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59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这两人的心倒是放得宽,睡得多熟。

先前挪动过来,范奶嚷着嫌屋里头冷,足是与他们放了三只炭盆儿,人才舒坦了。

不多时候却又言嘴里头没味儿,康和端去了两碟子软糕,范爷范奶吃了一碟后说觉茶水喝不惯,想要吃些羊奶给就着糕点用。

康和服侍了人半晌,这朝当是吃饱喝足了便才歇下。

夜里静悄悄的,除却能听到外头的风雨声,也听不得旁的动静。

若是换做以往,便是个好睡的雨夜,这朝反倒教人心里没个安稳,不敢睡个踏实觉。

范景洗漱罢了,吃了一整碗入了糖霜的姜汤,又教康和用热热的水泡了脚,东奔西跑了一整日,倒是生了乏。

康和便教范景踏实睡会儿,要是有什麽定唤他。

这流寇未必会上他们家里头来,且他们家这宅屋位置不大好,离村口远,若流寇进村,未必能寻着他们家。

怀着这般心境,范景倒是起了些睡意。

康和见人呼吸渐稳,自也挨着他睡下。

殊不知进了夜半时分,当真还就有一伙流寇随风伴雨进了村。

这村当头上住的是一户姓邓的人家,夏月里头才学了范家给屋子换了瓦片,屋里又铺了石砖,弄得怪是响亮。

打前几年得了一项挣钱的营生后,乍富起来便爱显耀。

听闻县里起了流寇,各家都只恨不能瞧看起来更穷寒些,偏是这邓家不信邪,家里头新打的车子大喇喇的给停在院子里头,就指着村里人看着能得吹嘘。

这流寇像是黑影一般摸进了村里,率先就盯上了这户人家。

邓大郎隐约是听见甚么大的动静,迷糊中醒来,就见着家里头多了好几张生面孔,糊涂下还以为是自村的乡亲。

待着清醒时,才知哪里见过这些人,登时吓得摔在了地砖上,一瞬里人都站不起来了。

听外头的说流寇何其凶悍,生得如修罗鬼怪一般,今朝瞧着,虽蒙了半张脸去,也不过是寻常人的模样,甚至不见魁梧强壮,可独一双双见过血的眼珠子却格外的渗人。

邓大郎没得机会再爬起,胳膊长的刀子便架在了脖颈上,他登时只觉比数九寒天的冷冰还要寒冻,眼见着几个汉子在家里头翻抢寻拿,自个儿却毫无反击之能,下身一热,还弄了一地。

几个流寇没寻得多少值钱的物,逼着那邓大郎:“藏了的交子银票一并都给交出来,否则今朝教你人头落地!”

邓大郎软在地上浑身抖筛糠似的道:“家里再没钱了咧,俺们就是一穷家,外头弄得都是面子活儿。

各位爷,你等办大事,俺外头新买回的一头驴子给牵走罢,能为爷效力一场,也不枉俺活这一遭。”

“就一头破驴子就想将我等打发,你既如此爱守着钱财,不如就拿性命来填!”

说罢,邓大郎觉着脖颈前生风,惊恐得眼珠子睁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忽得急中生了智:“各位爷别杀俺,俺家虽穷,可村里头有大富户咧!”

“他家里头不单驴子,有牛有马有骡子!鸡鸭牲禽百数,家中富裕顿顿吃肉,再没人有那神仙日子。俺愿做那引路人,带了各位爷过去!”

几个流寇闻言,相视了一眼,那把刀架在邓大郎脖子上的人狠狠扯起了邓大郎:“你若是敢哄老子,一会儿将你媳妇孩子一个个杀在你跟前。”

“俺说得句句是实!那富户靠山近,轻易不好寻,雨日里没人带路,只怕是惊动了一个村子,也还找不大那富家去处!”

流寇心馋马匹骡子,便将邓家人捆了又塞了嘴,教人没法子动弹发声儿,遂扯了邓大郎出去。

漫天大雨,击打在身子上发痛。

此时已过了子时,正是人熟睡的时辰。

康和与范景睡卧在床上,两人今朝都眠得浅,听得外头似有狗叫声,立便醒了过来。

两人细听了听,见又没再听着声音,恍然似听错了一般。

范景径直还是一个翻身从床上起了来,他抓了长弓便出屋去,康和也没有推说是听错了的话,这关头上不能疏忽一分,便是风吹草动都不可懈怠。

出了屋子,进了院儿,就见着家里巡夜的壮丁也打起了精神。

“将才是听得外头狗吠了一声,这朝又不见叫了。”

范景闻得壮丁如此说,眉头夹紧,登时抬手示意壮丁去把人都给叫醒,他同康和道:“怕是那狗已没了,外头定是有古怪。”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拍门声。

“谁?!”

所有人不免汗毛都竖了起来,连朝那大门处望去。

“是俺,邓大郎。看门的是连四哥麽?

你快与俺开门呐,流寇进俺们村里来了咧,人冲去里正家里头了,又杀又抢,俺是跑来传信儿的!”

外头邓大郎的声音又急又怕,不似是做伪,院子里的壮丁都变了神色。

连四哥不敢开门,看向康和,一侧的范景示意康和将人给拖着,自悄摸儿声的去了墙边掩得墙洞去瞧看外头的情景。

康和用口型与连四哥往外头对话:“邓兄弟,果真这般嘛!你甭急,俺这就去把屋里人都叫醒,操了家伙就去帮忙!”

“连四哥,你且先把门给俺打开呐,外头雨水大,俺进来也好帮着你喊人,将事情同他们分说明白。”

范景看了门洞外头,神色大变,他同院子里的人比了个八的手势。

光是他瞧见的,外头就有八个人!

