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的我不可能是魅魔 第68章

作者:不遡 标签: 强强 无限流 爽文 美强惨 穿越重生

是因为自己的干预吗?

昨天中午,他唤醒了在公交车上睡着的十七岁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

二十八岁的沈琅隐约能回忆起那个下午,他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因坐过站而迟到,被班主任训斥,放学后留下谈话,因此错过了晚上的兼职,自然也不会在便利店遇到陆昱,更不会发生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然而属于眼前这个十七岁沈琅的时间线,正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如果这条时间线继续沿着新的轨迹发展,那么未来是否还会通向他曾经历过的那个结局?

如果十七岁的自己经历了与他不同的人生,他的性格、思想、乃至人格或许都会因此改变。

那么,是否意味着二十八岁的沈琅,这个基于过去所有经历而存在的自己,也会随之消失,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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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从审讯室内走出来,脚步稍有些踉跄。少年的脸庞透着病态的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在晨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憔悴。

昨夜一整晚的折腾几乎将他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压榨干净,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不清。

还没等他完全适应外面的光线,就看到两个身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女人则一身名牌套装,但此时二人满是焦急和怒火,根本顾不得仪态。

是陆昱的父母。

陆母一把抓住迎上来的警察,声音干哑,不掩失去孩子的痛苦与绝望:“警察同志,怎么样了?找到凶手了吗?我的儿子……我的昱儿他……”

她的痛苦瞬间刺破了少年沈琅强装出来的平静。单薄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警察安抚道:“您冷静点,我们正在调查。”

陆父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目光越过警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沈琅,像是瞬间找到了发泄口,猛地指向他:“他呢?这个就是你们说的嫌疑人?!”

他的怒火与痛苦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处,猛地指向沈琅,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笃定:“是不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的儿子!你们抓他了吗?这种人渣,就应该枪毙!”

声嘶力竭的质问引来了周围不少目光。沈琅原本就低着头,听到这指责,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当陆父看清了沈琅的脸,愤怒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是你?!”

短暂的错愕之后,陆父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愤怒中夹杂着一丝轻蔑和怨恨。

他想起当年沈家如日中天时,自己在沈承岳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想起儿子陆昱曾经对沈琅的隐隐流露出的特殊情感。而现在,沈家落魄,他的儿子死了,眼前的少年,成为了嫌疑人。

“你们沈家人一个个都是扫把星!怎么,现在落魄了,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社会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爸被抓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琅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地面上仿佛没有焦点,神色透出一种克制到近乎冷漠的沉静。他没有回应陆父的恶言,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那双深黑色的瞳孔被朝阳笼罩,显得暗淡而清冷。

然而,当他听到对方对父亲的指责时,原本掩藏得完好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沈琅缓缓抬眸,那目光就像冬日里覆盖寒霜的水面,平静之下隐藏着锋利的冰刃:“我的父亲,是清白的。”

陆父本想继续发作,可当目光相接时,他竟然生生顿住了。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让整个琼市为之侧目的男人。

他居然在一个落魄消瘦的十七岁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他记忆中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沈承岳。

“够了!”陆昱母亲低声喝止丈夫的言辞,她复杂地看了一眼沈琅,语气里也充满了隐忍,“现在重要的是找出真凶,不是追究这些没用的信息。”

沈琅并未再多言,只是冷淡地移开视线,离开警局。

他面色苍白,眼窝微陷,眉宇间带着疲惫与倦意,脚步几乎是飘忽的,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任由双腿机械地向前迈开。

是该上学的时间了,可他并不想去。学校和舅舅那边肯定已经被警局通知了这件事,班主任和同学会怎么看待他?还有舅舅一家,他们本来就嫌弃他,现在肯定要借此机会把他赶出去吧。

他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书包带子,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此刻,他既没有目标,也没有归处,天地广阔,他却找不到一个能够容身的地方。

或许他应该辍学,全职去打工,从监护人那里搬出来自己租房住,至少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沈琅闭了闭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让这些压顶般的念头将自己完全吞没。他太累了,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一颗小石子滚到了他的脚边,滚动几下后停在不远处。他盯着石子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沈琅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墙壁上的阴影。阳光从巷口斜照进来,他的影子映在粗糙的砖墙上,那影子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有种令人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他忽然自言自语般开口,嗓音低哑:“你是谁?”

第96章

沈琅眉头紧皱注视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的边缘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他试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影子如常跟随他的动作, 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协调感, 就像……多了某种独立于他本身之外的存在。

“你是谁?”他低声问道。

没有回应。

不过沈琅本就没期待会有什么回答。

他用力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墙上的影子,这一次它恢复正常, 没有任何异样。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诡异。

“是错觉么……”他喃喃自语, 黑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沈琅转身离开巷子,当他经过一个废弃垃圾桶时, 下意识瞥了一眼,再次看到了影子微不可查的颤动。他猛然转身,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这种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始终萦绕不散, 伴随着他一路从街道到车站,再到公交上,总有一种被注视、被跟随的感觉。

他开始回忆最近发生的一切——阳光下突兀的寒意、车窗上倒影的异样、奇怪的不协调的影子……

“难道是……鬼?”这话说出口后他顿觉荒谬,但这个想法冒出之后便挥之不去。

“如果真的是鬼……那为什么会跟着我?”

“……难不成, 是陆昱的鬼魂?”

