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于是又集中了精神出了几枪,却无一不是空响。
人便埋怨起来:“当是石抢不趁手。”
范景也没言,往溪边去砍了根竹子来,将竹头削尖了递与他。
康和换了竹竿又弄了几回。
竹竿数回空叉,尖头都磨钝了,溪水教他搅了个混,别说弄上一条来,就是原本卧在溪里的鱼都不知躲去了哪处。
他起了一身的汗,怪是口干舌燥,忍不得砸吧了下嘴。
在一头坐得屁股快发了麻的范景方才悠悠道:“这处常有鸥鹭和野鸭子出没,这些鱼早被操练得跟成了精似的,哪里能教你叉上来。”
“你怎不早说!”
康和丢下竹竿,从溪里爬上去,脚指头都教水泡皱了。
范景见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自往回走:“万一走了歹运,说不准就吃上了鱼。”
康和心觉范景在笑话他,他冲着人的背影道:“你等着吧,这鱼早晚我定教你给吃上!”
范景没搭他的腔,好心与人留了两分脸面。
回到木屋时,太阳已经落了山。
今儿两人差不多是空手而归。
范景回去便钻到了院子后头,取出磨刀石要磨刀。
康和见他左手不便,要去帮他磨,范景却不给。
打仗后,铁器价格一年贵过一年,村野人家穷得揭不开锅了,不少人把家里的锄头铁犁拿去城里的铁铺换钱使。
范家最难的时候,范爹把成亲的时候家里给置办的一口铁锅都给卖了。
便是现下,铁物件儿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铁行里一把打好的柴刀能卖上百个钱。
范景十分爱惜手上不多的几样利器。
康和见此,只好作罢,嘱咐了两句让他慢点磨,别伤着右手。
自进了屋里去捣腾夜饭。
山里气温不高,吃食能存得久些,可到底放的时间太长了也容易变味不鲜。
他昨儿背回来的骨头还剩了不少,预备每天都弄一些来吃,直到吃完为止。
吃完了总比舍不得吃,存着坏了强。
他先洗了两块猪扇子骨丢进锅里,放了椒子和老姜,煨起高汤。
其实要是有桂皮、香叶、草果、八角、三奈这些料子的话,骨头汤能弄得更有滋味。
不过有了这些料子,做甚么不好使,卤肉卤菜,只有香不完的。
算着一人三四两的量揉了一团面,用干净的白布给盖上丢在一头醒着。
他探出个头同门外的范景吱了一声:“晚上我做的面。”
范景疑惑了一瞬什麽面,探头见康和是要做索饼。
他自然没意见吃什麽,以前一个人在山里头时,他吃得不讲究。
几日的功夫,大多吃的都是家里做好带上来的饼子馒头。
得空时,也顶多煮个粥吃,哪里炒过菜,揉过面团。
“嗯。”
范景其实已经闻到炖的骨头香了。
“那你是爱吃宽面条还是细面条?”
“都成。”
“什麽是都成,我这处没有都成。快与我说是宽面还是细面。”
范景停下手上的活儿,抬头看了一眼只伸了个脑袋出来的康和。
见他生是等着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才罢休的模样,他张口吐出了两个字:“细的。”
“这不得了。”
外头太阳落了山,地气上来,一起风就冷了。
木屋头柴火在灶里燃得轰轰作响,锅里的骨头熬出了肉香来,白雾气飘得半间屋子都是。
傍晚的饭菜香气和火光,不管在哪处,总教人心里有一种别样的踏实。
范景磨完刀进屋去,坐在灶前的小杌儿上守着火,瞅见康和并没有甩面。
反倒是去将带回来的两株兰草先用土栽在了小院儿里,一会儿又在近处砍了些青竹回来。
东一趟西一趟,进进出出的闲不下。
这也便罢了,什麽都要先同他嘀咕一句。
“你作何爱吃细面?面里爱不爱放鲜菜?”
“这兰花我伺候得这样好,下山的时候保管还开着花。”
“深山里的竹子就是长得秀,竹皮定然够韧。”
他耳朵嗡嗡的,恍惚自个儿不是在冷清的山间,好似在家里的灶屋似的。
实是想不出一个人怎能这样多的话,能弄出这样多的动静来。
天黑尽时,康和才没往外头去。
他净了手,甩了面条下锅,面要起锅时,丢了一把出去砍竹时挖的附地菜。
现揉的面,冒上一碗油汪汪的猪骨汤,撒上几截细细的野葱断。
大陶碗端到范景面前时,香气把肚儿里的馋虫都给勾到了嗓子眼儿。
范景瞧着卖相,觉着不比县里面摊子上的差。
吹开葱子吃了口汤,又觉着康和扯了慌,他定当是会灶的。
范家吃面的时候也不少,可炖骨头来做高汤索饼的时候还真没有过。
做素索饼吃,也是吃得一家子很美了。
两人伴着外头鬼叫般的风声,守在紧紧关好的木屋里舒坦吃了一大碗面,将面汤都喝了干净。
吃罢饭,今儿不必换药,康和与范景打了桶热水与他泡脚。
脚泡得发红的范景擦了脚便上了床。
以前他许还会出去在近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好运气碰到夜间出没的野物,可如今动不得弓,他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不知是伤了胳膊人确实爱眠些,还是如何,范景躺在床上没多时呼吸便平稳了。
睡梦中只觉得格外暖和,帘子外有一团温黄的火光,亮了许久。
康和没着急睡下,去把砍回来的竹子起做了竹条。
灶膛里陆续又添了六七回木头,方才熄灭下来。
第14章
晨光从窗前渗进屋中,范景醒来时,发觉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揉了下太阳穴,自知睡过了头。
屋里静悄悄的,外头的鸟虫叫声显得更为清晰了些。
范景瞧了一眼康和的小床,褥子已经整齐地叠在了一角,人不知哪处去了。
他起身来,开了木屋门,兰草的香气飘进了鼻腔。
在外头也没瞧见康和的身影。
范景眉心动了动,心中一闪而过人跑了的念头。
不过须臾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因着在灶上的锅里瞧见康和与他留了早食。
三个家里头带上来的芋头,拳头大小的个儿,煮得很耙软。
他捏着,芋头已只有些温热了。
范景坐在灶边将芋头剥吃了,瞧见灶膛里还有些燃剩下的竹节,眉头紧起。
他在山里睡眠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警觉的醒过来。
昨儿竟跟在村子里似的,睡得那样死,康和早间甚么时候起来升火煮了芋头他都不晓得。
他当然不知,其实昨儿夜里康和就把芋头放进了锅里,人睡下得迟,灶膛里又有火,芋头早上起来也还没冷。
只他醒得确实比往时晚了不少,芋头才不热了。
而康和早间起身时,芋头还热乎得很。
范景吃罢,预备出门去。
门刚落锁,却又见着一道背着背篓的身影,从林子里往这边走来。
他看着人,难得主动张口问人话。
“你去了哪处?”
“我识了出去回来的路,按着你昨儿带我走的,在那道儿前后转了转。”
康和一双鞋和裤脚教早间的露水打湿了个透,人却多欢喜:“挖了些野菜,弄了点儿山货。”
话罢,他甩过些背上的背篓,与范景看:“你瞅瞅。”
范景复把门打开,两人一道进了院子。
康和的背篓里乱七八糟放了不少东西,竟是装了满满一背篓。
最上头放得是新鲜的野菜,有水芹、荠菜、蒲公英、鬼针草、马齿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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