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 第244章

作者:柿宴甜 标签: 强强 系统 快穿 轻松 穿越重生

不过一个穿白衫长袍,一个一身黑色西装,倒不像来谈生意的,他们像会出现在报刊上的小画,画名“时代闲趣”的那种。

这个吻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荆榕退后半步,伸出手,指尖轻轻在卫衣雪颊边摸了摸,好像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我得回去了,卫老师。”荆榕低声说。

他眼下有点发红,不是因为有什么,是因为那三分醉意。跟海因人谈事,首先要喝酒,这个时代的酒并不好喝,杂质多,度数高,荆榕挑了个大家都出来看热闹的时机,出来抽支烟,恰好就碰见了卫衣雪。

卫衣雪不动声色:“荆大公子可是日理万机。”

“卖点脸皮,给洋人送送贿赂罢了。”荆榕随口道,声音里像是带着浅淡的叹息,“不比卫老师辛苦。”

“若是离我家近,我怎么也请大公子回屋坐坐。”卫衣雪站起来,声音贴着荆榕的耳边擦过去,他调戏人的口吻也有点冷,“美人吹风受累,我可舍不得。”

“我这人听什么话,都爱当真。”荆榕指尖点了点桌子,“卫老师这么说,下次我可就不请自来上门了。”

“请君随意。”卫衣雪视线落到荆榕手里的烟上,也不客气,视线落在上面,表现出打量的意思,“公子抽的烟,我似乎没见过。”

荆榕毫无意见,连烟夹一起递给他,随后扯起外套搭在肩上,往后挥了挥手,算作告别。

卫衣雪不仅得了大少热吻,还白捡一包烟。他看着荆榕的背影,没出声,数了数烟夹里的烟,一共二十四支。

仙女牌的,是女士烟。这很稀奇。这种细长香烟原本不是很流行,连洋人都只抽烟斗,北边这批公子少爷里,也没见过哪个爱抽这种烟的,有也是抽“三炮台”。

卫衣雪收好烟,看了一眼被他们挤着落在地上的蜡染花,随手放在了桌边,往回走去。

外边的送花盛宴终局已定,有客人豪买五十朵花,请兰妙小姐入座奏曲了。虽然比不上前天荆榕豪掷万金,但场面也热闹好看。

荆榕回到座位上,才听见印馆小工八卦:“我看隔壁仿佛是海因总督府的人。那位荆公子也在——他不是前段时间才得罪了海因人,转去跟英帝国人做生意了吗?他面子可真大啊。”

老吴说:“这有什么,天大地大钱权最大,这世道,皇帝老儿说什么,有人听吗?”

一群人酒酣耳热,说话也越来越没个把门的,卫衣雪一如既往当耳旁风,等酒喝得差不多,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之后,一群人才慢慢腾腾准备散场。

只不过只要稍微一走神,那个吻带来的热度就如火焰一样蹿上来,一阵一阵的,好像发热。

卫衣雪难得伸出手,倒了半盏残酒饮下去。白酒辣口,卫衣雪喝完,若有所思,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嘴唇。

荆家这位少爷,别的不说,脸确实好,吻技也很不错。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卫衣雪出完试卷,手里带的班一个又一个考完了试,虽然还没出成绩,但是已经可以算作放假了。

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再见到荆榕,卫衣雪从报上见到的,说荆家大公子近期又赴蓬莱考察港口。的确是日理万机。

不过这段时间里,荆榕时不时送点东西来学校。名义上都是给柏韵捎点东西,顺带给卫老师带东西,实际上就是给他寄。

寄来的东西不贵重,分寸也极好,有时候是即将开场的影院座票,有时候是几盒点心,都是便于给众人分发的,也没有很私人的东西。

以至于同办公室的老师也都开始习惯。他们知道荆家大少爷很关心柏韵这个小表妹,连带着也重视卫老师,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卫衣雪领信。

五月末的时候,卫衣雪收到荆榕寄来的一个新包裹,里面是一组外文小说手稿原稿,是他们印馆选书所选的知名作家之一。荆榕附信说是偶然所得,觉得很感兴趣,但放在自己手上又没什么大用,所以赠送给印馆。

