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不准离家出走。
陵拾腿部发力几个纵跃,跳上瞭望台,轻捷无声。狼王压住心事,调整望远镜角度,对上观测镜,手重重一哆嗦踩着尾巴一声贯穿夜色的次声波狼嚎:“…………”
「塞恩。」
陵拾想不明白:「你不需要蜕皮吗?你钻我望远镜里干什么?!?」
适当调整了体型的白蛇,也未必就能经受住狼王这个级别的次声波,鳞片炸开摇摇晃晃掉出来,在月下化成人。
陵拾是真看不惯这条装腔作势的蛇。
弄到手最后一点珍贵的量子材料,引得血雨腥风,多少变异种打生打死——最后被这条蛇拿来做骚包白西装。
还弄了个琥珀色的单片镜。
月光下的人影修长,皮肤是冷血动物的苍白,单手扶着水泥灰色的堡垒,耳朵上居然还戴着那个黄铜色的铆钉芯片,废铁色镜框的琥珀单片镜啮合着瘦高颧骨。
苔绿色的蛇瞳,微微凝竖,刚要扫向那个温度异常的保险柜,就被狼王身影挡住。
「塞恩。」陵拾沉声说,「回你的巢里去,你要到蛇蜕期了,还剩——」
他看了眼表,算了算:「还剩最多74个小时。」
这种严寒地带绝不适合蛇类生存,塞恩的“巢”在更南的位置。如果摩托车旅行计划实施,陵拾要离开北方极寒地区,第一个就要经过这家伙的地盘。
所以只要还有可能,陵拾根本不想和他交恶:「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Glass。」
塞恩微眯了下眼睛,他说话的声音低哑,语气偏柔,近乎耳语:「我监测到了‘废墟’对他的召唤。」
「废墟在召唤它回去,执行自我销毁程序。」
「被你打断了。」
塞恩抬手,剧毒獠牙化作的匕首横在陵拾喉咙上,森然贴着皮肉:「你在保护Glass……为什么?」
陵拾:「……」
他都不想和这条蛇说话。
陵拾有点不太担心他们的摩托车之旅第一站了。
「先别管我为什么。」
陵拾问他:「你为什么不变成蛇绞死我,拿匕首是什么你新开发的耍帅方式吗?」
这种战斗方式,对人类来说尚可,如果放在那些地下城的义警身上,甚至还要叫一声好……对变异种来说是不是有点过分初级了。
就不说这把匕首究竟能不能实际割开他的喉咙。
就凭匕首上这点毒,就算塞恩把他抹了脖子,也不够毒倒他睡一觉的。
「废话,绞死你容易,掉下鳞片把猫砸醒怎么办?」
塞恩皱紧眉,这头蠢狼在说什么胡话,凭什么实验室只给哺乳动物发猫:「把Glass交出来!你究竟在隐瞒什么,我看见了!那是保险箱,那是猫,你为什么不给他梳毛?」
第71章 毛线团
有些蛇显然已经严重神志不清了。
陵拾叹了口气, 甩了甩右手收起合金爪,蛇蜕期的变异种脑子普遍有问题,他没兴趣和这个状态下的塞恩战斗。
但话说回来有些事不说清楚绝对不行。
陵拾盯着他, 深橙色兽瞳很凶:「你知道频繁梳毛会导致掉毛吗?」
优雅的白西装单片镜僵硬一顿。
匕首也一僵。
塞恩:「……是吗。」
陵拾嗤了一声, 废话,这种事当然是哺乳动物更擅长:「还会破坏自然油脂和表层屏障。」
毛会变得干枯、缺乏光泽、不漂亮。
小猫当然会情绪低落, 心情不好就会食欲不振, 就会连玩都不想玩,整天睡觉, 抱着尾巴团成一小团。
正确的方式当然是在暖和明亮的地方,把小猫放在肚子最好蹭的绒毛上, 玩尾巴尖打结的游戏, 一边碰碰鼻尖、碰碰耳朵, 拱一拱软软的脖颈, 舒舒服服一起打两个滚再互相懒洋洋梳一梳毛。
塞恩:「…………」
塞恩:「是吗。」
接近统治级的E级个体变异种, 盘踞几百米的恐怖白色巨蛇虚影, 沉默着吞吐蛇信, 反复拨开每一块磨盘大的夜光鳞片寻找。
没有鼻尖没有耳朵也没有绒毛。
虚影凝定, 鳞片下发出神秘碎裂声。
「说!」
狼王步步紧逼凶狠质问:「你是不是来害我的猫?」
塞恩低头,看猫, 掉进圈套:「当然不是!我明明——」
陵拾才不会让他想起他明明是来找Glass博士的, 上前一步,毫不客气拧掉匕首一脚踩住, 按着肩膀把这条蛇推出瞭望台:「那你就去‘废墟’好好看看。」
「那片破地方有仪器还在运转。」
「在发射诱捕信号。」
陵拾很不客气:「他们要把我的猫捉回去,随你信不信,有本事你就继续给我添乱,直到他们得逞。」
陵拾:「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猫。」
金属窗板砰地关严。
被关在外面的巨蛇急得嘶嘶叫, 看起来还非常想顶嘴,但狼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连瞭望窗口也一并锁好,还不放心,又反复缠上十几道粗铁链。
