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请了朱大夫来,与人做了包扎,外给受惊吓昏迷了的范奶瞧瞧,说是惊吓过度。
只可惜当初为着防拐子牵回来的两条狗死了,养了这几年,守门多伶俐。
康和教连四哥寻个好地头,将两条狗给埋了。
话说回那邓大郎,这祸害倒是命大,与那流寇一并倒在地上,还以为是死了,不想竟没教乱箭给损了性命去,只皮肉有些教鞭炮给炸伤了。
清扫时把他拉起来,一身湿透了,一股臊气味,人都嫌。
康和与这人没好脸色,他把流寇引着来他家里头,许有为保家里人和自己的性命被逼而为,可未免也太为流寇效忠了些。
不光是教流寇弄死了他家的狗,又还装着模样哄骗他开门。
若不是当初修造宅屋的时候,康和与院墙留了暗洞,今朝说不得就遭了他邓大郎的道。
往昔邓家在村子上嘴酸他们家也便罢了,说到底只是过个嘴瘾,这厢可真是过了。
可人不厚道,许真遭报应。
那邓大郎昏迷了有一两日,人再醒来时,脑子就不大灵醒了,一时间跟寻常没甚么两样,说话做事都正常。
一时间又犯起病来,无缘无故的就大喊着流寇来了,要给人跪下喊爷,教别杀他。
邓家嫌说朱大夫瞧看不好,又去城里寻了好些大夫给看,都说精神出了病,吃药吃不好,只自养着看,说不得慢慢就好了。
村里人晓得了他们家的作为,倒有人可怜这般变故,也有不少人瞧看不起他们家。
范家上倒接连来了好些村民,人拿着东西来看范奶,倒不是纯来瞧老人家,还是为着谢一谢范家拿住流寇,人家里经历了这样惊心的事情,也做些安慰。
第100章
流寇的事情平息下来时,已是冬月下旬了。
此前,康和跟范景生等了几日时间,见风声静下,没再听得有旁的流寇或是漏网之鱼生事,这才上山去把家里人一并都给接了回来。
“山里可好顽?”
有两日没见着孩子的康和,怪是想,回去路上,都是他跟范景轮番抱孩子。
山上路窄过不得车马,只牵了两匹骡子来接诸人,行李包袱放在骡子身上驮,大家散手下山,倒也不觉那样累。
“山里太冷了,要一直烤火,早上还要落雪,白天里总也下雨,祖母不要我出去林子里跑。”
大福长这样大还是头回进山里,一住就是几日的时间,打这孩子出生起,没过一日叫得上苦的日子。
本忧心他在山里不惯要哭闹,不想倒是乖巧,很是听家里人的话,只不能每日见着康和范景,总要问。
他的小脸儿教山里的冷风摧刮的有些皴,红红的,若不是巧儿与他抹了些香膏,只怕更是冻得厉害。
他同康和道:“但是山里有很多小鸟,一天里都叫得好听,我还在门口见着一只小的花鹿子跑过。小秋叔叔还与了我香香的大鸡腿吃。”
康和笑道:“山里就是有许多的小动物,但可比咱们家里养得要机灵,轻易得不着。”
大福点点脑袋:“嗯,祖母也这样说。
她说以前爹爹和小爹就住在山里,每日都辛苦的要出去猎山里的花羽毛鸡和躲着的兔子,换了钱来,才能吃上饭。”
他抱着康和的脖子,有些撒娇道:“往后我长大了,就读书做大官儿,教爹爹和小爹再也不肖进山里来了。”
康和笑起来:“便是咱们大福不做大官儿,爹爹也养得起你,不过你心里有志向,爹爹跟小爹也欢喜。”
回去宅子上,诸人也都已颇有些疲倦,收拾着睡歇了大半晌,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流寇遭拿的次日下午,康和跟范景就上了山一趟,与山里送些米粮厚衣去,只言流寇在村里捉住了,却并未言如何捉着的细则。
陈三芳范爹下山来后,才听村户说当日流寇上了他们家,在家里头给伏住的。
那日里是何其的惊心动魄,整个村子灯火通明。