要不是前段时间在得意楼里那个深长的吻,卫衣雪几乎也要以为这是个相熟的朋友了。

跟着立夏的热气一起来到琴岛的还有魏鲤的消息。上方的线人来了报告,魏鲤这位被当局追杀的大鱼,前段时间在浙省潜伏了一段时间,终于即将秘密赴往琴岛,从卫衣雪手里离开东国。

卫衣雪站在阳台边,又拎着水壶给他的茉莉花浇水,听老吴给他报晚上的轮渡班次表。

“夜里零点的一班轮渡,是薛氏船舶的货船,要发一批绸缎去藤原市。魏鲤届时可藏匿其中度过海关排查。”

“知道了。”卫衣雪说,“盯好薛家。”

老吴的眼中似有忧虑,欲言又止。

卫衣雪:“我知道你不放心他们,不过我有我的安排,你安心就是。”

“还有——”老吴自己捉摸了半天,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请柬,“有你的请柬,荆家大少爷的。他那边的人说是他今晚回琴市,想约你晚上八点半吃一顿饭。因为学校放暑假了,所以请柬送来了印馆。”

老吴还完全不知道卫衣雪和荆榕的事,所有人都认为荆大少爷这个人交朋友实在是体面,大气。

卫衣雪看了一眼请柬。

地点定在离港口很近的一家私人海鲜饭店,离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过四五百米。

琴岛就这么一点大,近日荆家大公子每日的动向都会登上当日的报纸。卫衣雪订了一份,知道荆榕此次回琴,的确是夜里的船,晚七点半到港。

“这个点回琴,家都不回一趟就来约你,这少爷真是很重视你。”老吴也在研究这件事,很显然完全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可这时间实在是不赶巧。我让人帮你推了吧?”

“不。”卫衣雪接下请柬,很自然地塞入了口袋。

他娴熟而从容地说,“我会去。让他等等。”

老吴显然被震撼了:“这样你还去?”

“送走人,正好顺路。”卫衣雪浇水结束,把花盆搬到阳光底下,随意地说,“有酒有饭,有荆大少美色相陪,为何不去?”

第174章 致命长官

荆榕约他晚上八点半吃饭,他们的行动可是夜里零点。

虽然卫衣雪平时冷不丁也爱讲点半真半假的冷笑话,老吴听了他这样说,也还是有点犯嘀咕:“逢尘,你让那位少爷等你?少说好几个小时吧。”

他们家何时能在荆家面前这样有面子?

“好几个小时,当然是他约人的诚意。”卫衣雪斟酌了一下,眼都没抬,“就说改成宵夜,我手里有试卷要批。”

“你可真是……”

老吴从来就没猜对过这位小爷的心思,只能按他说的去做了。不过在回口信时的修辞稍稍加以修饰,以确保卫衣雪在外谦虚随和的形象不崩塌。

荆榕派来的管家倒是好说话,听到说推迟,也是一样的好态度,只说:“好,等少爷回港,我就告诉他,让他再等等。”

老吴只当遇到了新鲜的事。大约荆家少爷是个好打发的,和谁交朋友不好,偏偏找卫衣雪这只狐狸,只怕是要连裤腰带都赔进去。

*

碧波楼上,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菜摆了下来。

老板知道今天这个地方被谁包了,早就清场关停,让四位大厨守在后厨轮值。他和其他人站在包房门口,恭恭敬敬等着。

只是越等,面前的场景就越怪异。

菜整点上齐了,时钟指向九点,该来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来。

是夜,风平浪静,海上无波。

倒是月亮不明显,毛毛朦朦的圆月,一看就知道明天要下雨。空气中已经聚集起了湿气,随着微风缓缓侵入琴岛。

卫衣雪看了一眼月亮,先把窗台上的茉莉花搬进了屋内,随后才换衣出门。

印馆今日灯火通明,明面上的理由是有新书交付下印,要一趟一趟地跑造纸厂和书局拿材料、敲打日期,暗地里的理由则不言而明。

卫衣雪立在琴岛船舶码头,一片漆黑中,唯有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

海上修了堤坝,这一片地区在一年前是海因人的别墅领地,后来关口开放,这片地方才跟着开放成了贸易旅游区。堤坝上是长长的栈桥和铁道岛路,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就有严密的警备。不过卫衣雪最擅长的就是在天罗地网中寻找可乘之机。

