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暮同归
“嗯?”纪暮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
“为什么你随便夸夸却比所有评论加起来都让我开心。”司逐行意有所指,纪暮听见评论二字想起自己被云洲取笑。
纪暮觉得司逐行本身就好哄,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再讲就要被这祖宗要求变着法讲情话,纪暮不觉得自己会讲情话。
纪暮看向四周,后知后觉发现少了两个人。
“曹羽和任玠呢?”
俩人已经放开拥抱,纪暮接过行李箱,俩人往车上走去。
司逐行:“我做主放他们三天假,任玠听闻立马改机票回去找女朋友。曹羽老家亲戚要办喜事,也改机票飞回家了。”
纪暮:“那都是喜事,挺好。”
俩人回到车上,浅浅交换了一个吻。
纪暮伸手从后座拿出花束递给司逐行。
司逐行倏然被翠绿迷眼,愣了一瞬,随即面露讶异,“给我的?”
“嗯。”
花束以绿玫瑰为主调,白桔梗和蓝星花点缀其间,配上同色调的白绿包装纸,一整个清新自然的色调。司逐行凑近,玫瑰花香浅浅萦绕鼻尖。
“喜欢吗?”
“很喜欢。”说着往纪暮脸颊上亲了一口。
随后翻开信笺,里面写着简单又熟悉的八个字,“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是前日烟花下彼此的心愿。
信笺的右下角的日期上写着五个小字——最后的玫瑰。
司逐行疑惑,“最后的玫瑰什么意思?”
纪暮怔了两秒,手抚在他看不见的口袋,里面躺着正确答案,只是纪暮说不出口。
“长久、坚守。”
司逐行不疑有它,找准角度拍照,拍完后也不修图直接发朋友圈。
配文:“长久、坚守。”
车内开着暖黄灯光,司逐行手机参数高,拍出来的花束自带柔光,有一种岁月缱绻的安宁,虽然没有修图,照样惊人得漂亮。
纪暮看着配文后目光浮现笑容,拿起手机最先点赞。
“好了吗?好了就回家。”纪暮提醒道。
司逐行看着最新弹出的消息,将目光转向身侧,声音听着有点为难,“暮哥,可能得换个方向,我妈叫我们回去老宅吃饭?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我们?阿姨知道我们在一起?”
“可能通过朋友圈猜的。”
现在俩人身份特殊,纪暮不敢怠慢司家人,没什么犹豫答应前去,途径商场又去买了一些东西,顺便给司文桉挑了一些玩具。
“暮哥似乎很喜欢文桉?你喜欢小孩?”
司逐行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问。
“文桉乖巧有礼,长得三分像你又好相处,谁看了都会喜欢。至于其他小孩,还是交由亲生父母去疼。”
“那就好,我们俩这辈子没那个子孙命。”司逐行说完后也给司文桉选了礼物。
纪暮看着嘴硬心软的司逐行,“我不养小孩,养自家男朋友。”
司逐行听了嘴角扬起一抹笑,“也行。”
纪暮:“······”
俩人刚停好车,司定渊也刚从外面回来。
看着俩人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活像普通夫妻回家探亲,嘴角一抽,寒暄道,“小纪还是这么客气?”
说完将俩人手里的东西接过一些。
纪暮想道谢,司定渊摆摆手,“都一起回来了,再这么客气就不合适了?”
纪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逐行早知道大哥已经猜到俩人关系,一惯嬉皮笑脸向亲哥撒娇,“哥记得帮我。”
司定渊想假装没听见,但看见纪暮老实立在旁边,手边都是给自家儿子准备的礼物,微微叹气,“先进去,慢慢来。”
三人一同回到屋内,司文桉听见动静率先扭头,随即开始叫人。
这次不用等司骛父子,菜已陆续上桌。
司父司母一如既往热情大方。司母看着纪暮买的礼物开始念叨,“这孩子,每次来总是那么客气,下次人来就可以,再带东西我就生气了。”
司逐行接过话:“妈,你不让暮哥带东西,他下次直接不好意思上门。”
司母嗔怪,“说的什么话。”
司定渊没见到妻子,放下东西上楼寻人。
就他弟这个精灵劲,有他在,他一点不担心纪暮。
司家晚饭比普通人家精致,但菜品和量不算多,饭桌上没有严苛规矩,每个人各说两句,简简单单,充满欢笑。
吃完饭,司母问司逐行,“今晚还回去?”
司逐行思索一瞬拒绝,“妈,我们明早还得去上班,过几天再来看你。这不马上过年,过年了我再赖在家里,到时候你嫌我我也不走。”
司母见状没再劝,转而说道:“我有东西给你,你跟我上楼。”
等真到了楼上,司母也没回自己屋,而是走向司逐行房间,门一开,一墙的照片和画册,都是出自司母之手。
司逐行不傻,从司母欲言又止要求自己留下时就已经猜到几分。
司母给予孩子尊重,很少进他们的房间,现在看着司逐行一圈的成长痕迹,眼里闪过一抹恍惚。
司母坐在司逐行拉过的椅子之上,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会习惯性道谢。
她看着自己风尘归来的儿子,眼下出现浅浅乌青,不由得心疼。
司母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直接开口。
“阿行手上的串珠是小纪送的?”
