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哪怕他的笑,不含有任何的鄙视嘲讽。
但他凭什么笑他呢?
自己不过是出身好,上了学院读了书,去过的地方多了开拓了眼界,大晏朝有多少条水路,他不说一清二楚,但大致还是清楚的。
如果给秦润一个同他一样的出身,秦润未必会比他差,他凭什么笑秦润短见薄识?
齐修泽认真道:“没有的,润哥儿,在我们大晏朝,要从清河镇开辟一条直达京城的水路,这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
“如果我要将一批几千斤重的货物运到京城,我该选择水路还是陆路呢?”秦润的话,其实是间接问,哪种方式运货更省钱。
“你是有货要运往京城?那我建议你可以采取水陆结合,就是从清河镇走水路,到沂平府城后再走陆路,这样一来,用时比较短,也更省钱,平时我们把蜡烛运往京城就是走的这么一天路线。”
秦润:“齐家不是也做这项工作的吗?我想把货交给你们负责运送到京城,我们可以合作。”
齐修泽好奇道:“你要把什么货运到京城?很急吗?如果不急,你可以等等,到时候船队这边有货了再一起运过去。”
几千斤的货物要是走陆路,虽然也就几辆马车的事,但特意走一趟并不划算。
如果特别着急,还得额外付一笔加急费,有他在,这笔加急费肯定不会收,但问问也不损失什么。
“我要运一批炭。”
“什么?炭?”齐修泽有点懵,“什么炭?你现在收炭再转手卖吗?”
秦润摇头,脸上洋溢起骄傲来,“不是的,我要运往京城的炭都是我们请人自己烧出来的。”
闻言,齐修泽沉默了一会,“是不是云帆教你们烧的?”
如果是其他人烧制的炭,齐修泽大抵要叫秦润放弃了。
烧木炭卖是赚钱不假,可会的人太少了。
其他人不是没试过,毕竟在这个烧火都靠柴的地方,平时他们烧水煮饭炒菜时不就有一块一块鸡蛋大的黑炭吗?
很多人以为烧炭就是烧木头,可等他们试过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秦润虽也有做了些生意,但多数还是吃食这方面,齐修泽不由解释道:“润哥儿,炭这玩意,其实不好卖,特别是咱们自己烧的木炭,灭的快,也不比外边卖的暖和,平时自个家里用还成,要是在外边,特别是京城,买不出价的。”
“可是云帆烧出来的炭很好,我都打听过了,银霜炭的销路很好,几乎不愁卖不出去。”
“嗯?你说什么?银霜炭?”齐修泽捏了下自己的手臂,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润哥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云帆真的把银霜炭烧出来了?”
“真的,已经烧了三百多袋了,我打算把银霜炭运到京城卖,你可以书信一封让人帮帮忙吗?”
秦润又道:“你可以让人在京城给我找一间铺子吗?我想开一家铺子,日后就专门卖我们家做出来的东西,如果可以,你可以帮我找一个掌柜先管理店铺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且放心,这事交给我去办,绝对让你满意。”
这些事对秦润来说很难办,对齐修泽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也就一封信的事。
又聊了几句话后,秦润道谢一番才离开,齐修泽还傻愣愣的坐在那。
许久,齐修泽才拍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起来,“真是少见多怪,那小子带来的惊喜还少吗?”
因为这事,齐修泽课室都没回,直接回了寝室写信去了。
信上,齐修泽同齐远洋说了,让他将京北路最大的店铺收拾出来,他要把该店铺送给许云帆,还让齐远洋找齐家培养出来,最有经验的掌柜送过去,最后又让齐远洋找人按照图纸把店铺装修出来。
图纸是秦润给的,齐修泽连同信一同寄往京城。
收到信的齐远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大骂齐修泽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把店铺让出去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唤到老子头上了,当真是反了天了。
在信上,齐修泽没说这家店铺为何要让给秦润、许云帆,对木炭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他怕他说了,按照自家老爹老狐狸的个性,肯定不等银霜炭正式上市出售便要被自家买断了。
秦润还想借助这批银霜炭将云润店铺的名声打出去呢。
为此,看到信时,齐远洋气的够呛,但小儿子为此特意来信了,齐远洋嘴上骂骂咧咧,转身还是把事一一落实下去。
秦润是会做人的,不说齐修泽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就是谢柏洲三人也没少为许云帆做事,更不用说,在许云帆全部身家加起来还倒欠他们银子的情况下,许云帆要养牛,他们四人借助家族势力,又筹银子帮许云帆买了几十头牛回来时,这份友情,秦润是大为震撼的。
真正的朋友,不是狗肉朋友,而是可共患难,可同甘共苦的朋友。
这份情,许云帆承,秦润必须也得承,因为他与许云帆是夫夫,是一体的存在。
在第一批银霜炭送到京城,待月后开始售卖前,随着银霜炭一同送到掌柜手里的还有秦润的亲笔信。
信上,秦润交代了有关银霜炭上市时间,定价情况等事宜,最后,又让掌柜将四袋银霜炭拿出来,分别送往齐府、谢府、林府、沈府。
银霜炭?
这批货居然是银霜炭?
乖乖,掌柜的已经傻眼了,看着几个汉子把一袋又一袋银霜炭运往货房,整个人迟迟没回过神来。
他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银霜炭,他们东家是如何收到手的?
第175章 撒谎
收到货的掌柜看着信的手都抖了, 当天是哪都不敢去,亲自点货,亲自盯着几个小二把银霜炭送到货房, 又亲自给货房上了两把锁, 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当晚更是直接守在店铺里。
没办法, 这不是其他货, 这可是银霜炭啊!
