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毕业季马上就到了。
他想了想,发现从和宋汝瓷重逢那天到现在,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妈妈是只给补课中介交了一个月的钱吗?
怎么续费?
因为这些念头,祝燃到了医院也魂不守舍,不过这点小问题不至于让他爸不满意,祝老板简直想收宋汝瓷当干儿子。
“是个好孩子!你跟人家好好学!”
祝老板还不知道“补课的小宋老师”就是当初那个吉他手,硕大手掌砰砰砸着儿子的肩膀:“我专门托人打听了!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尖子生,学习又好,心也好,搞的什么录播课还是免费的,钱都捐了……”
祝老板说到兴起,看着儿子的脸色,愣了下:“怎么了?”
祝燃错愕:“捐了?”
“对啊。”祝老板茫然,“捐点钱没什么吧?回馈社会,你老子也捐啊,这世上可怜人挺多的……”
祝燃一动不动站着,那种其实从未真正消散过的恐惧和不安,更明显、更冰冷地从深处蔓延上来。
当然不是不能捐。
当然不是不能。
宋汝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旅游就旅游,想捐款,多少钱都没问题。
可宋汝瓷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
宋汝瓷的债务刚清。
宋汝瓷自己没有想买的东西吗?
没有想去的地方……没有想实现的心愿吗?
不存钱吗?
记忆里那双浅色的眼睛,在被问到将来时透出久违的轻松柔和,向往——该死的,他怎么早没回过神,没反应过来那种从一开始就安静过了头的向往。
仿佛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自由触手可及。
阴冷的寒气丝丝透骨,祝燃脑子针扎地一疼,猛地醒神,从来没追问任何事的宋汝瓷,多到不合理的工作量,录播课,宋汝瓷处理好了所有事。
开什么玩笑……
祝燃吃力摇头,觉得荒谬,他一定是猜错了,他胡思乱想、脑子有病,一定是。
他没办法向父母解释,勉强说了几句,丢了魂一样向医院外走,越走越快,终于踉跄着跑起来。
他看见了徐祉安的车,他就不该矫枉过正,不在家里留任何一个摄像头,他钻进这个混账的车,胸口起伏,剧烈不安,盯着徐祉安沉到冰冷的神色。
“有人把他约出去了。”徐祉安说,“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说有秘密告诉他。”
这个邀约其实早就出现过。
但宋汝瓷没有回复,没有应邀。
直到今天,再次收到匿名短信,宋汝瓷独自坐了一会儿,慢慢穿上衣服、鞋子,什么也没带,走出门。
第16章 褚宴
油门被踩到轰鸣。
祝燃的喉咙嘶哑到不成样子:“他去哪了?!?”
徐祉安不回答,盯着路,看不清神色,瞳孔冷沉。
祝燃怀里被扔了个手机,没锁屏,里面有几段视频。祝燃抖着手捡起来,看到一半,脸上血色一层层褪干净。
他终于亲眼看见了那段DV录像。
宋汝瓷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
宋汝瓷靠在包厢的角落里,倚着墙壁,一只手虚压在胃上,侧脸白得像雪,浅色瞳孔里很安静、很安静,身旁是些凌乱的碎纸。
祝燃知道这是什么,他曾经看到群里有些人阴阳怪气地提起过。
那是宋汝瓷在工作之余抽空写的论文草稿。
全被嘻嘻哈哈撕得粉碎。
粉碎。
“优等生爱慕虚荣借高利贷,沦落到陪酒还趴在走廊窗台上写论文”。
这种事在养尊处优的纨绔眼里大概很有趣,大概是种颇具心机的表演。
他们不就是这么想的?既然是表演,那就无所谓了。
当然可以“替天行道”。
当然可以捉弄,奚落,残忍折磨,宋汝瓷居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甚至还在认真尝试和他们讲清道理……这让凶手更恼羞成怒。
祝燃看着最后被乱七八糟酒水彻底泡烂的废纸——宋汝瓷也在看它们,宋汝瓷看着它们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样的神情眼熟,在他家住着这段时间,宋汝瓷一个人静静出神时,就是这样。
这些天,宋汝瓷的心里究竟都在些什么?
过去的一切这么容易翻篇吗?是不是只要给点甜头、说几句好听话就够了,是不是像模像样地补偿、挽回、道歉就够了?
宋汝瓷看着他摆满桌子的便签纸,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个时候,宋汝瓷的神情很恍惚,那双总是柔和的浅色眼睛里望见的……
是在最后期限里被肆意撕毁揉烂的论文、被一并毁掉的未来吗?
