉,想退而求次也当是在西城中心些的位置,好比是杏花巷,青山巷这些民巷,要寻个宅子,这等在城里多年又还有功名的读书人家,可比他们这般农商户可要容易得多。

作何最后却选在了西城边上?难道当真不是因着这头的屋价贱?

这头快二十间的屋宅,若换在西城中心些的位置,那可就不是四百贯的价了。

康和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也只微微笑了笑,道:“看买屋宅确十分讲究缘分,城中繁荣,不似乡野置地便可修宅,总局限些。”

“便是这般了。先时定下这处宅子,也是一个风水先生算准了这处好,否则我们这般读书人家,又有功名在身,也不会住在此处。”

骆童生借此问道:“你们那处可请了风水先生去看?这事情可马虎不得,若是风水不佳,根底不好,屋宅光鲜也无用。大福在读书,很是讲究这些。”

康和道:“虽未请过先生来看,但想是不差的,原先住的是一户姓罗的人家,主事是位秀才相公,闻得也是书香人家,前头几代人都有在读书的。”

“罗家?噢……原来是罗家……那想是不差了。说起来,我以前读书时,也与罗家人做过同窗。”

骆童生一脸孺慕的神色,忽得想起在跟康和说话,立又收起了神态,促狭道:“这罗家也是书香门第了,如何这番把宅子都给卖了?莫不是在城中置了新的大宅?城中也不见比那处更好的地儿了呐,莫不是日子经营不当了?”

“倒不晓实情,只听说是举家迁去京城了,想是去一睹京都的繁荣。”

骆童生忽得没了话。

骆川宜这当儿快步过来,道: “爹,张叔父说是要寻你说话呢,他大老远过来一趟,你便去与他好好叙叙话罢。”

他老远就听得他爹又在拿着宅子说事了,只怕再嘀咕屋宅的事情,嘚瑟不成,反还丢些丑出来,便及时将人支开去,省得他再起话头。

家里谁不晓得他眼热人范家置了宅子在朝夕巷,自家里头说几句也就罢了,还当着人的面儿说东说西,便是他长兄都说范家两口子是有能耐的人物,偏他爹还仗着自是读书人,专说些不中听的话。

也不知这人如何了,年纪见长,反倒是不如年轻时那会儿谨慎谦虚。

“哥夫,大哥哥,别光站着了,去坐着吃些点心罢,天气冷,喝盏子暖汤热乎热乎身子。”

康和笑应了一声,与范景去了客屋里坐,大福早与安哥儿还有大房那头的两个孩子去看小兔子了。

在骆家吃了午饭,康和便跟范景说去给大福收拾东西,不想这孩子,趁着先前他们在庭间说话的功夫上,自已经把衣裤还有用具都收拾进了箱笼里头,只肖带着就能走。

如此这般,领着大福拜谢了骆家人,这便家了去。

“大福,若是学业上有甚么不通的,还是老样子,录下前来问姑父,别不好意。”

“嗯,姑父我晓得了。”

大福同门口送行的姑姑一家挥了挥手,心头微微有些怅然。

初十一日徐家私塾便要恢复上课,回去宅子上,大福便没有再回乡里,也没随着康和范景四处走亲戚,他安静在家中读书写字,想趁着上课前收收心。

再者,康和把罗秀才走时赠送给他的一提篮书册拿给了大福,他捡来翻看了一番,发觉竟是出奇的好书。

那书册正是针对童考至院试的一些知识,又做得有细致的注解感悟,大福简直如获至宝。

他心里本还为着二月里的考试有些不安,有了这书册,倒是得了两分安稳。

初十这日,康和要去验收新铺上打好的地窖,不得空送大福去学塾。

范景便起了一大早,给小福穿戴整齐,一家三口吃了早食,小福抱着哥哥的书箱,就等着范景把车子套好,一并送大福去学塾。

回来的路上,天又飘起了雪,范景坐在外头驾车,小福在车棚里头坐不住,也不怕冷,要跟范景一道在外头坐着。

他胆子大得很,一点不怕壮硕的骡子,见小爹扯着缰绳很是神气,也嚷着要驾车。

范景便将他抱在自己身前,教他拉住缰绳,握着他的小手甩了甩绳子,给他过个瘾儿,小家伙笑得咯咯咯的。

至大道上,范景见着沿街叫卖,炭翁喊着一篓子炭竟都要十个钱了。

他们家倒是不如何缺炭,乡下自有山里拾柴来烧,有时候佃户也会送些到家里,城里也便是乡下送过来的炭,不肖在外头另买。

但范景还是晓得炭价涨了,记着去年才五六个钱一篓,今年竟涨了快一半。

确也不怪炭价涨,这个冬时格外的要冷些,听得说外头都有受了雪灾的县城,他们县里虽一直在落雪,好在没成灾。

他慢悠悠扯着骡子往前走,又见一行衣裳破烂,竟是光着脚在走的男男女女。

听压在末尾走的牙子呵斥了一声:“都快着些走!冻死在了街上,可没人与你们收尸!”

范景眉心蹙了蹙,想是外县里受了灾被卖到牙行,又经牙人带至了四方的可怜人。

他停了骡车,喊了那牙人一声,牙人听得呼喊,连忙走上前来一个:“夫郎可是有指教?”

范景问:“这些都是哪处来的人?”

“多是耳丘县的可怜人,今年那头雪灾厉害,炭火木柴的价格涨得骇人,冻死了好些穷苦老百姓咧。

朝廷拨了灾款和粮食炭火下去,地方官员不作为,没用呐,受苦的老百姓便是卖儿卖女的。”

牙人道:“这朝牙行里来了好些耳丘县的,都快管理不过来了,瞧是今朝又来了四五个。

夫郎善心,与个去处,也好教人得件整衣裳,一双好鞋子将这冬给过了,否则怕是还得死人呐。”

说话间,一个男子忽得便冲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在那冷硬的地头上磕头,求是范景将他买下。

“不守规矩!寻死了不成!”

瞬间,又教个厉害的牙人给扯了回去。

范景眉头紧皱。

他想着新宅里确实要些人帮着做事,像是做饭浆洗打扫,午间与大福送饭等。

屋宅大,杂事多,单凭他和康和全然忙不过来,又还要照看生意,两头若能兼顾,除非有三头六臂。

他便问了牙人一嘴他们是哪间牙行,记下后,预备回去同康和说上一声,再是一同前去看看,若是能买下一二,倒也教这些受灾无奈卖身做奴的人有个活处。

康和前去与打窖师傅结了账回来,比范景还先至家,他在屋里吃了口热汤,听得车马声,便从后门出来,就见小福在范景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