掌柜姓齐, 乃是齐家不知隔了多远的亲戚,被家主分派到云润店铺时,齐掌柜没什么意见,对他来说, 他就是一块砖,是齐家的人,那么自然的, 齐家的店铺, 哪里有需要, 他就出现在哪。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好奇, 这云润店铺的东家到底同齐家有什么关系, 卖的又是个啥, 为啥他签的契书还有保密条款?
直到见到这批货时, 齐掌柜悟了。
果然,能同齐家交好的, 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看看,人家可有本事了, 居然能提前收到这么多银霜炭,这得费多少功夫?
往年,齐家不是没想过收购银霜炭,但懂得烧炭的那几家,估计技术也不咋地,能不能烧出银霜炭全靠运气,因此这银霜炭的产量自然不高。
收购木炭的生意,不仅齐家做,其他世家也在做,哪怕齐家是皇商,每年收购到的银霜炭也不到两千斤啊!
这两千斤,听着好像很多,但用起来是一点不多,单单是送进宫都不够,更不用说剩余。
如今运来的银霜炭,四千斤都是有的,齐家都收不到的数,可新东家就做到,你就说这人厉不厉害吧!
新东家有手段有人脉,齐掌柜自然高兴,第二天亲自将木炭送到四府上。
秦润之所以把银霜炭送到四府上,倒不是他为了巴结人,而是谢柏洲三人从齐修泽口中得知秦润要运一批银霜炭到京城一世后,三人就激动了,一个个找到秦润,都想从他手里买一点给家里人。
没办法,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只怕家里人还不晓得银霜炭一事,这些货就被抢光了。
他们四家在京城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但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少吗?
自然是不少的。
好不容易碰上有这么多银霜炭卖,前头买到的人,定然是要买个几百上千斤,哪怕今年烧不完,留到明年总可以吧,反正这玩意留个几年都不会坏,没准到时候自家人抢不到呢?
有秦润这层关系在,谢柏洲几人自然想先买上一批再说。
他们认识秦润,又同他们夫夫交好,直接走个近路不是爽歪歪?
秦润将这事同许云帆说了,“云帆,我的想法是,这木炭,咱就送他们了,不能真卖。”
投桃报李,有的情,不是可以用银子来衡量的。
对此,许云帆能有什么意见,人情世故方面,他不如秦润懂的多,“我听你的,你说的对,他们四个帮了我们很多忙,既然他们想给家里买,你让掌柜送过去就行了,到时候就说是他们已经付了银子就成。”
于是第二天,秦润同他们说了,“你们就不用买了,到时候我直接让掌柜送到府上就成,先送一袋吧,等天气凉了他们可以先用着,我那批银霜炭估计不会上市那么快,这玩意都是我们自己烧的,到时候你们有需要了吭一声就成,说什么买不买的,伤感情。”
谢柏洲四人听到秦润的话后,那个激动哟。
秦润这话,他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以后他们随时都有银霜炭可用了?
他娘的,这种不用跟人争,开口就有人把东西送上门的感觉贼爽。
齐远洋在书房内核查账本时,管家过来了,“老爷,齐掌柜来了。”
核查了两本账本,齐远洋疲惫的揉揉眉心,头晕脑胀的同时,眼睛也酸涩的厉害,“你让他等会。”
管家在齐府任职几十年了,可以说是府上的一把手,平时一些日常事务以及无关紧要的事,不用汇报他便有权处理,也只有较为重要的事,管家才会来请示。
要是事事都需要齐远洋出面,这管家莫不是个摆设?
很多府上都是如此,因此,别看管家只是个管家,但这群人还是很受人敬重,轻易得罪不得。
管家回到前院,齐掌柜原本还惬意的喝着茶水,见到人来了,赶忙站起来,“怎么样,齐大人呢?”
齐远洋虽是皇商,但也有官职在身,喊声大人倒也要得,当然,平时同齐远洋谈生意的商人更愿意称呼他为齐老爷。
管家同齐掌柜认识已久,“你急什么,坐着等会就是了,你这究竟是带的什么玩意?”
在老爷没点头前,齐掌柜带来的东西,管家断不敢擅作主张收了。
齐掌柜虽还是他们齐家的掌柜,但别忘了,这人如今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东家。
那东家大抵是有点来头,否则老爷不会把店铺让出去。
这人让齐掌柜带东西来,谁知道对方是要报答还是要巴结老爷呢?
他人送的礼,可不是什么都能收的。
不过从齐掌柜的那声“大人”来看,今儿他来,怕不是为了谈生意。
管家一下子就门清了,看来这人还是懂得感恩的。
齐掌柜可不知管家一下子就想了那么多:“等大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方落,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老齐,怎么过来了?莫不是新店铺出了什么事?”齐远洋一坐下,直接开口问道。
齐掌柜:“新店尚且还在重新装修当中,能有什么问题,大人,我今儿过来是奉了小少爷的吩咐把东西带回来了。”
“哦,那臭小子有什么东西还得让你特意送回来?”齐远洋目光落在齐掌柜脚边黑色的大麻袋上,“就是这东西?”
“是的。”
齐远洋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会意,上前将麻袋竖起来,再把绳子给解开。
待看清麻袋里的东西后,管家哎哟了一声,“老爷,您过来瞧瞧,小少爷居然给咱们送了这么多银霜炭回来呢。”
身为齐府管家,哪怕没用过,见肯定是见过银霜炭的。
“银霜炭?”齐远洋嚯的起身,几步过去,管家特意扒开袋口让齐远洋看的更清楚,“老爷,您看,这是不是银霜炭?老奴没看错吧。”
一大袋的银霜炭出现在面前,齐远洋眼都直了。
也许在管家看来,他们只看到了一袋银霜炭,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层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