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首先……”便算是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走,梁苒知晓,这缝衣的第一步,自言自语的说:“那必然是穿针引线了。”
把线穿入针眼里,这么简单的活计,怕是三岁的孩童也可以做,总比上朝听那些老匹夫高谈阔论要简单便宜的多罢?
梁苒一手拿针,一手牵线,特意端来了烛台放在案几上,眼下还是白日,经过烛台的加持,光线便更是浓烈。
梁苒锁紧眉心,一脸严肃,开始穿针、引线。
“好……”了。
吧嗒!
不等梁苒感慨实在太容易了,原来细线根本没从针眼儿里穿进去,更是劈了叉,梁苒一松手,扑簌簌直接掉在条案上。
梁苒:“……”
小宝宝眼巴巴:“啊?嗯……”
梁苒信誓旦旦的说:“刚刚……只是意外,君父再来一次。”
梁苒也算是“心灵手巧”之辈了,习学六艺之时,抚琴作诗,信手拈来,区区穿针引线罢了,于是梁苒第二次穿针,果然,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细线没有劈叉,梁苒仔细的穿好,确保线头不会掉下来,于是便可以缝衣了。
梁苒将针扎入布料之中,然后一拉细线……
扑簌簌——
因为梁苒不知要给细线打结,他没有经验,完全没留意细线的长度,这样一拽之下,线头直接从针眼儿里拽了出来。
梁苒:“……?”
梁苒一脸迷茫,看着扎出一个大窟窿的布料,又看了看手里的针,还有掉在地上的线,陷入了沉思,这细线真真儿不老实,好似一跳游鱼,寡人真想给它炖了!
小宝宝:“嗯!嗯!”
梁苒挑眉说:“放心,这点子小小的挫折,君父是可以……啊!嘶——”
他还没说完,明晃晃的针尖儿扎在指头上,疼得梁苒一个激灵,低头一看,见血了!
红艳艳的血珠,一点点从梁苒白皙的指尖冒出,因为梁苒皮肤白皙,那血色显得异常扎眼,他连忙将布料推到一边,口中道:“别滴到布料上,洗不掉的,我儿穿着染血的衣裳,成什么模样?”
小宝宝焦急的看着梁苒,嘴里“啊啊啊”的哼唧,甚至眼睛里闪烁着大颗大颗的泪花,梁苒还没哭,他倒是要先哭了。
梁苒赶紧放下布料,随便用帕子擦了擦手,抱起儿子来哄:“乖儿子,君父没事,只是稍微扎了一下,你看,都不流血了。”
小宝宝耷拉着眼睛:“嗯……啊……”
梁苒笑着说:“一点子也不疼。”
小宝宝委屈:“啊……”
他鼓起肉嘟嘟的嘴巴,似乎在给梁苒呼呼,别看年纪小,但一脸灵气,可比一般的孩童要可心得多。
梁苒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你可真是寡人的贴心小棉袄。”
“嗯嗯!”小宝宝主动用肉嘟嘟的脸蛋蹭了蹭梁苒,撒娇一样。
梁苒安抚了儿子,又开始缝衣。
有了之前的经验,梁苒觉得,寡人绝不会同一个地方犯第二个错误,根本不能再……
“啊!”好疼!
“啊!”扎死寡人了……
“嘶……”这破针,与寡人有仇么?
小宝宝:“……”
小宝宝嘴里哼哼唧唧,使劲摇着小肉手,似乎是不想让梁苒继续缝衣了。
眼看着梁苒白皙细腻的手指,密密麻麻扎了七八个血眼,虽然愈合都很快,但架不住扎的多,愈合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趟儿……
梁苒将流血的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啜着,虽然嘴上说:“无事的儿子,寡人只是不小心,轻轻扎了一下。”
其实心里恶狠狠的赌咒着那根破针,等寡人缝完了衣裳,必然把你掰弯了,砸烂了,丢在火里煅烧成一堆烂泥,叫你扎寡人。
梁苒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裁衣的天赋,可系统任务怎么办?那张“迎风生长卡”,足足可以缩短二十年的光阴,绝不能便这么放弃。
“嗯?”梁苒突然灵光一动,他的目光十足狡黠,绝对想到了好法子,喃喃自语的说:“寡人如何没有想到呢?”
梁苒自幼习学,一向很快,学宫的讲师总是将梁苒作为楷模一样表扬。寡人如今屡屡碰壁,是因为没有一个像样的讲师教导,倘若能寻一个手艺精湛的师父,绝对事半功倍。
放眼整个军营,手艺最为精湛之人,自然是——世子郁笙。
菰泽世子心灵手巧,他的司空造诣,他的锻兵造诣登峰造极,日前梁苒还无意间看到,世子郁笙用小剪子剪了一只窗花,那镂空细密而精湛,简直令人惊叹。
而且世子郁笙还有另外一个极大的优点,那便是他心思细腻,却不喜欢多事儿。或许是个哑子的缘故,他从来不“多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知道礼度,文质彬彬。若是梁苒寻其他人求教,或许会被问上两句,但世子郁笙绝对不会多问。
梁苒决定了,去寻菰泽世子,请教一下这裁衣的门路。
梁苒将儿子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收纳回背包里,打起帐帘子走出去。
外面竟然……天黑了?
