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这边来!”
康和没见着人,光是听得了一道声儿。
他听范景的声音远远从林子另一头传来,与平素的轻淡有些不同,觉不对,下意识握着腰间配的刀,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哎哟哟,你可是要把俺的胳膊给拧断了咧!好心的哥儿,快将俺放开。”
康和过去,远就见着范景抓着个妇人的胳膊,反给叩在背上,将人死死的制着。
两三丈远处还有头驴子,那驴驮了两只麻袋,正在原地上焦急的打着转。
康和几乎是飞跑过去的:“怎么回事?”
范景没说话,将摁住的妇人迫而抬起了些头,康和见着人面孔有些眼熟,好似是在哪处见过,可瞧着人分明又是脸生相。
这妇人体态瘦弱,看似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巾包着的头发因范景大力制住而撒了几缕下来,竟是花白的。
“你是那老婆子!”
康和一下子将人给辨了出来。
若不是这般近了仔细瞧看,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识不得。
范景只觉这妇人鬼鬼祟祟不对劲,将才光顾着把人给制服住,还没瞅是个甚么模样的人。
听得康和这般说,也是吃了一惊,转去细看了看妇人的面孔。
还真觉有些眼熟,眼鼻嘴与那日上家里的老婆子当真一个样,独是面皮子不似先前见着的那样发皱和老态。
两人心头大骇,范景道:“快去看看驴子驮的是甚。”
康和连忙过去将驴子身上的麻袋给解下,麻袋上留了几个气孔,一提还沉甸的很。
他小心放在地上解开,里头赫然是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人已是昏迷了过去,他轻轻拍了拍脸也没见醒。
康和赶紧将另一只麻袋也解开,这里头的竟还是个不过两岁的小孩子。
“你这拐子,丧尽天良!亏得是寒天雪地的还出来行这些歹事!”
他心头气恼至极,若非瞧是个妇人,他当真想结实与人几脚。
那妇人扑腾着身子,还想往两个孩子身上扑:“是俺的孩子,那是俺的孩子!”
“都教人捉了个正着,你还敢狡辩!自个儿的孩子你还能狠心装在麻袋中,又牵着驴子走这林子里头,生怕是那好走的官道教人给瞧了去!”
康和道:“先前上村子哄骗人说是凹子徐家的亲戚,如今换了张皮,又上别处去偷孩子!只恨那日上家里头没把你给捉住!”
妇人这厢再见两人的身形,虽没看清脸,也回忆起来了是甚么人物。
已晓落在两个能手手上,今朝只怕是难再逃脱,她眼睛登时变得狠辣起来。
“可惜了俺没弄得你家那娃娃,若是得手,可教俺痛快挣上一笔!”
话音刚落,妇人便发出了惨叫声,范景将她的胳膊叩得发出了一声闷响。
康和再是忍不得也与了她一脚:“你还敢惦记着我家娃娃,家中新弄了两只恶犬,只待着你上门去,咬断你的手脚,撕烂了你的皮肉来吃。”
拐子疼得脑门儿直冒冷汗,再是不敢与两人叫嚣。
这妇人多狡猾机警,将两个孩子迷昏了套进麻袋,不走敞亮的大道,反在林子里头钻。
只怕是驴子走路发出大的声响来,还与驴蹄子包了布。
冬月里头天寒,林子头本就更为冷,这又还下过了几日雪,林中四处都积着厚雪,轻易谁会走林子里来。
将才范景想打鸟,他耳朵向来比旁人灵些,听得林中隐隐有驴子的哼哧声,觉有些怪异,这才寻着声音找来,否则这俩孩子就真教她弄去卖了。
