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大福吸了吸鼻子:“大奶她说小孩子没有跟爹爹娘亲待在一处,日子久了就不亲了。”
范景夹着眉头:“你大奶她就爱胡乱说话,也不是一日两日这般了,不要捡她的话来听。
在与没在身旁,你都是小爹和爹爹生的,走去哪里都教家里人牵挂,如何会有不喜欢了的道理,只有更忧心挂记的。”
大福听了范景的话,小小的心才踏实的落回了肚子里,心头的担忧倒也没了。
他贴着范景,晓得小爹在外头忙了一日了也劳累,该教他早些回屋去歇息了,可偏又还想黏着他。
不由撒娇:“小爹今晚能不能和我一起睡。去了城里就该好久不得见小爹了。”
范景揉了揉他的脑袋,应了一声:“你且先睡下,小爹去洗漱便来。”
大福欢喜的抱着范景的脖子蹭了蹭,唤他快些去了来,他要等着范景去了回来再睡。
范景瞧他又高兴起来,这才出屋去,刚开了门至屋外,就见着康和过来,似也是要去大福屋里。
康和瞅着范景好半晌不出来,不由问:“怎的了?”
范景没回他的话,只先往屋子去,进了房间,他一边解下外衣准备洗漱,一边同康和道:“还是尽快在城里寻处恰当的屋子罢。”
康和眉心动了动,大抵是估摸出了将才父子俩在屋里说了话,他上前拥着范景,问道:“舍不得大福了?”
范景却也没否认,嗯了一声。
康和见此,微叹了口气:“我何尝又不是。其实倒也并非一定要送大福去骆家住,只他上进爱读书,有个秀才姑父,已是许多读书人家没有的优势之处,人愿意教,他如何白糟蹋了不用。”
如今这时代,教育始终是稀缺难得的资源,没有好夫子教,没有好书找来读,哪里能跟那些大家子弟在考场上比,哪里能在莘莘学子里脱颖而出。
康和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寄托什麽远大抱负在孩子身上,幼小时且都没想那样急的要送大崽去读书,只他偏生了这一爱好,做老子爹的怎么能不与他盘计呢。
但看着范景和孩子要分开,心头难受,他也更不好受,他拉住范景的手:
“这事上,先前考虑时我确有私心。但我依你的意思,尽快看寻个宅屋,只教大福暂时先住在骆家,等屋子一弄好,就接回自家里来住。
届时如何都在城里,要去请教他姑父学问总也比在乡下容易。”
范景看了看康和:“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康和笑了一声:“我当然晓得,做爹的,难免心疼孩子多思多虑。
你快去洗洗吧,天热,别教孩子久等着,明朝就离家了,今晚难得还有一场亲近。”
范景应了声,他去净房洗漱了一番,才去屋里跟大福歇了。
大福心头怕范景反悔了,见他真过来,欢喜的很。
他窝在范景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澡豆气味,觉得格外安心舒坦。
先前的小性子没了,他同范景说了不少的话。
言去了骆家要更上进的读书,要帮着姑姑做事,和睦对待安哥儿和怀章弟弟,又言了许多将来要科考中秀才,孝敬小爹爹爹的话来。
范景听着这些话,嘴角微扬。
只教他欢喜开心些,若是有不愉了,便去接他回来。
父子俩说了好一晌的话,这才睡去。
屋外头立着的人,见屋里再是没得说话声了,这也才回屋去睡。
第109章
这日一早天气便热烘烘的发闷,康和跟范景把大崽送去了骆家,瞧看了大崽在那头的屋子,又与他收拾了一番,在骆家吃了午食才回的铺子。
到底是前一日里好生哄了一场,这厢住去珍儿那处也没见不快活。
赶在落雨前,两口子才走。
初始几日,大福还没去学塾读书,在骆家闲耍着有些不习惯,白日里姑且还好,与表弟安哥儿一同耍,姑父和骆童生拷问教他些学问,倒也好过。
只是至了夜里,夜深人静的,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有些想家。
范家人也不惯,家里少了那么大一个孩子,陈三芳饭都觉进得不香了,去城里看铺子时,前去瞧看孩子十分频繁。
就连小福,素日里耍得好好的,忽然也要冒出脑袋问一句:哥哥呢?哥哥哪里去了?