黑色的夜幕,浓重寂静,何止是天黑了,且时辰已然很晚,随行之人都各自回营帐歇息,只有虎贲军还在巡逻。
梁苒吩咐过,不让旁人来打扰,没成想这一日竟过的如此之快。
梁苒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往世子郁笙的营帐走去,也不知世子睡下了没有。
赵悲雪从膳房出来,手中端着亲自烹饪的夜宵。他听说梁苒一天都在忙碌政务,根本没有用膳,担心梁苒的身子会吃不消,又见这么晚了,御营大帐还点着灯火,便去膳房亲自做了夜宵,给梁苒端过去。
赵悲雪端着夜宵,一眼便看到了从御营大帐中走出来的梁苒,刚要出声,便将梁苒行色匆匆,进入了世子郁笙的营帐……
世子郁笙还未歇息,见到梁苒走进来,立刻拱手作礼。
“世子,”梁苒说:“寡人没有打扰你歇息罢?”
世子郁笙摇头,示意无妨,用眼睛看着梁苒,示意等待着梁苒的吩咐。
“咳……”梁苒轻轻咳嗽,说:“其实寡人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寡人便是想问问你,你会不会裁衣?”
裁衣?世子郁笙的脸上明显划过诧异,但很快点点头。
梁苒便知是如此,这样的手艺绝对难不倒菰泽世子。
梁苒又咳嗽了一声,说:“你能教寡人如何裁衣么?”
世子郁笙虽然奇怪,但根本没有多问,甚至多余一个眼神也没有,点点头,让开一步,伸手请梁苒坐下来。
梁苒很满意世子的表现,果然让人省心,于是坐下来,将自己带来的材料一一摆在案几上。
世子郁笙眨了眨眼睛,一方面是意外,君上带来的材料很是齐全,这另外一方面,则是注意到了梁苒的指尖。
梁苒细腻的指尖,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泛着浅浅的殷红,稍微有些红肿,明显是被针扎的。
世子郁笙起身,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伤药,恭敬的递给梁苒,摊平手掌,用右手摩挲自己的指尖,示意梁苒可以涂这种伤药。
梁苒略微有些子尴尬,没想到世子注意到了这些,将伤药收起来,说:“多谢世子关心。”
世子郁笙也不“废话”,立刻开始教学,这第一步便是画图纸。
梁苒惊讶,图纸竟然不是画在布料上,而是画在纸上,在贴合布料一起剪裁。梁苒哪里知道,他是初学者,像世子郁笙这样的老手,的确可以直接画在布料上,可对于梁苒来说,布料软绵绵的,也不好直接动手。
梁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世子,寡人想学裁衣,不过裁剪一件成年男子的衣裳,未免太过费时费力,不如……你便裁剪一件小娃娃的衣裳,左右规程都是一样的,也方便便宜不少,不是么?”
世子郁笙一愣,便是梁苒也觉得自己的借口,有点太像借口了……
不过世子郁笙还是微笑着点头,将图纸修改了一下,变成小宝宝的衣衫,看向梁苒,微微歪头,似乎在询问梁苒,这个尺寸够不够?
梁苒满意的微笑:“甚好。”
世子郁笙画好了图纸,梁苒很满意这个图样,干脆说:“如不然,世子再多画几张罢。”
系统的意思是让梁苒自己做衣服,所以梁苒必须亲自做,他唯恐一张图纸自己做不好,干脆让世子一口气多画几张,如此一来做坏了第一张,还有第二张替补。
世子郁笙十足的好脾性,再次微笑点头,干脆利索的又画了三张。
这样一来,除了世子郁笙演示的一张图纸之外,梁苒还有三次机会可以“糟蹋”。
世子郁笙开始穿针引线,用一根细细的铁丝,一别,线头便自己穿了上去。
梁苒震惊的说:“这……世子的动作,简直犹如仙术一般。”
世子郁笙笑起来,将手中的物件儿展示给梁苒看,就是一跟普普通通的铁丝,若有什么不同,便是格外的纤细。
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穿针器”,只不过那个年代不这么叫法,世子郁笙心灵手巧,自己做了一只穿针器,平日也方便。
梁苒觉得跟对了师父,这从穿针引钱开始,便大不一样,好似与治国一个道理,都很有门路。
世子郁笙演示,梁苒坐在一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跟着学,什么穿针,什么裁衣,都是小儿科,在世子郁笙的教导之下,完全不值一提,直到……
“啊!”梁苒痛呼一声。
“嘶……”梁苒第二声痛呼。
“唔!”梁苒第三声痛呼,好疼……
银针还是不听话,一到缝衣的步骤,便会像活了一样扎他。
世子郁笙的针脚细腻规整,就和他的为人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反观梁苒的针脚……
好像有一只八爪鱼爬过,混乱不堪,像足了残垣断戟的战场,有一种尸横遍野的沧桑通感。
梁苒:“……”
梁苒咬着后槽牙,深深吸气,寡人可以,为了儿子,为了卡片,为了大梁的江山,被扎几下而已,寡人可以的。
世子郁笙关切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梁苒说:“无妨,方才寡人只是……啊!好疼,怎么又……”
一句话还未说完,梁苒又被针扎了……
赵悲雪端着夜宵,一路跟随着梁苒来到世子郁笙的营帐门口,他没有进去,而是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想知道梁苒这么晚寻世子做什么。
不一会子,便听到里面传来“啊”“嗯”“唔”的暧昧声息,伴随着急促的喘息,还有梁苒隐忍却有点委屈的喊疼声。
嘎巴——
赵悲雪的手骨嘎巴作响,盛放夜宵的承槃差点被他掰断。
“诶?”有人走过来,拍了一下赵悲雪的肩膀,是冯沖。
冯沖是个夜猫子的性子,精神头大的很,每日不到子夜是睡不着的,他刚要回营帐歇息,路过世子郁笙的门口,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门柱子一样杵在那里,脸色还黑压压的,仿佛要下雨,不知在做什么。
“赵皇子?”冯沖说:“这大晚上的,你在我师父门口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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