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 第17章

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标签: 快穿 轻松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空茫的、没有波动的静水。

死去的月亮。

“宋汝瓷。”徐祉安生出强烈急躁,握住宋汝瓷的手腕,他开始后悔昨晚匆匆下楼,“醒醒——”

剩下的话骤然停滞。

徐祉安胸口冰冷,寒意一寸一寸,攀上后背。

……失聪发生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宋汝瓷听不见。

他说什么、解释什么、否定什么,他把心掏出来发誓……宋汝瓷听不见。

听不见。

宋汝瓷等待着被送回会所。

一直以来,宋汝瓷始终在努力救自己、保护自己,在终于彻底身不由己时,宋汝瓷还剩一种最安静的方法。

徐祉安低着头,无法动弹,无法开口,无法回应祝燃急切沙哑的催促逼问。

《奥菲利亚》。

宋汝瓷看到那幅画,提起它的创作背景,奥菲利亚死于歇斯底里、面对无辜者的暴虐复仇。

发狂、倾泻憎恨。

疯狂伤害。

无处可逃的逼迫。

奥菲利亚走进森林,溺亡在水中。

宋汝瓷说过的——说过,明明说过,再清楚不过,但他居然没在意,没放在心上,他愚蠢、迟钝、该死。

他傲慢地戏弄,害得坠落的月亮落进恶意丛生的莽林,被肆意戳破割碎,伤痕累累溺进水里,安静地、安静地沉没,融化,变成捞不起的幻光。

现在,宋汝瓷终于找到了不痛苦的方法。

“汝瓷。”徐祉安握住柔软的手掌,他将人捧起,揽在怀里,吃力翕合的嘴唇恳求地贴着苍白耳廓,“我知道错了。”

“你醒过来,看看祝燃带来的消息。”

“你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事了,你会有朋友,志同道合,还能拿毕业证。”

“你想不想毕业旅行?”

“我不再束缚你。”徐祉安低声道歉、乞求,他错得彻底,“睁开眼睛,宋汝瓷,你自由了,你哪儿都能去,今天的天气很好。”

天气很好,阳光很亮,透过窗户柔和地落进来。

吊瓶里的药水缓缓滴落,沿着细长管子渗进安静昏睡的人影,风拨动额发,错觉令人一瞬间晃神。

徐祉安惊喜,急促呼唤宋汝瓷的名字,等到回过神意识到是风在戏耍他,又坠入绝望的无限冰冷。

徐祉安跪在床上,托着静软头颈。

他的呼吸和心跳太急了,手无意识轻颤,仿佛宋汝瓷有了微弱动静,随着力道稍稍侧过头,几根浅亚麻色的发丝垂落。

冰冷霜白的脸颊,并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因为阳光变暖。

睫毛没有像过去那样慢慢张开。

浅色的眼睛没有望向他。

徐祉安想起他刚带宋汝瓷回家那天。

车外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他不想被宋汝瓷发现自己和那些人的联系,扯了宋汝瓷的助听器,那是宋汝瓷第一次表现出慌乱。

宋汝瓷听不见了,他居然把宋汝瓷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是不是疯了,宋汝瓷一个人躺了多久,绝对的死寂,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现在宋汝瓷沉睡,神情宁静,放松安详,不再徒劳自救。

不再痛苦。

宋汝瓷的意识静静沉在水底。

这具身体留给他们折磨狂欢。

第13章 坠落

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这些天很忙。

祝燃大口喘气,汗水湿透头发,死死盯着院长,紧张到说不出话。

他没心情等什么轮椅跟电梯,跳下徐祉安的车,就直接抱着宋汝瓷一路冲上楼。他妈妈常年在这里住院,他和院长、主任、医生护士都很熟,不用引导,抱着宋汝瓷直奔院长办公室。

该做的检查全做了一遍。

宋汝瓷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非常差,必须静养,但一切检查结果又都不能解释,病人为什么深度昏迷。