沈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陆昱本就死的蹊跷, 死状惨烈, 加上自己又是第一目击者, 发现时他的血还是热的……

他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 比方说枉死的冤魂徘徊不去、寻找替死鬼之类的故事。

沈琅抓了抓头发,身体靠向椅背,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如果真是陆昱……那也没办法,毕竟他已经遭遇不幸,总不能去责怪一个死人, 不,死鬼……

公交车到站后,沈琅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车。街上的行人都撑着伞或戴着遮阳帽,只有他一个人顶着烈日往前走。他将手掌搭在额前,想要遮住刺眼的光线,却徒劳无功,反而让汗水流得更厉害了。

路过一家小卖部,他想买瓶水降降温,但转念一想马上就到了,忍一忍吧。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忘掉。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比以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沈琅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正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

他再次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

“别跟着我了……”沈琅低声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这是在对自己说的,还是在对那个看不见的“鬼魂”说的。

“不管你有什么冤屈,都跟我没关系。该说的我都跟警察说了,去找害死你的人吧……”少年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朝舅舅家的方向走去。

他快步爬上一栋普通的居民楼,站在门外就能听到屋内的争吵声,正准备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孩子不能再留在我们家了!一天都不得安生!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警察都找上门了,邻里街坊怎么看我们?万一真的出了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声音充满无奈:“你以为我想收留他?可那是阿月唯一的孩子……她现在那个样子,我怎么好意思把人赶出去?”

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愧疚:“再说了,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关沈家的事风言风语沈家,他能去哪儿?”

“可是我们呢?”舅妈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低,“我们自己还不是顾此失彼?房卖了车卖了,我们还要生活,孩子还要上学,这些你一个人能扛下来吗?家里的钱早就捉襟见肘,讨债的甚至已经找到我们家来了!难不成我们还要替姓沈的还债吗?!”

争执陷入短暂的沉默,沈琅站在门外,手指紧握书包肩带,骨节泛白,却没有打断他们。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小窗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门板上。

他低垂着头,那张如工笔画勾勒出的精致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倦怠。眉梢微微蹙起,像是极力压抑着心头繁杂的思绪。额前的碎发散落,柔软的黑发下,苍白肤色在清晨的光线下,更添几分清冷。

沈琅没有难过,这种事情从父亲入狱那一天就开始了,他早已习惯。

他不怪他们。毕竟,自己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任谁摊上这样的事情,恐怕都会避之不及。

说起来,当初父亲入狱后,很多亲戚都断绝了往来。只有舅舅还愿意出面周旋,并把自己接到家中暂住。虽然其中有姥爷的嘱托,但对于那时的沈琅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帮助了。

这两年沈琅也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努力不给舅舅一家添麻烦。他每天早出晚归,除了上学就是打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外面。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更何况,舅妈说的确实没错。

自姥爷去世后,郎家的衰落便不可避免。从曾经富丽堂皇的别墅,搬到如今逼仄老旧的单元楼,从锦衣玉食到精打细算。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足够辛苦。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多一个人,无疑又是一份额外的负担。

屋内争吵声已经平息了一会儿,沈琅才抬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居家衣物的女人打开了门,脸上的疲惫未消退几分。她看见沈琅站在门前,眼里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回来了。”

沈琅微微点头,低声应了一句,“嗯。”步履稳重地迈进玄关,他弯下腰脱鞋,将布满灰尘的球鞋整齐摆好。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又沉闷的氛围。他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缓慢地直起腰来,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尽量自然些。

随后,他抬起眼睛看向夫妻二人,浮现出一个平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释然的笑容:“舅舅、舅妈,我找到了一份全职工作,包吃住,我准备搬过去住。”

舅妈听到这句话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从厨房端水出来时脚步顿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没说话,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而沙发上的舅舅则放下手机,愣了一下后开口问道:“全职?那你……上学怎么办?”

“我可以先辍学,”沈琅顺势回答,近乎随意似的开口,“空闲时间还能自学高考,到时候再看情况。”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决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出口时嗓子有多干涩。

舅舅沉默了许久,他没有追问是什么样的工作,也没有去深究更多事情,只是叹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行吧,你决定就好。”

那一声叹息里包含太多东西,有无奈,也有解脱。

“谢谢您。那我去收拾东西。”沈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这句话时语调轻快,好像真的已经安排妥当。

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空间狭小仅有的一张窄床和摆放凌乱的课本。他站在那里沉默了一瞬,然后低头拉开抽屉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一边收拾,他一边想,这样最好。如果直接说要搬出去,他们一定会觉得愧疚;但若告诉他们自己有地方可去,就不会再多虑,也不会再为难。

唯有他用力按住书包拉链时微颤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深处那些望而却步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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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了城市,昏暗的路灯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从一家店铺走出来,又推开下一家的门。

这是今晚的第几家了?沈琅已经记不清了。他沿着街道走过一家又一家店铺,从快餐店到服装店,从奶茶店到网吧。就连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吧,都因为最近的案件而不再通宵营业,没有一家能够提供住宿的地方。

穿过几条街道后,沈琅走进了空荡的公园终于停下,将背包放到长椅上歇息。他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打开手机,用最后一点电量搜索附近的招聘信息。

他偶尔轻叹一口气,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周围安静得只剩风声和蝉鸣声,他认命般关上手机屏幕,整个人往长椅上一躺,用手遮住眼睛,显然打算今晚就在这里度过了。

公园里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沈琅蜷缩在长椅上,书包被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