“是。”
“朋友圈的绿玫瑰?”
“是他。”
“你们一起去息山谷,你叫我去给他送吃的,明目张胆放在桌面的相册,也是故意引我去看?”
“有一部分。”
“上次你带他回家?”
“我想让爸妈哥嫂见见他。”
“你说有个喜欢,在追求的人?”
“自始至终都是他。”
司母沉静,过了几分钟才微微叹气。
司逐行听得心慌,蹲下身伏在司母腿上,像小时候每一次恳求撒娇。
“阿行,我和你爸爸尊重你和你哥哥的恋情,对方无论贫穷富贵,只要人品不差,对你也好,我们都能接受。小纪是个好孩子,可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妈妈没想过你会喜欢男的。”
司母自跨年视频里就有所察觉,或者说更早。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要喜欢,哄着捧着,手段一茬又一茬;他不喜欢的,看都不会看一眼。
纪暮第一次跟着上门是冬至,哪有人会在节假日带普通朋友来家里,纪暮来了之后,司逐行处处妥帖照顾。第二次自己生病住院,白星想学着司逐行一起喊纪暮,被司逐行一口回绝;纪暮带了两份粥,一份明显为司逐行准备,额外还带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第三次,司逐行明目张胆的将俩人旅游照片放在办公桌,照片里樱花漫天,司逐行看着纪暮的眼神直接滚烫;当天晚上,纪暮突然跑到外省。
司母摸摸自己儿子年轻俊逸的面颊,手放在背上轻拍两下,好似抱着小时候的婴孩。她与丈夫琴瑟和鸣,结婚多年未曾红过脸,大儿子性格学识、人品能力样样出众,小儿子机敏好动兴趣广,俩个儿子都是上天的礼物,虽然怀孕辛苦,但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她不后悔生下他们。
“阿行,只能是他吗?”
司母不喜欢歇斯底里,多年的教养让她习惯平和面对生活,纵然发现自己儿子喜欢同性,也做不出逼迫威胁这种事。
司逐行无声无息做了这么多,花在纪暮身上的功夫不比当年司定渊花在儿媳身上花的功夫少,若说不爱,反倒不可能。
“妈,对不住。如果余生不是他,我总觉得遗憾。”
司母又是一声轻叹。
第56章 最犯规的情话
等下楼, 纪暮正和司父下棋。
棋局刚开始没多久,俩方就已出现水火之势,司父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纪暮似有所感,倒是抬头看了眼司逐行,脸上带着浅笑。
司父爱棋, 从小试图培养俩个儿子。司定渊沉静,稳得住心神, 能和司父斗上一斗,可惜平日忙,没时间陪他。
司逐行也会,甚至学得最快, 可惜从小性格好动,静坐不了多久。他心情好时坑杀亲爹毫不手软,心情不好时棋风诡谲,毫无章法,司父倒是有耐心破他千变万化,但耐不住司逐行经常半路弃局跑路, 司父被气了几次后, 除非不孝子自己提出对弈,否则宁愿和自己手谈也不愿意再叫他。
司逐行走近看了两眼, 看见自家老爹痴迷的眼神后,已经猜到按着纪暮的性子轻易脱不了身。
司逐行上楼去找亲哥,刚到哥嫂房门, 耳边传来两声琴音,打算敲门的手放下,转身前往琴房。
琴房不远, 司逐行走近后屋内已经传出一曲轻快的乐声,房门没关严,露出一道光照在走廊上,司逐行敲了两声没人应后推门进去。
昏黄灯光下,一家三口穿着同款家居服。大嫂白雯在旁边练音乐,侄儿文桉在一旁安静做作业,大哥拿着儿子的试卷看不清表情。
司逐行对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方式极为迷惑。
大哥很大方,专门找人给大嫂设计了衣帽间、琴房,但却没空给自己的儿子弄个书房。他自己倒是有书房,但只要大嫂在琴房,他的书房也成了摆设。
司逐行曾经担心自己侄儿听着音乐没法静下心做作业,后来发现自己的想法完全多余。侄儿随了亲哥,脑子灵光却在音乐上没什么天赋,但父子俩对于大嫂的琴音意外的痴迷。用大哥的话讲就是,大嫂的音乐别人想听得花钱,他们能免费听就该提前洗耳朵,没有嫌吵的道理。
司逐行本来想找大哥说一些事,看了一会儿退出房间,顺手帮他们拉下门。
再下楼,以为不肯轻易放人的亲爹不见身影,只看见司母和纪暮对坐着聊天,走近了才发现司母在和纪暮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司逐行摸摸鼻子,坐到司母旁边,抱着司母的手臂假装不知情,“妈,你们聊什么呢?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