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木冬
迟牧年从头到尾什么事都没有。
是真什么事没有。
为了他这个情况,整个医院都把各个科主任医生遛了个遍, 把人从头到尾地检查。
只查出他肠胃有点不消化,其他啥问题没有。
但就是醒不过来,毫无生气。
诊不出问题的, 江旬都已经让自己六叔联系了国外的专家,让人往这边赶, 联合会诊的会议室都腾出来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一周以后迟牧年能自己醒过来。
而且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
这件事诡异得都可以记录在医院的研究档案当中。
“怎么还不让出院啊,哎哟喂我真没事, 再像这样躺下去我还高不高考了?”
连着吃两天素, 唯一的主食就是点稀粥,迟牧年快受不了了。
奈何他那二十四小时贴身看顾说一不二, 一刀插在刚削好的苹果上, 头也不抬:
“你还差四个检查。”
迟牧年瞥眼那往下淌汁的苹果,费力咽咽口水,嘴里还是忍不住说:
“检查检查, 天天都是检查,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人医生都说了,检查不出问题就是没问题,还是你非要检查出点什么才能放过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吃炸排骨蒜香排骨莲藕排骨汤!”
江旬依旧不理他,走到桌子边上,把脆脆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端过来的时候底下用温水泡着,上边插着牙签:
“吃。”
迟牧年被无视得都快习惯了,心里也知道人是关心他。
默默地一瞥,认命从碗里拿起牙签。
吃完苹果就被人从床榻抱着坐到轮椅上,推着去做检查。
迟牧年:“......”
这轮椅从人进医院以后就一直跟着他,都快成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虽然迟牧年一再表示他可以当独行侠,但江旬仍就坚持。
迟北元来的时候他刚坐上轮椅,还在嚷嚷不想吃食堂的饭菜。
被人一巴掌拍额头:
“你老实点吧,就剩下最后这几个了,再多观察两天,没什么事咱们就能回家。”
“真的?”
“是啊,医院本来资源就紧张,你这啥事没有的在这一直占着个床位不合适。”
迟北元之前其实也被吓够呛,几天几夜不睡觉一直守着,学校都不去了。
但等到迟牧年醒过来——
看着自家儿子,嗓门洪亮,面色比他还红润。
最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比他更操心的,好像自己确实就没那么急了。
“小旬,你说的那几张卷子还有复习资料给你们拿过来了。”迟北元对他的态度已经和之前别无二致:
“叔叔学校还有点事,你陪年年检查,晚一点再给你们送吃的过来。”
“知道了叔叔。”江旬说。
迟北元:“想吃什么”
原本应该继续喝粥,但江旬低头看眼轮椅上,恹成一团的迟牧年。
抿抿唇后还是松了口:
“排骨汤吧。”
“行。”迟北元点点头。
视线从俩孩子一个掠到另一个,没什么精神的脸先是没说什么,只是临走时拍拍江旬手臂:
“别太担心。”
“咱们都好好的。”
江旬和对方对上视线,静默两秒后才开口:
“好”
迟牧年也下意识抬头,看看旁边站着的两个人。
直到迟牧年没影子了才扭头对江旬:
“江小旬,那天你跟我爸都说什么了啊。”
他看出来江旬和他爸关系变得和之前一样,迟北元现在都重新叫回小旬。
江旬不说话。
见人没理他,迟牧年再问:“他是不是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身体往前坐坐:“你那天怎么跟他说的?他为难你了么?”
江旬依旧没理他。
只是在下楼以后,帮他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提提。
每次都得不到回应,迟牧年只能叹气:
“这都快五月份,早不冷了......”
江旬还是确保他半个身子都在毯子里边,才站回去,重新推着他往前走。
迟牧年之前就发现,自从他这次醒来,江旬一直都是沉默的。
变得比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还沉默寡言,而且好像是只针对他,跟护士医生的交流都比对他要多。
做完一圈检查回来,迟牧年被推着送回病房。
抱到床上的时候,江旬从旁边把整理好的试卷翻出来,递到他面前。
迟牧年刚要躺下来,见状一脸警惕:
“干嘛。”
江旬面无表情:“不是说担心高考?”
将近十秒沉默,迟牧年缩回床上,当人面背过身去:
“那也不看。”
可能还是在医院待太久了,天天被送来送去,而且天天没有味道的粥啊面的,即便知道人全是为他好也不会一点情绪都没有。
对方不理自己,自己也不想再眼巴巴地去求。
从枕头底下把手机翻出来。
[nn:咱们学校今年谁被保送了?]
这个点刚好大课间,程成那边消息来得很快。
[大橙子:蒋哥,还有一个别的班的,不认识。]
[大橙子:哎,这几天咱老高脸色差的,看着都老了十岁。]
迟牧年想了想他们高秃头那张脸,继续对他:
[nn:那你们啥时候再来医院看我,我好无聊啊。]
[大橙子:不去。]
[nn:怎么了?]
[大橙子:你问江旬。]
听着还怪不高兴的。
被点名的人刚好拎着开水瓶进来,见迟牧年书丢在一边,专心摆弄手机也没说什么。
倒了杯水给人放旁边。
迟牧年收起手机,有点委屈地问他,“你不让程成他们过来?”
“恩。”
“为什么?”
“太吵。”江旬语气很淡。
这几天经历的事,他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迟牧年的:“那你倒是自己理理我啊,你都不跟我说话。”
换做以前他绝对不会那么逼逼赖赖的,真就是被憋够呛。
江旬先是站在原地看他,看了他将近十秒。
深吸口气,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继续睨他:
“想说什么。”
“都行啊。”迟牧年盘腿坐直,明显是来了兴致:“你们那天是怎么发现我的?”
江旬:“邻居。”
迟牧年:“给我爸打的电话?”
江旬:“恩。”
迟牧年:“那你自己呢,学校后来找你没,之前被......被传包养的事,现在还在传么。”
江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