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宴甜
这一回卫衣雪拿票的身份,是给边境某个军火商送货的行商,以古董钟表生意为掩护,送去一种精密的元件。
这件事卫衣雪略微提了一下,但秦逸和荆榕都很清楚,这生意恐怕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他们也没有很大的兴趣八卦,临出发前,秦逸还在和荆榕投票吃什么,并决定晚上回来吃烤鱼。
卫衣雪没有对晚饭发表意见,他要提前动身去始发站上车。七个小时后,他们拿到车厢和班次的车就将经过大桥。
夜色浓重,黄色的灯光穿过浓雾,卫衣雪坐在铺着洁白桌布的专列车厢中,对着侧身经过的异国乘务员颔首微笑。
他脚下放着一个皮箱,上车前后已经经人再三检查过,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复杂精密的机械用品。
这是专列,上来的人非富即贵。有穿着旗袍和高跟鞋的女侍应每桌送酒和餐品,而且只要顾客想,餐车能立刻拿出满汉全席来宴客。
卫衣雪要了一个暖手袋。现在是秋天,白天热,晚上风一吹,特别冷,车里的气温全靠锅炉房。
今夜是个好天气,阴天,月亮都看不见。
列车在小站停了几分钟,换了新的组件,车辆慢慢起速,经过一个藤原人挖出来的涵洞后,忽而听得几声枪响,随后是车上人的惊呼和惨叫。
“什么事?”
很快,其他列车厢的人都站了起来,十分惊慌,值守的藤原士兵也都纷纷举枪,往枪声来的地方跑去,他们都听见枪声大约出现在车头的地方。
卫衣雪也放下手中东西,随人群一起查看。夜里本身就黑,大部分车厢里靠蜡烛照明,不少人已经睡了,被这枪声惊动了。
黑灯瞎火中,卫衣雪从容脱下外衣,随手挂在附近的一个衣钩上,自己则隐入黑夜。
“几分钟了哥。”火车顶上,626飘飞在荆榕的头顶问道,“这个列车过桥一共只用三分钟,要是三分钟——”
626话还没说完,车尾又是一阵惊天枪响,而且不是一发,是足足六发。转瞬之间打空,血色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列车。
荆榕一听就知道:“得手了,我们走。”
他站起来,沿着车厢的顶部一路往车尾奔去,刚到眼前,就见到卫衣雪已从车窗翻了上来,朝自己走来。
荆榕往岸边亮了一下手电筒,很快,等在那里的秦逸接到了消息,在江中打了个照明弹,转移走其他人的注意力。
荆榕很快走向卫衣雪,两人动作迅速,一起脱衣、交换装备,卫衣雪将他杀人的枪递给荆榕,换上荆榕身上的衣服,掩盖血腥气。
“顺利吗?”荆榕问道。
卫衣雪回答得很简短:“顺利。六个人在同一节车厢,免得伤及无辜。”
“好,回去小心。”荆榕说。“晚上吃什么?”
卫衣雪看着他,也说了一句:“回去小心。”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吃什么,身后的车厢尾板冒出一个藤原兵,正往上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卫衣雪察觉的一瞬间,荆榕已经出手,寒光一闪,那人无声无息地死了,栽下了车道,落入了深不见底。
卫衣雪回过头,荆榕对他笑一笑,亮了亮手里的刀片:“比较轻便消音。”
飞刀,也是一个荆榕平常不太展示的技能,但它是一个以当下的身体来说,比较好速成的一个技能。
列车已经快过山崖,卫衣雪显然不打算这个时候追问他的飞刀术,他抬手表示要走了:“晚上吃地锅鸡。”
这和荆榕与秦逸的票选结果并不一致,显然这也是卫衣雪深思熟虑的结果,荆榕说:“好的。”
卫衣雪回到车厢内,列车开上平路,荆榕也飞身跳了车。
卫衣雪回到车厢内,走入人群中,还在回忆荆榕刚刚那一手。那随意的一笑好像仍在眼前,眼光雪亮如同刀光,冷不丁让人心下一跳。
不知为何,明明日日夜夜相见,却日日夜夜都有新的心动。
列车呼啸而去,荒野中,秦逸带着车马赶来接应,一切完成得都十分顺利。
荆榕将卫衣雪染血的衣服和换下来的枪支处理掉了,随后和秦逸分头回到城里。
这地方离城上大约十里地,骑马回去不一定比卫衣雪到得晚。因为车上出现了命案,上面的人能不能按时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秦逸和荆榕回了钟表行,也没别的事,就坐着等人回来。消息没有传回冰城,城里没有什么风声。
等到了凌晨,荆榕起身说:“该去火车站接人了。”
秦逸已经打瞌睡许久,猛然惊醒,思考了一番后说:“你说得对,时间已经迟了,不去接人的话,反而令人起疑。”
秦逸一站起来,荆榕就坐下了,端着茶说:“你去你去。”
秦逸毫无被压榨的自觉:“好,那我去,荆哥你是有事儿吗?”
