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遡
沈琅双目紧闭,气息全无,乌黑发丝凌乱散落于枕侧,衬得那张脸了无生气,宛若一尊冷玉雕像。
厉渊垂下手指,自沈琅额际滑落,拨开几缕遮眼的乱发,粗粝的指腹划过那硬朗的眉峰,继而顺着挺直鼻梁的下移,停驻在苍白的薄唇上。
指尖施加压力,碾过唇瓣,压出一抹不正常的青白。
他的手掌并未停歇,顺势下滑,停在下颌处,指腹稍稍发力,迫使那张脸偏转向自己。
这副容貌确实生得极好,足以令无数众生痴迷,但对厉渊而言,皮相从不是他衡量猎物的标准。
缓缓地,手掌移至脖颈。
五指张开,扣住沈琅的脖颈,而后寸寸收拢。
他的手极稳,力道一点点加重,直至那片肌肤浮现出淤青的痕迹。
厉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赤瞳深处翻滚着暗潮。他的喉结动了动,压下突如其来的躁意。
“……哼。”
直至那片肌肤彻底失却血色,他才松开五指,掌心在空中悬停半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撤回。
脖颈上的瘀痕像他留下的项圈,厉渊低头凝视良久。
空壳。
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躯壳,一个空荡的容器。
神魂何在?
他眯起眼眸。
是被万相之门的混乱信息流撕碎了?那样的狂暴冲击足以吞噬常人神魂,但沈琅既然能从主神系统的掌控中脱逃,绝非泛泛之辈。
还是……那个金发疯子动了手脚?那家伙在万相之门崩塌之际现身,确实有截胡的可能与动机。
抑或者,还有其他掩藏更深的搅局者?
厉渊眸中掠过森然暴戾之色,周身散发出的威压霎时倍增,连殿内摇曳的火光仿佛都被压制,墙上的影子愈发扭曲狰狞。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他心中一股难以遏制地烦躁与怒意。
到手的猎物,却只剩一副冰冷的空壳,这比空手而归更让人恼火。就像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核心的主菜在入口前就早已凉透。
他垂眸紧盯着沈琅毫无反应的面容,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对方下颌线条来回摩擦,时轻时重,像是踌躇是否要毁掉这具空壳。
他不屑于残次品,他要的是完整的沈琅,肉身与灵魂,缺一不可。
否则,这场狩猎,便毫无意义。
他厉渊所欲之物,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道理。也绝不允许有。
抬起手,寝殿内的烛火骤然熄灭,四周顷刻间陷入黑暗。唯有床榻上沈琅那张失去生机的面容,苍白得如同寒霜覆面。
“影煞卫。”厉渊低哑的声音响起,穿透重重殿宇直达外间。
瞬息之间,几道迅疾如风的黑影由殿外掠至寝殿门前,单膝跪伏,头颅低垂,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冒犯寝殿内的那位存在。
“主上。”
“掘地三尺,翻遍万相界每一寸角落,追溯万相之门崩塌前的空间脉动轨迹。”
厉渊的视线从未离开沈琅分毫,赤瞳中闪过一丝不耐,语调平静得近乎冰冷:“还有,卢西安诺……若他胆敢插手,立即禀报。敢染指本座之物,即便是不朽不灭的血肉天使……”
“本座,会让他后悔存在于世。”
领命的影煞卫们噤若寒蝉,不敢多做停留,匆忙躬身退下。为首者率先起身,刚刚迈出宫殿的第一步——
“噗嗤——”
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就在那声音发出的瞬间,走在最前方的影煞卫的身形抽搐了一下,随即整个人从内而外地膨胀起来——
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增生膨大,骨骼不堪负荷发出碎裂声响,肌肉被扯断成丝化作一团暗红黏稠的烂泥,血管如藤蔓般扭曲暴起,攀附在崩坏的肢体上。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完整的人体便彻底崩解,化为一团不断鼓胀蠕动,散发浓烈腥臭的畸形血肉团块。
“噗嗤!”
如同过熟的果实被碾碎,那团已无人形的秽物骤然炸开!
漫天腥臭温热的粘稠浆液夹杂着骨渣碎肉喷涌四散,飞溅在廊柱与地面之上,将森冷的宫殿染得一片猩红粘稠。
残余的碎片不断蠕动着,但很快便停止化作一滩烂泥,再无生机。
廊道上的其他影煞卫尽数僵立,冷汗湿透了后背,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喘息。
他们不自觉地望向殿门之外,那被不洁的光芒照亮的天幕。
紧接着,一道含笑的声音隔着千丈距离,清晰地落入厉渊耳中:
“你说,要让谁后悔存在于世?”
第189章
不计其数的血肉天使悬浮于半空, 扇动着不成比例的、由筋肉和惨白骨骼构成的巨大翅膀。
它们蔽日遮天,盘桓于魔宫上空,齐声吟唱着音调扭曲的圣歌, 其声浪汇聚竟透出诡异的神圣感。
那既圣洁又污浊的光辉, 将整个天空染成了诡异的暖调。
在这支怪诞军团的前方,一道白衣身影凌空而立——躯壳属于凌虚道君,面容却已全然不同。
金发碧眼, 白衣圣洁,脸上带着惯常的悲天悯人、宛如救世主般的温柔笑意, 优雅地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他隔着重重殿宇、数层结界,凝视着宫殿深处黑玉床榻上的睡美人。
“厉渊, 我的老友。”卢西安诺轻声开口,音量不大却清晰响彻整个领域,如同神明降谕, “独占他人珍宝,可不是绅士所为。将我的公主殿下交出来吧。”
魔宫深处,厉渊伫立在床榻一侧,赤色眼眸缓缓抬起, 视线透过物理的阻隔, 投向殿外那被扭曲光芒笼罩的天幕。
他周身的气场依旧如万年寒冰, 不见波澜, 然而影煞卫深知主人的脾气, 早已匍匐在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S级玩家的威压交锋,足以令任何低阶存在化为齑粉。
片刻后,厉渊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卢西安诺。你也为那份通缉令而来?”