陈三芳听得心惊胆战,夜里都没得好眠,两口子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心中后怕得很,也不敢细想流寇闯进家,若出了甚么岔子,大福还那样小,该怎么办。
其实也不单是他们,村子上不少人家都落了一道儿阴影在心中,直到官府出了告示,流寇已尽数伏法时,方才宽了心。
县府里出的告示也不过寥寥几句,细则还是徐扬来同康和说的。
“这回的流寇起于西面的仓吾府,听得那头一水源现出龙脉象,便有人借此集结了许多不安定下的人物,意图谋反。”
“来到咱们县里这支流寇,一来是为着囤积打仗所用的粮食钱财,二来也是为了动摇地方安定。不光是咱们县里,就是旁的地界儿上也出了这等事。”
地方上陆续捉得了人,经审理方才得出事情原委,落网流寇交待,顺藤摸瓜倒是断续又拿下了不少同伙。
朝廷闻得此事,亦是十分重视,已专门调遣了京都官员带兵到了仓吾府,各地上也加大了巡防。
康和听得上头既有了行动,也便长松了口气,官府出手,如何都比老百姓自防要靠谱得多,想是那伙心怀谋反的贼人,也不敢再似从前张扬了。
常言道: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而今不过一支流寇就搅得寻常老百姓不得安生日子,若是再打起仗来,那当是何其苦,老百姓都恨那般起事想乱太平的人。
徐扬道:“县里这回又嘉奖了你们家,说是不惧强势,协助了官府捉拿住流寇,记你们一功。”
康和笑说:“此般也不是小功劳,就口头嘉奖?”
徐扬也觉县府小气了些,想昔年康和跟范景弄住拐子,县府里还奖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这厢捉住流寇,县公倒是没少夸赞,只嘴里说得多响亮,却不见半点儿实际的,枉他也还帮着说了不少好话。
只徐扬如何说都是个小吏,他不好说县公的不是,便与康和言:“新任的县公想是有不同的规矩,人与人,官与官,总是不尽相同的。”
康和如何不晓这意思,有自是欢喜,没有却也无妨,毕竟也不是冲着官府的嘉赏才抗击流寇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大福跑出来问徐扬:“徐叔叔,十五回来了吗?”
徐扬瞧见大福,将他抱了抱,觉比自家那小崽子可重实多了,他道:“正说这两日去接他家来,他小爹想他想得紧,听得他祖父言,他也早想家来了。”
大福听得十五要回来了,很是高兴,一整日上都蹦蹦跳跳的。
日子渐于安定,康和跟范景也重新回去把铺子拾掇着开了,流寇的事情一闹,铺子关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不说买卖没支开,没得进项,且还要使着赁金,折损得不少。
这日清早上,两口子拉了前一日杀的猪进了城,正在忙活着铺摊子,就见着贺小秋也回来开铺子了。
瞧着他倒不稀奇,先前他们俩上山去接家里人时,贺小秋就说寻着个晴好的日子也要下山了。
山里冷寒,贺爹身子本就不好,在上头有些受不住,总咳嗽;再一则,家里的鹅还圈在屋里头,怕是粮食吃完了饿着。
隔日里,张石力就下山来范家借了头温顺的骡子使,要去把贺爹给驮下山。
陈三芳多感激他在山上时的照顾,原先听得他有那些个人命官司在身上,还不大乐意康和与他走得太近,这厢却是再没那些成见了。
她生是弄了一顿好饭,留张石力在家里吃了做谢。
话又说回,清早见着小秋不稀奇,可这稀奇的是天才见亮的早间,张石力竟然背着扛着的跟在贺小秋一侧,两人结伴来了铺子上。
康和眸子一转,与范景对视了一眼。
亲厚的人跟前他耐不住话,前去帮张石力接东西的空当上,趁机便问起闲:“你莫不是昨儿就下了山来?”