两人将妇人捆了,牵了驴儿,抱着孩子,一并给上了官道去。
出了这事情,哪还有空闲去杀猪,得立马前去城里报官。
幸是在官道上恰遇见了一车子回村的农户。
听得两人逮住了拐子,皆是十分愤慨,挽起袖子都想将那妇人收拾一顿,教康和拦了下来,这般歹人还是扭送去官府处置最为妥当。
自打荷坪子有了拐子的行踪,徐扬嘱咐了自村上的村户,转又与旁村的里正乡长传达了消息。
各村间倒也通了消息,许多村民都晓得了这件事,只没见着拐子进村,许多村子便只听一耳朵,没把事情太放在心头,若村子上警戒起来,这拐子如何能去偷了两个孩子出来。
如今将拐子捉住,方才后知后觉的怕。
两个汉子帮着康和跟范景把拐子押送去城里头,另有个妇人与夫郎愿意帮康和范景上杀猪的村子去捎个信儿。
猪今朝杀不成了,也好教人晓得一声,不教人白等。
赶去城里,几人径直就将拐子扭送进了县衙,官府倒多重视这事,把拐子收了押。
俩孩子这时候才糊糊涂涂的醒过来,见着都是生人,直哭闹,请了大夫来瞧,好在只是吸入了些迷药,身子不要紧。
县爷下了令教衙役骑了马儿去各村子上送信儿,那丢了孩子的两户人家赶着来官府接孩子时,天色已是见晚,抱着孩子又是哭了好一阵儿。
康和跟范景见着孩子教爹娘老子接走了才家去,拐子的事没那般快一日就能出结果,总还得要县公审。
陈三芳带着巧儿关了铺子,坐着一欢赶着的车子家去,在城门口撞见了康和跟范景,两厢会着,得听了今朝的事儿,吓得脸煞白。
“好生狡猾的拐子,竟还换着头脸去村子上偷孩儿。她揣着贼心上咱家里去,落在咱家手里也是报应!”
“可怜了那俩孩儿,教她那样折腾,可把孩子跟他爹娘老子吓糊涂。官老爷合该赏她八十个板子去!”
康和道:“如今捉住了她一个拐子,倒是盼着能顺藤摸瓜,将县里的拐子都给捉出来才好。”
他不信这样的事,独就那妇人一个在干,若是这般,也不会城里城外都在丢孩童了。
倒是没过几日,就听得说那拐子不仅认下了罪,因是受不住刑,将同伙儿和贼窝都给供了出来。
官府立是根据线索前去拿了人,一举捉住了六个拐子,缴获了专制来迷晕引诱孩童的吃食耍具若干,又还解救了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还是城中大户家里的哥儿,那拐子见小哥儿生得漂亮,就将孩子给偷了来,正是与窑子里头的老鸨谈价,教缉拿了个正着。
此番,连带着城里头的一间窑子都给弄关了门。
事情在村里头也传了个遍,简直大快人心。
这日,范家来了一对姓谢的夫妻,领了个三四岁的孩儿,见了康和跟范景,就教孩儿给两人磕头。
“幸是得遇了两位恩公智斗那拐子,救下俺们这孩儿,否则这孩子还不知要教卖去哪处。”
“小子年纪又小,没得甚么记忆,卖去了外乡,俺们寻不见,他也找不回。这些日子里头想着这事儿,俺们两口子东西吃不下,睡也睡不稳呐。”
“那日在县衙里头合该就歇二位恩公,只丢了孩子俺俩魂儿也跟着是丢了,礼数不足,后头打听了一番,才晓得恩公家在这头。”
康和连忙将孩子拉起来:“我与夫郎也是做了爹的人,如何能见得那拐子偷了正经人家的孩子去牟利发财!且那拐子贼心,先还来过我们家里头盯梢。”
“如今孩子没事,拐子又伏了法,大家皆大欢喜,二位不肖深谢。”
夫妇俩心头感动,又在这头说了好一会儿话,快至午间,两口子才带着孩子走。
康和留饭,一家三口哪好意思,只言年后正月再携了礼来拜年。
人去了,康和跟范景才瞧,这一家子拿了两包饴糖,四匹细布,又提了两笼十只鹌鹑相送。