——归根结底,现在是钻了塞恩恰巧在蛇蜕期,脑子不清醒,判断力严重下降,十分容易糊弄的空子。
陵拾并不敢过分放松,蛇类在蜕皮期实力大幅削弱,很容易反而应激,更凶狠、更失去理智,刺激得太过了就可能失控暴走……而陵拾现在半点都不想战斗。
更何况还有个没死透的实验室废墟,谁也不清楚,那些残骸下面究竟有没有依然在运转的机器。
发电厂外,隐没在林影和碎石废墟间的银狼群在逡巡、游荡、监视,随时准备应对更糟糕恶劣的状况。
陵拾捡起匕首,看了看。
不得不说。
塞恩这种装腔作势,什么都要好看的浮夸脾气倒也有点用。
武器弄得相当轻巧精致,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握着顺手,比狼杀气腾腾的粗暴合金指爪獠牙好看得多,还带点蛇毒属性……很合适。
很合适给柔弱又力气很小的人类博士防身。
狼王跃下几十米高的瞭望台,落地时无声,保持平衡的狼尾及时接住被自己碰掉的照明灯,卷着轻轻放回去。
庞大影子伏在保险箱边缘看了一会儿猫。
宋汝瓷睡得很好。
模糊的、泛着冰蓝色光泽的视野里,看到灯光投落整个小卧室的狼影,柔软的猫尾巴就卷住探进来的手臂。
狼王:“……”
真不是他不做正事。
陵拾这么替自己开脱,是尾巴先动的手,他小心翼翼,放轻力道把睡得又软又暖的小蛋糕捧出来,抱在怀里。
小猫其实是很喜欢被摸的。
摸耳朵,耳朵尖是冰凉的,越往下越暖,光泽流淌的细缎变成温热软绒,有一小点打着旋的奶油漩涡。
摸脊背和腰窝……哪怕隔着衣料,掌心也会察觉到细微的舒适轻颤,本来就柔软的小蛋糕变成软绵绵。
浅奶油色的尾巴卷着他的手腕,毛绒绒的尾尖轻动,贴着实验室剖骨的旧疤痕。
陵拾抬手,用同样的力道轻轻抚摸被改造的奶油金小卷毛。那条破蛇懂什么,怎么能轻易梳毛,它们那么敏感,在空气里都能捕捉讯号,碰得力气大了都会疼。
陵拾低头,轻轻拱了拱睡熟到融化的小猫博士,拿粗大狼尾裹紧。
他没来由想起实验室里的机械臂——过去是不会想起这些东西的。
混乱破碎的记忆非常糟,浑浑噩噩,充斥混沌的绝望与不知尽头的痛苦,没有任何一只实验体、如今的变异种,会留恋高塔里的日子。
如今的陵拾当然也并不怀念。
他只是忽然想起,似乎确实有奇怪浅奶油色的几十米巨大机械臂,仿佛完全不懂这个庞大残酷的白色监牢是在做什么,像是第一次跑出来,悄悄地、很礼貌地敲他们这些实验体笼子的有机玻璃,想和他们玩。
听话地悄悄去拿止痛剂和进化基因针,用输液管系上小蝴蝶结,当礼物送进玻璃罩。
在玩石头剪子布连输十五局后,好脾气地诚实交出十五管不同口味营养膏……又愿赌服输,轻轻地、很小心地捏着几厘米的小钢齿梳子,给耍赖的凶恶灰狼梳毛。
陵拾收紧手臂。
他是不是应该重新教一下宋汝瓷。
石头剪子布,是一种挺公平的游戏。不是一个人先出,然后停在那,等另一个再出的。
也不是输了的机械臂就要留在原地,愣愣地,捧着今天份的草莓牛奶营养膏……看着所有赢了游戏的新朋友钻出玻璃罩,头也不回嘲讽着逃走,扯掉那个芯片追踪器混着血肉狠狠碾碎。
然后这样在绝对寂静的纯白里,一直到高塔坍塌。
不是。
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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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汝瓷睡醒时,他们在地下城的入口排队。
每天要进入地下城的人类其实比变异种多,大都是些淘金者、探索队成员和异兽猎人——也就是所谓B、C、D级个体。
为了保护普通人,地下城入口的盘查相当严格,分门别类都要做安全鉴定,搜身,查包,做辐射测定,至少通过三层生物信息交叉对照核验,确认个体完全无害才予以通过。
这么一套复杂到不行的流程,不排队的情况才是少数。
在外面叱咤风云的狼王,这会儿也臭着张脸,挤在乱糟糟的队伍里,兜帽压住狼耳,尾巴藏起来,扯着帽檐遮住了眼睛上的疤。
怀里钻出小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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