祝燃盯着徐祉安扔给他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画面。
“救他的是褚宴。”徐祉安的声音很冷,“你应当也听过这个名字。”
祝燃吃力扯了下嘴角。
他已经没心情纠结徐祉安怎么知道,徐祉安这个变态又在哪安了窃听器,他只觉得庆幸,幸好当时有人救了宋汝瓷,原来是褚宴……怪不得。
怪不得。
昏沉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宋汝瓷无意识想找的人居然是褚宴。
“……徐祉安。”
祝燃异常吃力地开口,他攥着手机,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生气,我是说,把Listen交出去,是不是……对他更好?”
他知道褚宴凶名在外,吃人不吐骨头,甚至连名字都没几个人敢当众提——可要是褚宴能对宋汝瓷好呢?
要是褚宴能让宋汝瓷开心一点、安稳一点呢?
那是宋汝瓷自己想找的人。
是宋汝瓷得到了好消息,想打电话分享的人,是宋汝瓷病得意识不清了、最难受的时候,唯一能想起的名字。
宋汝瓷离开他家,是去找褚宴了吗?
褚宴能救救宋汝瓷吗!?
祝燃攥得指节青白,他担心引爆徐祉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盯着双手,说得谨慎至极:“要是,要是Listen愿意……”
“祝燃。”徐祉安沉声打断,“那是穆鹤的叔叔。”
“那又怎么了!”祝燃急得喉咙发烫,满口血腥气,“宋汝瓷是人,他是人,有权利选择他自己喜欢的生活!宋汝瓷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轮得到他穆鹤同不同意?!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敢——”
剩下的声音被尖锐的刹车声淹没。
祝燃没系安全带,险些一头撞在风挡玻璃上,徐祉安脸色冷沉,盯着拦在车头、险些被狂飙的车径直撞飞的人影。
盛锋。
盛锋的刀伤还没好,又被褚家人控制,他是钻了个空子从医院逃出来的。
徐祉安的声音很冷:“东西呢?”
盛锋递给他一张内存卡。
祝燃看着这两个人,心头不安疯长,眉头拧得死紧:“什么意思?!打什么哑谜!有话直说!”
徐祉安把内存卡塞进车载播放器,里面传出来的是穆鹤的声音,还是那么可怜、那么发着抖:“我们得想办法……”
穆鹤说:“宋汝瓷勾搭上我叔叔,骗我叔叔,是真会被杀了的。”
“盛锋,你帮帮他,我不忍心看他死,你现在找个人去酒店,趁我叔叔没回来,把宋汝瓷送回会所去。”
“还有,再让人乱翻一通,偷几样我叔叔重要的东西,把钱都拿走。我叔叔要是让你查,你就说宋汝瓷是在会所里做那种事,偷客人的东西,怕挨打才逃出来了。他本来也就是这种人,装病装可怜骗人救、骗人可怜……”
祝燃听得匪夷所思,回头看盛锋,像看着个从不认识的怪物。
盛锋靠在后排,抵着左肺的伤口,喘息吃力,脸色异常难看。
“他让你做……”
祝燃问:“你就做了?”
“他当然会做。”徐祉安咬字很慢,瞳孔阴冷,“他不敢承认自己不喜欢穆鹤。”
盛锋不可能从头至尾都没意识到。
没意识到,他眷恋的,想尽办法想要从穆鹤身上找回的、那种在一起后就竭尽全力再找不到的感受,其实是宋汝瓷留在出租屋里的影子。
所以当穆鹤和宋汝瓷分手,搬回学校宿舍以后,那种感觉就迅速淡化不见了。
盛锋一直对穆鹤过分保护、过分服从、问也不问地无条件维护和供养,恰恰是因为潜意识里的愧疚——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爱穆鹤,但羞于启齿,无法承认。
所以他帮穆鹤做一切该做的、不该做的。
他帮穆鹤害宋汝瓷。
他否认自己受宋汝瓷吸引,过度否认,变成偏执到无理由的敌视,甚至敢因此背叛褚宴。
“扯淡!”祝燃咬牙,他不信这点招数有用,褚宴那种人,远比他们有脑子得多,怎么会中这种愚蠢透顶的圈套,“褚宴会信这种鬼话?”
盛锋沉默,摇了摇头,不知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但不论如何,都已经足够叫人喘不上气。徐祉安说的没错,褚宴是穆鹤的叔叔,这就注定了穆鹤会眼红,会不安,会从中作梗。
万一……宋汝瓷不是去找褚宴的。
宋汝瓷一个人,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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