过了四五日,学塾休沐时间毕了,大福前去徐家学塾读书,会上了熟悉的十五,倒是好了不少。
且不过在新学塾三两日的时间,大福便发觉课室里的同窗会的字,读的书,知晓的典故都要比他多,个个侃侃而谈好不大方。
自个儿在大鑫大伯那里,已是拔尖儿的,这到了城里头来,他比之同窗可有些后进了。
大福微有些羞臊,心想自个儿已经疏了同窗一大截,却还因着离了家里人,夜里躲在床榻上望着月儿萤虫伤心,实在是有些过于软弱和不知上进了。
小爹爹爹常年奔走在外经营,见识了外头的读书人是何其厉害,这才费了心思将他从乡下送进了县里的学塾,让他出来长见识,增学问。
他却像个不知事的小幼童一般光顾着想家,不争取这好好的读书机会,实在是辜负了小爹爹爹为他的打算。
大福一夕间想明白来,精神振作,他与十五说:“我们俩开蒙起就在乡下的私塾读的书,现在和城里的同窗年纪相仿,但是学问却远不如他们。
可咱俩不能因比他们后进干脆就落在人后头,应当更用心,更努力的学习,赶上他们才是。”
十五听了大福的话,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嗯,不仅要赶上他们,还要超过他们!
他们有的人不好,还在背后说咱们俩是乡野土包呢,就是觉咱们的学问和见识不如他们。”
小友两个互相打气勉励,大福又振奋了起来,日里在学堂便读书问学,回去了家里,完成了课业,又前去骆川宜跟前求解疑惑,好不认真刻苦。
一时间心里头念家的情绪,倒是都教学业给填补了,就连骆童生见了大福,都得夸说两句。
康和范景这头呢,也把寻屋宅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托了包三哥留意,自又托了些旁的人脉,外在得空也前去牙行里转转,瞧看有没有出新的房源。
这日,包三哥面带红光的跑着来寻康和。
他得意洋洋的同康和道:“你且要送我一只肥甲鱼,我才告诉你这条好消息。”
康和好笑:“这还不容易,改明儿在塘子里头捉只鲜活的拿与你煲汤吃,你且勿要卖关子,快告诉我可是屋子有了门路?”
包三哥道:“屋宅的事情姑且不提,是南街上那好铺的消息咧!先前便与你说,县府里头的户房有小道儿消息称要卖出来,这厢我可得了准信儿,便是真的要售出。”
“价格好使,你看中的临街亮堂,铺面算不得敞大,可后院儿上有地窖那间铺子,私下只肖这个数。”
包三哥同康和竖了两根手势,便是两百贯的意思了。
康和喜出望外:“这般好价钱?”
这主街上的铺子,稍微能看些的,价格都得三四百贯,这两年铺价见涨,赁价也见涨,他们手头上的猪肉铺子跟贺家的那间铺子,虽是因着稳定的赁用几年了,却也浮涨了些价格起来。
原先贯把钱的赁金,时下已经过两贯了,贺家那间铺子本就赁得贵些,更是奔着三贯走。
“县府不好大张旗鼓的竞卖这铺子,消息并不往外头走太多,只私底下通晓,价格也便弄得并不响亮。低于市价才显清廉,这是寻常的。”
包三哥道:“你若是想要这铺儿,赶紧点了银子,外备上一份儿好礼,俺引你去见户房的吏老爷,他管着这事情咧。”
康和怎不想要这铺子,家里这几年田地见多,种植的瓜菜鲜菜愈发丰富,他起了心思想在城里弄间铺子来卖瓜菜,虽是薄利营生,可却好销。
瞧来看去,门口南大街上关着的一间铺子里地窖,适藏瓜菜保鲜,可难再寻得比之更合心意的铺儿了。
时下有门路,价还好,如何能不心动。
康和连捉着包三哥,问这户房主事的老爷喜好什麽,他晓得要没投在人家的好上,轻易可不得把铺子给他们这般没有权势的人户。
