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 第30章

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标签: 快穿 轻松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褚宴见过很多离开和死亡。

系统翻着资料想,褚宴很稳定,已经不会受什么突发事件影响,更何况宋汝瓷只是他随手救下的一个大学生,萍水相逢,过去没有任何交集。

褚宴看起来对宋汝瓷的印象不错。

他们离开后,褚宴应该会好好安葬宋汝瓷。

系统猜测。

褚宴可能会给宋汝瓷的墓前放一束花。

……

计划稍微有些出入。

五天的时间原来也没那么宽裕,宋汝瓷在沉静凌厉的怀抱里睡着,昏沉里似乎被做了检查、扎了针、输了液,不疼,但高热里一切都变得很缥缈遥远。

隐隐约约,也听见有人提起“病情”、“寿命”之类的字眼,但听得实在很模糊,很难联系成句。

只知道褚宴一直握着他的手。

再醒来已经是三十九个小时后——但也有值得高兴的事,宋汝瓷睁开眼睛,居然恰好迎上褚宴的视线。

这很让人惊喜,他尝试着打招呼,眼瞳里透出柔和亮色。

褚宴握住险些扯动吊针的手,俯身轻轻揽住他的肩膀,替他调整身后的枕头,回答宋汝瓷打出的半个手语:“早上好。”

他也打手势回应,宋汝瓷认真望着他的动作,全无血色的唇角也跟着抿起弧度。

褚宴摸了摸他的头发:“还难受吗?”

宋汝瓷不难受,他觉得好多了,轻快摇头,没扎吊针的手覆住褚宴的手臂。

褚宴低头,看着这只苍白清瘦的手,宋汝瓷扎了太多针,一直在输液,手背和肘弯都是一大片刺目淤青。

这只手还在轻轻握着他的胳膊。

好像不知道疼。

褚宴抬起手,拨开浅亚麻色的额发,半开玩笑:“安慰我?”

宋汝瓷还是有些内容能说得流畅的,比如“谢谢”、“辛苦了”、“抱歉”,他猜到褚宴因为他忙碌不少,试着张口,没来得及出声,褚宴已经先告诉他:“你生病了。”

“生病了,身体不舒服。”褚宴说,“该是我安慰你。”

道上规矩。

宋汝瓷抿了下唇角,配合地仰头,被褚宴倾身好好抱住,轻轻抚摸脊背。

“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褚宴温声告诉他,配合手势:“你的身体有些小毛病,不难处理,需要静养,暂时留在我这里养病。”

“钱的事不急。”

褚宴说:“你才二十岁,少说还能活六七十年,以后还能挣很多钱,所以等回头再说。”

褚宴考虑得很周全,知道宋汝瓷很执着于还各种债,就给他算了笔减来减去到近乎白给的贷款,弄得挺像回事。

褚宴拿着演算纸,坐到宋汝瓷一边,揽着瘦到硌手的单薄肩背,给他看上面的数字。

浅色的眼睛望着那张纸。

褚宴侧过头,看了一会儿宋汝瓷,把纸收走。

褚宴换了个话题:“想坐船吗?”

他让人查了,宋汝瓷最后一次没能成行的旅行计划,是想坐一次海上游轮——后来宋汝瓷把两张票退了,退的钱给闹自杀的穆鹤买了补品。

宋汝瓷居然会和那种东西谈朋友。

褚宴知道这事后,其实有点惊讶,他想不出宋汝瓷看上了穆鹤哪一点。

可能是因为宋汝瓷太年轻。

他该教宋汝瓷防诈骗。

褚宴看了看宋汝瓷买的那个游轮票,是趟噱头大于实际的营销航线,没什么风景可看,游轮也老旧,如果宋汝瓷想坐船,他也有些别的推荐。

睫毛轻轻眨了下,宋汝瓷回过神,眼睛弯起来,打手势:贵。

宋汝瓷打手势:我攒攒钱,以后坐。

褚宴没说话,摸了摸他的头发。

检查结果不乐观。

很不乐观,宋汝瓷患的是神经系统疾病,无法治愈,如果早就好好养着,不接触任何刺激、不高强度工作,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恶化,就平平淡淡安稳一生。

但宋汝瓷接触的环境无疑不是这样。

宋汝瓷的病情已经很重,随时可能危及生命。

病情会导致大脑功能也受影响,宋汝瓷似乎已经无法顺利辨认纸上的数字,褚宴尝试分散他的注意力,用那张纸叠了个纸船,给他放在手里。

没必要想这个。

可以稍微想点别的,比如还不错的邮轮。

褚宴问:“陪我坐?”