那邓大郎就只是个骗人开门的幌子。

里头的人大骇,连都将手摸向了身上提早预备下的趁手家伙。

只待着康和跟范景安排。

这当儿上留下的大伯范守山被叫醒也匆匆跑了出来,听得流寇已逼在了门外,吓得面色惨白。

虽提前做了防备,可心中总还抱着侥幸,流寇未必能来他们村,这厢不偏不倚,真就抢到了自家来。

康和见着人,赶忙去把他给安置了:“大伯,你去屋里看好爷奶,闭紧了屋门,勿要发出声响。”

范守山指着外头,声儿低得不敢多一丝响亮:“三郎,那这外头咋弄?宅子墙厚又高,他们当是进不来罢!”

康和不想教范守山忧心,为此并不与他说和范景的计划,他点头:“是。你只肖在屋里头守着爷奶藏好便是,外头由我们守着。他们不敢闹出大动静来,怕引了村民去报官。”

“一会儿若是不对,我教连四哥带你和爷奶从暗门出去。”

不由范守山多言,他就将人给推了进去。

范景在这空当儿上,已招呼了一欢二喜从几处墙洞把外头窥了个大概。

外头拢共有十二个人,算上个邓大郎,有十三个,他们家里头的壮丁算上范景拢共才八个人。

这些流寇杀过人,手段必是狠厉,若是肉搏,多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若是不趁此番将人给拿下,来时县里还得受侵扰,终日不得安稳。

且既教他们得知了有范家这一处富裕户,今朝就算不得手,换了日子说不得也会再来,那他们还有甚么安宁日子可过。

“他娘的究竟是开还是不开门!”

外头的流寇见着范家的高门大院儿,自觉果真是个好来处,可见着门不开,已是有些耐不住。

邓大郎见里头久不开门,额头上已是不断的在淌汗,他知自个儿与范家关系并不好,轻易人不得与自个儿开门,可都言了是这般紧急,如何还有不开门的。

“连四哥,你再不开门,俺可要急死了咧!”

“大郎,你甭急,俺也是吓糊涂了,一时没个准数。”

连四哥一边抽动门闩,一边做模样的往宅屋里头喊:“一欢二喜,你们快起身来,听得是流寇进村了,快快点了灯笼,去教康三兄弟起来!”

说罢,宽大的门拉开,连四哥早有防备的顺着门扇躲去了门后,沿着墙根儿就跑开了。

那邓大郎遭流寇用来探路一脚给踢了进去,人摔在地上,见未曾有不对,连便一窝蜂的冲进屋,正当是这时候,嗖嗖几支箭便往大门处射去。

顺时冲在前头的三四个人便中了箭。

“不好,有埋伏!”

流寇连忙也架起弓箭朝放冷箭过来的方向射去,只范景和一欢二喜早在暗处换了位置,接着又送了几箭过去。

趁乱之中,康和与赁来的壮丁点了几串炮仗,朝着大门处便给丢了过去,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动云霄。

流寇不由跳乱阵脚,又遭冷箭袭击,此时已知这处的霸道,哪里还敢往里头硬闯,登时都调了头往外跑。

范家此时亮了灯火,壮丁赶忙冲上去将中箭倒了地的流寇给摁住绑了。

“别教人跑了!”

范景从高处跳下,招呼了一欢二喜往外头追去,那得跑脱出门的流寇翻上骡子,驾着就跑。

范景抽了箭便射下一个流寇。

一欢跟二喜习箭晚,虽也学得好,可箭术不如范景精良,虽未射中骡子身上的流寇。

但箭扎在了牲口身上,骡子吃了箭,受惊发疯得跑,一下就将背上的流寇给摔进了田地里去。

深夜里头响动了鞭炮,最先听得这大动静的自是宅屋里的人,范爷范奶这般上了年纪的人,下半夜里难有睡眠,听得家里这样大的动静,一下子便给吓醒了。

见着范守山在屋里关紧了门窗将他俩守着,反复问询才晓得流寇抢到家门前来了。

先前还说不怕死的范奶,听着外头杀啊追的声音,吓得两眼儿一闭就给昏死了过去。

这阵儿的风声上,深更半夜上有鞭炮声,村里头的人都觉不对,一家家灯火都给亮了起来。

半夜里头响鞭炮,便不是出了大事也是家里有老人去了。

听得鞭炮声的方向是范家那头,徐家是率先带着人操着家伙跑出来的。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村子上便沸腾了起来,跟过去进了贼一般,又是满村上追人。

流寇是外头来的,光是凶悍,且还不如当地的贼娃,贼人进村偷前都会先熟悉地势,被发觉了跑起来跟狐狸似的,不好教人捉住。

这流寇却纯是靠虎来吓唬人,一旦反遭了打击,竟是还不如小贼会跑。

只听得村子上一会儿这头喊:“他在那处,往地窝子那头跑了!”

一会儿又听那头叫起来:“要往官道去!使家伙,将人叉住!”

村子上响动了大半晌,过了快两个时辰,天边已是有些吐白,县里的官兵也进了村子。

一同进村的流寇,十二个人,冲进范家时,吃箭死了四个,又三个受了伤,教壮丁捆在了院子里,两个骑骡子跑的,摔得不省人事。

还有五个在村子里头跑,村民摁住了三个,两个跑出了村去,受官兵擒拿。

死的伤的,也都教官兵给拿回了县府上。

这场闹剧,弄得人心惊颤,久久都不得平复下来。

下了一整夜的雨,总算是在天亮时止住了。

范家收拾打理时,家中的壮丁受了点儿小伤,倒是都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