张石力不是那般会藏话的,更何况是在康和面前,今朝却也卖个关子,他没答康和的话,只说道:“改明儿你俩都到家里去吃顿饭。”
“家里?哪家里?山头那木屋子上啊,且与你说那处我可不去,你要喊我吃饭,就在县里吃。”
贺小秋听得康和这般调侃人,拿着东西先钻进铺子里去了,作似忙着收拾,实则一张面都红了去。
“谁要你那样大的工程山里去,俺说得是上小潭村的家里。”
康和眉眼见笑,他揶揄张石力:“那是你家嘛,你便把人往那头喊。”
张石力道:“往后那便是俺家了!你便说去不去罢。”
“去去去,如何有不去的。”
康和听得这意思,岂非是再明白不过,得了这准话儿都高兴,便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里张石力下山来卖了活物,自是少不得要过来看贺小秋,他姑且还不晓得县里起了流寇的事,过去时贺小秋正是慌着不知当如何。
得晓那流寇抢夺杀人,非同小可,张石力便提言带他们到山里头去躲一躲,待着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性命面前,旁得都要放一放,贺小秋自是答应,只贺爹身子骨不好,行不得远路,更何况是进深山,家里又还没得头牲口。
那几日上不好去弄到牲口,要说赁人家也不肯赁,时间又久拖不得,张石力便前去贺家周全了一番,生是将贺爹给一路背至了山头。
贺老爹夫妇俩心中感动不已。
山里那些日子,处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着,张石力多番照顾他们贺家三口不说,没两日范家也带了家里人进山避祸,他也一并给关照着。
贺老爹看在眼里头,觉张石力这人瞧着虽粗武,身上也有不少男子的通病,好似是不爱洁净这般,但做事却稳妥,遇着大事时有决断和会应对。
这般人物,比许多男子都要强不少。
贺老爹也便放下了许多心里头的成见,两人心平气和的好生谈了一场。
张石力将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了贺老爹听,他得晓当初的事并非错在张石力身上,大有了改观。
张石力同贺老爹言,昔年也确是年轻气盛了些,做事不够稳重,气性大了没顾后果。
如今年纪见长,性子也磨砺得平和了,往昔的事,若是重来,他定也还会收拾那男子,只不会再似过去一样冲动。
贺老爹却道:“男子便当有血性在,倘若一顾的忍耐,反倒失了自尊,也教人觉好欺负。
当初家里出了那些事,也是我这个做爹的过于软弱了,否则小秋也不会吃许多的苦头。”
两人敞了心扉,说了半夜的话。
这厢回了村子上,贺老爹便喊张石力得空就上家里头去吃饭,说是先定了亲,再处上些日子,他跟小秋还是一样的心思,就一道把日子过了。
张石力得了老丈人的认可,昨儿下山来卖了活物就钻去了贺家,人还在那头住了一晚,今早自就和小秋一同来开铺子了。
他无人言说心中的欢喜,见着了康和跟范景,哪里有不得意显摆一番的道理。
康和先时没送着家里人上山去,且不知晓山里的事,独是范景在山里见着张石力与贺家人相处,人宛若便是一家子的模样了。
彼时他心里挂记着康和,自也没闲心去多问,只托了张石力关照好他们家里人,他便急下了山,但见那般情形,估摸过了这一坎儿两人就会成事。
那日四口人一道多热络的接待范家人,一同上了山的张金桂还有范鑫瞧见贺小秋与张石力走到了一处上,心头多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那场闹剧虽不知觉中已做了旧事,只再次同一屋檐下遇着,竟是这么一番场景,论谁又不感慨一声呢。
“所谓是患难见真情,县里人都遭了流寇的罪,倒是独你小子捡着了便宜。”
康和不禁笑说一场。
张石力道:“你要说患难见真情,俺倒也认。那日里头范景送了家里人上山来,前来托俺关照,气都没歇上一口,托付罢了便又赶着回去,真是教人佩服啊。”
“欸,你这话就说的不全对,我与我们家阿景便是不患难,那也见真情。”
“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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