“来了。”老吴看见了远处的船灯,低声说。

船帆挂了起来,牵着船的绳子被一圈一圈地放回去,船锚落下,在上货区停稳。洋人的检察亭就立在一边,里面是晚上值守的海关人员。

码头早已经放好要运走的货物,接下来只等薛家人把魏鲤送来。

“照计划,魏鲤会混在两个送货伙计中,拿着通关许可过来。通关许可是新做的,如假包换。”

“要是不照计划……”

卫衣雪隐在暗处,喃喃说道。老吴没听清他说什么,问了一声,没有回音,却见一片黑色中,陡然涌上一点星火,是卫衣雪点燃了烟。

老吴没见过这种细烟:“老刀?还是三炮台?”

卫衣雪:“仙女牌,抽不抽?我还带了一根。”

老吴瞪眼睛,急忙红着脸摆手:“那是夫人烟,我又不是女的,抽这干嘛,你哪里搞来的?”

卫衣雪吸了一口,随后说:“荆公子的烟。有意思吗?”

夜里海边风大,卫衣雪咬着的烟头被吹得格外亮。

老吴不敢说。听卫衣雪语气,分明是觉得很有意思。

船舶已经靠岸,搬运工人都已经下来了,每一个都通过了检察。外面驶来一辆马车,下来一个矮胖的商人模样的男人,身边带着两个伙计打扮的人。

“洋大人好,我们来晚了。”

薛百洪穿一身红绿相间的马褂,戴风帽,笑得很谄媚,“这是押货的押票,我们送两个押货伙计上船。这是您的辛苦费,夜里风凉,买点酒喝,暖暖身子。”

那两个海因人拿了他给的钱,扬长而去了,码头一下子少了监视。

薛百洪四下看了看,忽而在黑暗中比了个手势。

卫衣雪和老吴从隐秘处走了出来。

薛百洪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沉稳而快速地低声道:“快,最多五分钟,那些海因人回来很快。”

薛百洪身侧的伙计,有一个格外黑瘦,看向卫衣雪:“您就是卫先生?此行多谢您安排……”

他向卫衣雪走来,卫衣雪也迎上去,正在此时,海岸上忽而射来一道亮眼的探照灯,将三人身影照得雪亮。

山间的阴影也终于被照亮——停在漆黑树影外的影子,竟然是琴岛督查局的人马!

“对不住了,逢尘。”薛百洪仍然是那一副深沉的嗓音,“人各有志,组织有恩于我,等你死了,我会多给你上几炷香——”

老吴一瞬间怒极:“你大爷的,你真敢出卖我们?你知不知道琴岛是谁的地盘?”

——他们一早觉察出薛家不对劲,却没想到薛家能够直接将他们卖给当局。这种自信并不是盲目的,而是卫衣雪在琴岛早有天罗地网,有两江总督的女婿在先,薛百洪知道和他们翻脸的后果。

那就是死。

“这个世道,左右都是死,我何不搏他一搏?”薛百洪笑道,笑意却恨恨的,“官府要挟我,逼我全家上下老小吃不了一口饱饭;和洋人做生意;你们要杀我,琴岛官官相护,逼得我们散商无路可走,左右都是死,不如你们死!”

“薛老板,还是那么会讲漂亮话。”卫衣雪说。

他面前,那个黑瘦伙计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软倒了下去。卫衣雪雪白的衣袖之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薛百洪。

看到它,薛百洪的笑意突然僵在了脸上。

那是极漂亮,也极沉的一柄洋枪。卫衣雪根本一开始就把枪对准的他!

距离不到三米,击中必死。

卫衣雪说:“我的性子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