包三哥见他上道,也便与他细细说了几句。
康和听罢,应了下来,回头与范景说了这事情。
范景虽想置屋,但也晓得有机遇不可错过,铺子一样得弄,既有合心意的,便先抓着先来的机遇。
两人便提了三百贯钱出来,外在预备下了两盒干椒子香料,椒油和山胡椒油各四瓶,菜籽香油十二斤。
外准备了一箱熏干货,熏鸭、熏鸡、熏鹅,熏兔,熏火腿。
又小箱子做好的香麻卤吃,像是鹌鹑、甲鱼这般市面上少有的吃食。
这些吃用只是一则,关键又封上了三十贯的红包。
商铺面上的价格虽低,却也不可能真就教他们这般人占上大便宜,走门路送礼,还得是一笔开支。
可即便这般算下来,也比在外头从牙行手中置买划算的多。
罢了,请包三哥过了一回眼,他点了头,如此才携了礼去见户房管事的许攥典。
包三哥倒真有些人脉,识得县府里的官吏,康和约莫听得他有个表妹子,前两年嫁与了许攥典做妻,有这么一层亲戚关联在,外包三哥又是本事人,通晓城里的不少消息,便也得这表妹夫看重。
借着这回商铺的事,包三哥言要把康和介绍给他这个表妹夫。
康和在城里经营了几年,却也没得甚么官府人脉,包三哥看得起他,肯与他牵线搭桥,这是难得的机会,他自也郑重以待。
“俺这兄弟不光生意经营得好,坊间人都赞一句厚道,且还是忠直为县里做好事的男儿郎。”
包三哥同许攥典吹嘘道:“那一年县里出了一窝拐子,偷拐孩儿都偷到举爷头顶上了,私下前来报了官,县公老爷心头也急呐,奈何那拐子狡猾,如何都查不出来。
幸是俺这兄弟在乡下撞见了其中一个贼人,与他夫郎一同将其扣下,扭转送了官,县府里雷霆审问,顺藤摸瓜将拐子一窝捉尽。县公还嘉奖了二十两银子做表彰咧!”
许攥典笑吟吟的:“你这般说,我倒也想起了这事情来,记着还是上任裴县公在任时的事情了。倒不想是你这位兄弟,当真是好个儿郎。”
“不说上任县公时的事,便是咱这位何县公任上间,两年前闹了一回流寇,也是俺们这兄弟协助着将流寇拿下的,何其敢为。”
“哎呀,那当真是有勇有谋了!康小郎这般为县里做事,理当得嘉奖!”
许攥典道:“县府里的机遇嘛,就当嘉奖给为县里安定做事的良民。他日门户大了,这般好品性,也是更能为老百姓为县里谋事的嘛。”
康和连连自谦:“县公老爷清明,县府上诸官爷吏爷办事公正杰出,县里乃至乡野间方才安定向荣,小民才得以安居乐业,有今日的日子。
捉拐子,拿流寇,自是小民应当做的,也便事出时恰好落在小民头上,若遇旁人,想是也与小民一样的做法,实在不足为夸。”
“反倒是因县公与许攥典这般精干好德行的官员教化,县里方才民风淳朴,我等小民才知遇事勇往。”
许攥典教吹捧的飘飘然,笑与包三哥道:“你这兄弟好口才。快快吃茶,是外乡送来的好茶咧。”
三人说了一晌的话,倒是融洽。
走前,许攥典同康和透露三日后甚么时辰到县府的户房去,到时走个过场,好是买下铺子。
出了许家,包三哥笑同康和言:“我这表妹夫喜你,他既交待了时间,事情也便成了大半。”
“还得是好生谢谢三哥,与我牵线识得许攥典,否则我这等市井小民,如何有机会与这般吏爷一道吃茶。”
包三哥道:“我以前只当你不屑这一套,也便没同你牵过线,这朝知你是这般能言善道,往后再有机遇,一样想着你。
咱俩这样久的交情,不说那些谢不谢的话,说句难听的,俺识你这么个兄弟,你好,俺也跟着沾光的好。”
两人说得高兴,携着手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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