他俩没去过问丢了孩子的两户人家是甚么家境,可瞧这谢家,当是日子还过得,这些谢礼农户人家拿出来已是难得。
这谢家来谢了一场,康和估摸另一户人家许也会来一趟,不想,一连去了好久都没得动静。
倒是一日,他俩在县里的猪肉铺子上,来了个甚是体面的中年男子,人领着俩端了礼匣的仆役上门来,多是客气。
康和跟范景还没见过这样气派的人上他们铺子,连招呼问是哪家人户,有甚么事。
人言他们家是城里人户,姓伍,前阵子家里的小公子在街上耍,一转眼就教拐子给抱走了,家里头报官苦寻不得。
康和立是明白了过来,听说后头官府剿那拐子窝时救出了三个孩子,其中有一个还是城中大户的哥儿,想就是这户人家的。
他连道:“这原也是县公老爷侦断,我们如何能居功,切勿相谢。”
男子道:“若是没有郎君与夫郎仗义出手,捉住拐子,如何又能趁势将其余拐子一网打尽,接出我们小公子。”
“我们相公深是感激,若不做谢,心头难安,还望郎君勿要推辞才好。”
康和推了三回,人也定是要谢。
见人实在诚心,也便不好推辞,这才收下了礼。
待着人去了,康和同范景道:“瞧着这伍家也忒客气了些,都不是咱救出他家的孩儿,还备了礼来谢。”
范景道:“难为天下父母心。”
康和想想也是,孩子丢了寻不得消息,只怕都着急坏了,报了官府却也跟无头苍蝇似的,从旁处得了线索,如何又不感激的。
说话间,他开了匣子来看,登时惊了惊,那匣儿里头竟装了六个银元宝,一个足有十两重。
另一只匣子里头倒还寻常,只是些年节礼,但也不是平头人家能使的物。
康和道:“这伍家究竟是个甚么人物,出手如何这样阔气?”
范景瞧了礼,也是意外,只他也不晓得伍家。
还是正月上,包三哥上他们铺子买卤鹅送人吃,康和喊了人吃热汤,顺势问了他一嘴,这才知些根底。
“城里头姓伍的人户也不止三两家,若你说是年前里丢了孩儿的伍家的话,那当是西城的伍家咧。”
包三哥道:“这伍家就是放在富户聚集的西城上都是算得上名号的人户。他们家里头几辈人前就经营着买卖,现今府上主事的是伍举爷,他一个兄弟还在外府城上当大官儿!”
康和听来,也觉好生响亮的家世,他道:“这样好的人家,怎也还教拐子偷了孩子。”
包三哥道:“这事谁说得准,许是那拐子不晓伍家名号,土给动在太岁头上了;许嘛,仇家弄得也说不清。”
康和听此,唏嘘了一声,也便没细究去问,不怪伍家这般重礼,原是读书人家。
他送了一只卤猪耳送与包三哥吃,又提了一坛子酒送人,算是与他拜年了。
得闲时,他学了话去给范景听,道:“那日伍家过来人,送礼又送情,言往后要有事,可寻他们伍家。”
“我料着他们家当不是寻常小户,可那管事人说话却客气不张扬,几乎不漏根底,也没多想。这朝才晓,人当真是说得起有事寻他们家的话来。”
范景并不是那般挟恩以求回报的人,那日人送重礼,已是谢足了,真要遇着事,哪里还好意思去寻人家帮扶。
康和笑道:“我也这般想,伍家这般相谢,想是读书人家重礼是一则,也因是十分爱护子女才这般。”
他说这话也是话里有话,那日里亲手从拐子手上救下来的俩孩子。
一个是谢家的,人不单带着孩子来家里头谢了,正月又还过来拜了回年,多是和善的人家。
另一户呢,康和从旁人嘴里听说是附近村子上的。
这户人家夫夫俩本就是个不靠谱的人物,丈夫爱吃酒耍乐,夫郎也是个爱瞎溜达不正经的,时常都是家里的孩子饿的哭闹了,也没个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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