昏迷的宋汝瓷被徐祉安接过,重新系好衣扣,轻柔整理领口。

核磁检查要摘掉配饰,护士送来密封袋装着的项链,徐祉安低头,细细的银链弯曲,像是条不具生命的冰凉细蛇,荆棘形状的漆黑獠牙含着颗猩红的塑料假宝石。

徐祉安看着这东西。

他送给宋汝瓷的“礼物”。

是个饱含恶意的嘲讽——徐祉安手里有真品,当初送了这样一个赝品,是为了暗示宋汝瓷是劣质品、假货、骗子。

徐祉安攥紧手掌。

劣质品是他。

骗子和罪犯是他。

他罪行累累,卑劣不堪,他就该把这东西吞下去。

宋汝瓷静静合着眼,一缕头发擦着苍白脸颊滑落。徐祉安的心骤然悬起,收拢手臂低声呼唤,没有反应,只是风。

被手臂圈拢的清瘦人影无知无觉,枕在沉默到极点的颈窝里,寂静,睫毛坠沉,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徐祉安把指腹按在温润颈侧。

只能摸到很轻的搏动,一下一下,隔着皮肤,缓缓给出生命尚在延续的证明。

徐祉安摸出那个真鸽血红吊坠,俯下肩膀道歉,尝试给宋汝瓷戴上,他是个愚蠢透顶、会搞砸一切的混账,只不过是铑金尖端压过那一点重量,就在清瘦苍白的锁骨上划出红痕。

祝燃注意到了,冲过来把这破东西狠狠抢走,盯着他的视线几乎冒火。

徐祉安怔怔看着宋汝瓷。

宋汝瓷怎么会这么容易受伤,一点尖锐的东西、一点过头的粗暴力道,就能把人弄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是根本一直都是这样,宋汝瓷的身体就是很不好,一直在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只是宋汝瓷安静,什么都不说,眼睛弯得仿佛一切都没关系。

他故意点宋汝瓷的那些晚上,宋汝瓷永远只是静静陪着他,倾听那些滑稽可笑的、编撰的牢骚,握住他的手。

宋汝瓷只是用这样的身体安慰和拥抱,浅色的眼睛柔和关切,至于自己的事,宋汝瓷从不说。

宋汝瓷设法自保,认真自救,不憎恨和牵连无辜。

宋汝瓷独自承担痛苦。

“可能是心理状况的影响……”

“病人潜意识里不想醒来,和外界封闭、隔离,因为外面有他不愿意、也无法再忍受的东西。”

院里做了紧急会诊,医生推测得很谨慎:“如果想要强行促醒,有几种药,或者电流刺激——”

剩下的话在陡然凌厉的视线里消音。

徐祉安的神情变得阴冷。

医生苦笑,只好作罢,药剂和电刺激其实是安全的治疗方式,精神科本来就常用,控制好用量对人体无害。

但因为外面那些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无法无天,为了寻求刺激,不知收敛地弄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法,变得很引人误会。

徐祉安不同意,那就只好换个办法:“或者,试试把人带去不同的环境,尝试丰富外界刺激,看看有没有用。”

医生解释:“人的感官不止听力和视力,你带他出去,他是能感觉到的。”

阳光、水、树木和青草的气味。

流动的风。

总之,完全和过去记忆区别的新体验,也有一定希望……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有一定几率可能唤醒沉睡中与外界隔离的意识。

徐祉安向医生道谢,带着宋汝瓷离开,祝燃匆匆追上去,一路追上车:“Listen——宋汝瓷到底怎么了,徐祉安,你那个会所里发生过什么?”

徐祉安像是没听见,只是收拢手臂,低头看着怀里毫无生气的苍白人影,右手覆在微敞领口,一遍一遍抚摸纤细锁骨上的血痕。

宋汝瓷安静靠在他的肩头,整个人被西装裹住。

埋在冷硬颈窝里,宋汝瓷的头颈软垂着,衬衫领口有些松散,露出漂亮的颈部线条,一条手臂也绵软坠落,轻轻摇晃,冷白颀长的手指微蜷,掌心握着团虚幻的阳光。

手背上全是针眼,鲜红刺眼,静脉泛着淡紫。

祝燃几乎被他逼得爆炸:“徐祉安!”

“我不知道。”徐祉安终于开口,“我去查,祝燃,你带他出去,四处转转,然后带他回你家。”

徐祉安和会所几乎彻底绑定。

只要他在,宋汝瓷就会一直认为自己在会所,宋汝瓷无法再忍受的是他。

徐祉安想明白了,愿意藏起来,愿意隐在暗处,只要宋汝瓷能不痛苦。

他把宋汝瓷让给祝燃。

徐祉安沉声说:“把你的狗窝收拾干净。”

祝燃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死死盯着他,半晌伸手抢过宋汝瓷。

动作小心到极点,与凶狠神情迥异,几乎是屏着呼吸,把人小心翼翼捧进怀里。

两拨人分道扬镳。

徐祉安上了另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