“我要过生日了。”

褚宴随便扯了个谎,他是一个西西里女人丢在港口的私生子,那个女人不久后就死于叶子、酒精和混乱过头的交往对象,没人知道他具体的出生日期:“想去旅行,一个人很无聊,缺个朋友。”

褚宴说:“我来支付差旅费。”

他不催宋汝瓷,揉了揉宋汝瓷的头发,迎上朝自己安静弯起的眼睛:“想好了和我说?”

宋汝瓷想打手势,但输液的手被握着不准乱动,一只手没法打清楚,于是在他手臂上慢慢地写:生日快乐。

褚宴笑了下,就算是编的生日,也不是在今天,宋汝瓷这句话有点早了。

不过他还是道谢:“你也快乐。”

他拢着宋汝瓷,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拿过放在一旁的电脑,随便找了些完全不费脑子、轻松好笑的宠物视频,让它们随机播放,给宋汝瓷看。

放到一只会后空翻的猫,肩上的力道稍稍坠沉,褚宴转过头,宋汝瓷的睫毛已经合拢,枕在他颈窝睡着。

宋汝瓷睡着的样子很安稳,叫人只是看着也仿佛能跟着静下来,输液的手被他握着,呼吸浅缓,薄薄的肩背跟着微弱起伏,清秀侧脸没什么血色。

褚宴单手合上电脑。

他把宋汝瓷放回垫高的松软枕头里,盖好被子,整理好被沿,无意碰到冰凉的脸颊,就覆上去暖了一会儿。

等宋汝瓷彻底安稳睡熟,褚宴才挪开手,暂时离开房间。

他需要见个不速之客——有个自己送上门的会所老板,闯进了穆鹤的病房,拿穆鹤当人质威胁他出面,手里还拎着他半死不活的前手下,弄得乱糟糟都是血。

褚宴其实并不在意穆鹤的死活。

本来是这样,褚宴也并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不过对面提到了宋汝瓷。

褚宴换了身衣服,来到茶室,他有些心不在焉,想尽快回去,但没听对方颠三倒四地说多久,就蹙起眉。

“他什么……也没做。”

徐祉安垂着头,视线散乱,要见褚宴很不容易,云破山难爬,有一片不能不过的锋利乱石滩,碎石踩上去就会滚动,摔上几跤就皮开肉绽。

徐祉安身上全是血,两条腿已经快被磨烂,他背对着光线跪坐,声音很沙哑。

他的神情看起来不正常,仿佛偏执崩毁、一切坍塌,连视线都变得空洞:“是我们冤枉他,造谣,报复,我们折磨他,骗他,我们把他毁了。”

“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做,没约你,是穆鹤干的。”

“穆鹤偷了手机,穆鹤还知道所有密码,模仿宋汝瓷的语气给你发了短信,这么做是因为他怕你会喜欢上宋汝瓷,怕你真的和宋汝瓷在一起。”

“穆鹤受不了这个。”

“骗你的是穆鹤,拉黑你的是穆鹤。”

徐祉安说到这,呼吸急促起来,慌乱地看着褚宴:“放过宋汝瓷,行吗?你想要什么?这些东西……”

徐祉安带了所有合同,地契,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堆在桌上。

褚宴想要就拿走。

褚宴想把他送进监狱也行,想杀了他也行,只要相信他的话。

他的视野充血,一片混乱的暗红,没法看清褚宴的神色,因为太恐惧褚宴会折磨报复宋汝瓷,他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发疯。

然后他听见褚宴问:“我为什么要折磨宋汝瓷?”

徐祉安愣住。

褚宴没看过直播,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在他翻来覆去说那些废话时,花了点时间弄清楚状况。

了解一部分内容后,褚宴改变了主意。

穆鹤虽然瘫痪、被抛弃、停缴后的医药费也即将花完,但还是应该活得更久一点。

其他几个人也是,也没必要那么急着进监狱、自毁前程、自杀之类的表演作秀。

有很多更有诚意的办法。

“你们懂什么折磨……”茶室对面,叫他们这些人心惊肉跳、不敢招惹的角色,倒是显得意外的心平气和,“我想问几句话。”

徐祉安无法动弹,仿佛被冻结,听着这种甚至仿佛很平缓温和的语调:“他在他们学校的那个小组,是负责什么?”

“他感兴趣的方向是什么?”

“当初没去成的公司,他是想做什么?”

“他有什么心愿?”

褚宴想和宋汝瓷有些共同语言。

徐祉安的瞳孔悸了下。

褚宴低着头,看了他一阵,意识到没什么得到答案的希望,也就不再无意义地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茶室的门也关闭。

徐祉安僵愣在黑洞洞的空荡房间里,被他一路当人质拖上来的盛锋本来半死不活地躺着,现在不见了,只留下些混乱的血迹,房间四面封锁,寂静空荡。

他想起褚宴最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