卢西安诺闻言轻笑出声,笑音清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
“通缉令?哦, 万仞主阁下,你怎么总是如此……缺乏情调呢?”
他微微侧首,淡金色发丝随之晃动,碧眸弯成弧线:“我不是你那种靠杀戮获取快感的莽夫。我来,是为艺术、为救赎、为宿命。是为了我命定的缪斯,我沉睡的公主殿下!”
言语间,他的视线似乎黏着于宫殿深处沈琅身上,眼底倾泻出如同鉴赏家的迷恋痴狂。
厉渊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其间的鄙夷与不屑不加掩饰:“凭你,也配?”
“当然。”卢西安诺笑意不改,语气却徒增染几分寒意,威胁之意溢于言表,“将他交给我,厉渊。否则,我便亲自来迎接他。”
厉渊迈前一步,仅此一步,周围的空间便发出不堪承受的低鸣,无形威压如潮水般扩散,那些扭曲的血肉天使不安地骚动,那混乱的颂歌变得更加尖利刺耳。
“利用系统空间漏洞,违规降临这个位面,你以为主神系统会一直对此视而不见?”
卢西安诺脸上的笑意终于稍稍收敛,碧蓝眸中冷芒一闪而过。
“规则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我的老友。”他轻耸肩膀,语气重新变得轻快,“再说,为了迎接我的公主,稍微……变通一下规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身后的血肉天使军团齐声震颤,嘶鸣中爆发出扭曲的光芒,那股圣洁与腐败共生的气息暴涨。恐怖的能量波动冲击魔宫的结界,碰撞之中发出阵阵冲击波。
无形的交锋在空中展开,两位S级玩家的气息碰撞令魔宫四周的空间剧烈震颤,无数细密的裂隙遍布虚空。
“污秽的造物。”厉渊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就凭这些腐烂的肉块,也妄想挑战万仞之主?”
对面,卢西安诺微扬下颌,碧蓝的瞳孔在圣光中折射出冰渣般的寒芒。他背后那双由血肉与骨骼交织的异形翅膀缓缓扇动,更为浓郁的腐朽甜腻气味散发而出。
“污秽?”他戏剧性地抬手覆在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而唇角的弧度优雅到近乎嘲弄,“亲爱的厉渊,你总是这么刻薄。”
“这是恩典,是神对不完美的生命赐予的救赎——从腐败中复生,于死亡上绽放奇迹。卑劣的血肉,是通往永恒之门的阶梯。”
他的双臂猛然张开,背后的血肉翅膀骤然展开!整个天穹染上一层灼人的猩红,密密麻麻的血肉天使齐声吟唱,音律扭曲而虔诚。
“……你是个只懂掠夺与毁灭的屠夫,不会明白什么叫——爱。而我不同。我将亲手捧起我的公主,为他编织最完美、最神圣的冠冕。”
“你……如何比得过我对他的虔诚??”他侧头,唇角弧度温柔中藏锋,“你不配得到他,永远都不配。”
厉渊双目一缩,眉心那道血痕迸射猩红厉芒。他的手指在刀柄上缓缓收紧,周身的杀意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黑曜石地面“咔嚓”迸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痕。
他唇角扯出一抹森冷弧度:“多说无益。”
不再废话,厉渊紧握刀柄,猛地压下!
刹那间,笼罩整座魔宫乃至周边百里的能量瞬时向内坍塌,又在下一息向外剧烈爆发!
这不是单纯的力量冲击,而是对“存在”本身的灭杀!
空间崩塌,秩序瓦解,哪怕光线都在这股冲击中碎裂扭曲。首当其冲的几只血肉天使来不及哀鸣,就被涅灭成最基础的粒子形态。
狂风中,卢西安诺白衣翻飞,猎猎作响。他抬手构建起一面晶体状防壁,表层不停碎裂重组,抵御着这蛮不讲理的毁灭洪流。
“真是……粗鲁又不懂礼数。”他故作惋惜地轻叹,面上那近乎癫狂的笑意却没有半分减退,“既然如此——”
“孩子们。”
他伸展双臂,宛若拥抱虔诚的信徒的天使。
“让我们的客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
“——盛宴!”
天与地同时沸腾。
咆哮、咏叹、圣歌与诅咒混合成一股扭曲旋律,如浪潮倾覆大地!
数之不尽的血肉天使群如同被注射了狂暴剂,浑身惨白圣光暴涨,腐烂与圣洁交织的气息弥漫。他们拼命扇动畸形的翅膀,向那立于毁灭中心的绝对暴君,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
“血炼战场,启。”
瞬息之间,魔宫外界空间猛地凝滞,化为一片黑红交织的战场领域!猩红血焰自大地升腾,空气焦灼滚烫。置身其中,如同被剥皮抽筋的暴露在火山之中!
那些血肉天使冲入领域的刹那发出痛苦尖锐的嘶鸣与哽咽,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崩溃,碎裂的血肉又被领域之力强行重塑,融入战场,成为这永无休止的战场的一部分。
但这点折损对于血肉天使大军来说只是九牛一毫,更多的高阶天使正调整自己的**形态,并快速适应领域的规则!
卢西安诺踏前一步,白袍在血腥风暴中翻飞。血肉天使齐声为他颂唱,惨白光辉沸腾而起。
上一篇:穿到星际和大猫联姻了
下一篇:星际劳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