荆榕就要钓着卫衣雪,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跟卫先生不是很熟,我话也不多,不如你去接他。我去买鸡。”
第205章 致命长官
大晚上买鸡可不容易。
荆榕披衣出门,溜达了半天,才看见有一户没歇下的饭庄,买了一只活鸡回来现杀。
秦逸领着尊贵的领导卫衣雪回来的时候,荆榕刚把活鸡变成了白嫩生鸡,在钟表行后的小院子里支起了砖头垒的灶,正在等水开。
但院子里早就香起来了,夜里冷,大家这几天都爱喝荆榕煲的玉米粥,只可惜荆榕最近的兴趣不在做饭上,秦逸想喝,就得给荆榕带咖啡喝,并对着荆榕许愿。
香浓的玉米粥味道飘满了院落,案板上垒着还没有切的茄子土豆辣椒,秦逸一看到,就非常自觉地奔去案台边切菜了。
卫衣雪走进小院,就看见荆榕衬衫西裤,坐在灶台边观火。
寒凉秋夜,炉火曜曜生温,照得人眉眼又生动又漂亮。
荆榕看了他一眼,露出标准的微笑:“卫先生好,回来路上没有什么波折吧?”
秦逸守着菜板,抢在前面说:“没有没有,那些藤原人根本没想到车顶上能站人,他们查了一下行李就放人了。消息都还没散播出来呢。”
“那就好。”荆榕说,“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吃上了,卫先生先休息休息。”
倒不是卫衣雪不动手,而是他身份地位高,秦逸小兄弟也不敢让他动手——毕竟生活做饭是小事,小事自然他们来,而背锅抗压力的大事,自然由卫衣雪来,分工明确才是正道。
“明天放假嘛长官?”秦逸切完土豆茄子,装盆里递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卫衣雪,“来冰城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出去逛过呢。”
卫衣雪抬起眼皮想了想。
他倒是有事,不过大部分是他自己的事,一般不需要三人一起行动的时候,他就默认了这两人干什么都行,他于是说:“放吧放吧。放三天。”
“好!”秦逸激动地一拍大腿,开始给他们介绍自己在街边听来的新奇东西,“上周那个聚福楼,听说请了一批寒地来的贵族舞女,跳的舞也别致,是新式的,还能下舞池跳舞,荆哥,我们一起去吧。”
“行啊,可以去看看。”荆榕随口回答道,“我要去买一批新的打字纸。卫先生呢?”
卫衣雪从衣袋里拿出一支烟,表示了一下:“我在家。还有一些报告要写。”
他们是知道卫衣雪要写的这些报告的,总而言之,也是背锅行为和越权行动的解释的一部分。组织里最近和寒地联系十分紧密,报告要写双语的,还有一套复杂完备的流程。
荆榕说:“我帮你写,我们一起去逛逛。”
“走啊走啊,领导,我和荆哥帮你写,我们仨一起出去逛逛。冰城这么好的地方,不好好玩玩可惜了。”秦逸也在一旁撺掇。
卫衣雪点着烟,显然还在思索,只说:“再看看。”
锅很快烧热了。卫衣雪要吃的地锅鸡很好做,大锅土灶,切好的鸡块和土豆茄子一起往下一码,浇上农家酱、香葱、炒焦的大蒜碎,锅边贴饼子一闷,香软甘甜的蔬菜气息就冒了上来。
冰城的菜好吃,寒天黑土,蔬果飘香,有许多蔬菜是当水果吃的,当地许多人还爱进山猎野鸭子,烤熟后用青菜叶卷着吃,也是奇香无比。
锅还没揭开,秦逸已经望眼欲穿。卫衣雪虽然面上很低调,但一支烟夹到现在也没点,而是直直地望着锅。
荆榕说:“好了,可以盛饭了。”
秦逸这便如饿虎扑食一般窜到锅边,先打三万满满当当的大米饭,分发给大家。
白米饭可是稀罕的东西,一般人分配到的地方,都要勒紧裤腰带过生活,但偏巧卫衣雪和荆榕手里都是不缺钱用的,故而独独他们小队,日子在冰城过得很滋润。
秦逸一边扒饭一边八卦:“听说还有更滋润的,我来这之前,我家里人本想把我送去沪城,上流社会。说是天天都能吃红烧肉,干的活也不危险。”
卫衣雪说:“略有耳闻。”
秦逸加了一筷子鸡肉,和米饭一起吞下去,喟叹道:“但我妈非说南边潮,我身体又差,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北边能适应。”
“不说别的,能吃上荆哥这碗饭,我是百病全消了。”秦逸竖起大拇指说道。荆榕给他回了一个大拇指。
三个人都敞开了吃,秦逸把锅里最后一点汤汁都打包了,说是明日起来下面条。吃太饱就容易困,秦逸先麻溜洗了锅,随后拎着打包的汤汁底料,轻快地告辞回府。
院子里就剩下卫衣雪和荆榕。
荆榕也站起身,很礼貌地要溜:“这么看,天色已晚,卫先生也早些进去吧,夜里蚊子多……”
他还没迈出一步,人就已经被卫衣雪拉住,身后一阵风掠过,卫衣雪轻飘飘地一挽肩,一扫腿,一记腿法就已经到了跟前。荆榕根本不躲,笑着被卫衣雪按到了墙边。
卫衣雪抬起头,呼吸凑近他:“荆先生这是跟我生分了。”
荆榕垂下眼,对上对方那双含着笑,清亮又冷静的眼:“怎么会,我是担心卫先生您这样……不得体,不合规。”
他唇边也噙着笑意,漆黑的眉睫像是在人的心上点火,直让人烧得受不了。
卫衣雪平常冷静克制,但这种时候,也被他撩拨得沉浸上头,他抿着唇说:“走,去我屋里。”
荆榕说:“睡完我再办事?”
卫衣雪声音温柔下来:“陪你睡到天明,哥哥。”
荆榕笑了一下,任由卫衣雪扣住自己指尖,将他带回了房间。本身卫衣雪是住临街小洋楼的,但为了工作方便,钟表馆的里间开辟出一个小小的书室,书案边放着卫衣雪的床铺,干净整洁,之前从未有人踏足。
两人这段时间实在是十分的规矩,除了本身事情也多,抽不开身以外,另一个理由是大部分时间,小秦兄弟都在跟前。
他们没有在人前亲密的癖好,而且顾虑到小秦兄弟的接受程度,也不会公开拿出来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好似比在琴岛时还要隐秘,却也多出了一种别样的生趣。
屋里不开灯,一片黑暗,头顶一盏小灯泡,连着户外的电线。
荆榕放松倚靠在床头,将今天的一切都交给卫衣雪。
卫衣雪解开他的扣子,坐在他身上,很快他就出了汗。
荆榕也不像从前,问问卫老师受不受得了,要不要换个姿势,他今天打定主意看卫衣雪自己动作,是疼是喜欢,都靠他自己决定。
实在太难以克制,卫衣雪咬着荆榕散开的衬衣下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汗水从小腹滚落下来,如玉一样的肌肤,在灯影下变得清楚。
第206章 致命长官
“卫老师的腰长得是真好。”荆榕低声说。
卫衣雪说:“见过夸人的,没见过夸腰的。”
荆榕没有别的话,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放在他的腰和小腹,眼底光芒锐利而炙热,几乎不似人的眼神;卫衣雪看见他眼神,小腹内似乎又涌上一阵热流,直通往脊椎,连天灵盖都发麻起来。
过了一会儿,荆榕说:“卫老师下回接着这么穿。”
衬衣是最妙的,既好看,又有多种用途,若隐若现遮挡起来,沾了水后仍然动人。卫衣雪看荆榕神情,知道他多半还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